江和尘:“......”默默收回眼。 江楚见他不说话,便坐在陪护椅上陪着他唠唠。 “你昏一年多了,半年前小段突然找过来,说是你的小学同学。”江楚边说边剥了橘子,“刚好你老妈和我都忙,小段又比护工细心,这半年都是人家在看护你。” 他将橘子三两口吃完,道:“你记得好好感谢人家。” 江和尘:“......”哔哩吧啦说了一大堆,能不能先给他喂口水喝。 恰时,段怀舒回到了病房,江和尘才发现他离开了一趟,还接了些温水用吸管喂他。 江楚有眼力见地挪了个窝,将位置让给了段怀舒,刚想坐下裤带中的手机震了震:“儿子,你老爹来活了,先走一步,晚上给你做营养餐。” 江和尘干涸的嗓子润了润,有了一些气力,道:“别在解剖室做。” 江楚顿住了脚步,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好嘞。” 而后,江和尘视线扫过门口,轻声道:“老妈有事就让她走吧,别耽误了。” 江楚低低地应了一声,推开病房门出去了。 叮——电梯门开合,密蔽的空间内站着两人,一男一女,即使电梯门上映着两人,他们也没有视线交会。 江楚声音勾着,带着淡淡的嘲讽:“什么大单子竟然让陈总纡尊降贵来医院?” 陈潋只当听不出讽刺,看了看纤细手腕上扣着的精致腕表,秒针一格一格地转动。 随后她就着面前的电梯镜,理了理几丝因为赶路而不服帖的头发,没什么情绪浮动地回道:“江医生彼此彼此。” 江楚收了声,电梯中阒然无声,直到下到一层,他们各自散场。 这个孩子多被忽视,他们心知肚明,也各自允许。 段怀舒伸手想理理他遮眼的发丝,却被江和尘侧首躲过,“和尘。” 江和尘侧着脑袋,视线浮在空中,泛虚,声线也轻飘飘地控诉着:“段怀舒你好残忍,你自己等一年,让我等了五年。” 两个世界的时间并不是一比一兑换,所以江和尘越想自己越亏。 “然后呢?” “等我。” 战场上简短的对话在耳膜上鼓动,江和尘忍不住地想,段怀舒好自私。 江和尘拒绝与他交流,看着面前人别扭的小脑袋,他脑海中开始闪过网上搜索的哄人小妙招。 生闷气的江和尘蓦然感觉手心一痒,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看看段怀舒想作什么妖。却见段怀舒指腹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旋即趁他转头的瞬间,俯下身与他额抵额。 他说:“和尘别生气了,我赚了好多好多钱,在这也可以养你了。” 江和尘:“......”怎么男主、女主剧本都你拿了。 他叹了口气,像是认了命,注意着手背的吊针,环住了段怀舒,将鼻息埋进了他的锁骨处,闷闷的声音溢了出来:“原谅你了。” 还能怎么办,看到段怀舒那一刻他就消了气。这是他等了五年的人儿,能让他沉寂的心复苏跳动的人儿。 他从拥抱中被捞出,眉尖印上一个温热的吻。江和尘眨巴着眼睛发愣,他怎么觉得段怀舒在这变‘烧’了。 刚还在疑惑江和尘怎么情绪变化不大,下一秒听到了心跳警报,段怀舒弯了弯眼,笑道:“和尘,老爹说刚醒心跳不能太快。” 江和尘噎了噎,欲盖弥彰地移开了视线,道:“你怎么学我叫,那是我爹。” 话音还没落,下颌被擒住,躲闪的视线被段怀舒抓了个正着:“两次大婚不认了?” 听着段怀舒的声音带着危险戏谑,江和尘指尖羞得蜷了蜷,闭上眼破罐子破摔道:“认。” 没曾想段怀舒自顾自地说着:“不认也没关系,我已经在策划属于这个世界的婚礼了。” 江和尘无力反驳,木着脸,提出最后一个要求:“能不能少看点霸总电视剧。” 他视线一瞥,才发现床头放着几朵没见过的花,每朵都如一节指节大小,五片花瓣外周是蓝紫色,中心一个圈口却是白色。 他问道:“这是什么花?” 段怀舒回道:“阿拉伯婆婆纳。” 江和尘捻了一朵在手心,道:“挺好看的,你在医院楼下绿化带薅来的?” 段怀舒:“......” 真不怪江和尘这么想,这一朵一朵的花确实像随手从花堆里摘来的。 “不是,”段怀舒将床头有些蔫了的花收到病床柜上,“有人送来的,他快到了。” 江和尘指尖转了转花柄,随口问了句:“谁啊?” 恰时,一道扬长的声音响彻整条走廊:“嫂嫂!” 江和尘抬了抬眼皮:“...薛应?” “嫂嫂你总算醒了!” 江和尘看着他那张即将要喜极而泣的脸,先一步说道:“先把门关上,我没有供人欣赏的癖好。” 他这几句话,几乎将这一层吃瓜子的陪护人员都喊了出来。再这么下去,江和尘将成为这医院亘古流传的笑话。 薛应嚎了两声便把门关上了,旋即走上前,从西装口袋中掏出新鲜的阿拉伯婆婆纳放在江和尘床头。 薛应献宝似的道:“嫂嫂,这阿拉伯婆婆纳的花语是健康,我特地为你养的!” 江和尘瞥了他一眼,道:“只是为我?” 薛应嘿嘿一笑,挠头道:“还有我爹娘、白竹、小蛇...” 薛应一口气念了一堆人的名字,跟报菜名一样听得人眼花缭乱,江和尘忙不迭止住了他的话。 他视线落回段怀舒身上:“解释解释?” “话本中,薛应并未战死,我同系统做交易将他带了出来。” “嗯。”话到此处,江和尘也就没多问风影了。 怕江和尘多想,段怀舒适时转开话题,问道:“和尘,定北墓上你答应我的事,可还作数?” 江和尘回想了两秒,旋即缓缓颔首:“作数。” 薛应机敏地凑近,如警犬一般:“什么事?带上我吗?” 段怀舒直起身,斜睨了一眼薛应,道:“薛副总,我记得后面一段时间你应该要飞国外谈生意。” 闻言,薛应皱了皱鼻子,敢怒不敢言,只能小声嘟囔:“早知道创业初期勤快点,说不定我现在是老板!” —— 答应的夜空也是半年后才实现的。 躺了一年的身体微微有些蜷,他做了许久的康复运动,才又恢复了当初的挺拔身姿。 而后便马不停蹄的去健身馆,因为段怀舒那身材卷到他了! 这半年也过得异常奇幻。 醒后没过多少时日,江和尘便对自己的父母出了柜。 当夜江楚和陈潋难得同框地出现在了段怀舒的大平层中。 这时,江和尘已经长了一些肉,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被养得很好。 江楚和陈潋欲言又止,最后统一意见道:“遇到这么好的小学同学就嫁了吧。” 江和尘:“...老妈,我不能娶吗?” 陈潋从包中拿出合作合同递给段怀舒:“尘宝,咱家可能出不起彩礼。” 段怀舒推了回去道:“抱歉,妈,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合同明日给项目经理即可。” 说罢,他又回了陈潋刚才说的话:“若是和尘娶我,不用彩礼,我来给嫁妆就行。” 陈潋:“......”这是给她面子还是不给她面子,妈都叫了。 出柜出得异常通顺,虽然其中大部分功劳得益于段怀舒。 不过,也有江楚和陈潋的性格使然。他们的家庭不像一个家庭,三个人各活各的,牵连他们的好像只有户口本上薄薄的三页纸。 他们满足了江和尘衣食住行、最好的教育,除了陪伴什么都给到了极致。他们最大极限地尊重江和尘的想法,允许他做出一切选择。 江和尘不会怪自己的父母,他们只是想活自己的人生,仅此而已。 “走吧。” 微凉的手心被覆上,段怀舒带着江和尘上了飞机。 这一站,他们要去新疆琼库什台。那里有江和尘曾经看过的星空。 十个小时后,他们站在了琼库什台大草原上,青绿一片占据所有视野。腕表的时间指着22点,而天空才蒙蒙黑。 他们穿着冲锋衣配着工装裤,亮眼的颜值引了不少视线。 江和尘轻车熟路地带着段怀舒住进了山上的民宿。 当地的特色就是木房子,原色的搭配让人心旷神怡。木屋中有一侧开了一面落地观景窗,窗前摆着两张带软垫的木椅,还有一个小圆几,上头放着花瓶,插着素色的花朵,与外头单调的青绿相衬。 解决了温饱问题,黔黑笼罩着整个大草原,在夜的渲染下,草原变得幽绿。 星星还没有爬上空,草地上燃着一大簇篝火,哈萨克族的姑娘穿着艳丽的民族服饰,衣袍上大面积绣着驼掌纹,头上戴着羽毛帽,在夜风的吹拂下,羽毛耸耸抖立。 姑娘们围着篝火舞蹈,合身的衣袍勾勒着身姿,像暗夜中起舞的仙子。 江和尘和段怀舒融入草原的观众中,他们围成一圈,将哈萨克姑娘们围在中央。 江和尘侧首看向段怀舒,橘红的火光映了半扇面,他问道:“你知道她们头上是什么羽毛吗?” 听着他的问题,段怀舒将视线移到飘扬的羽毛上,看了几秒道:“鹰?” 江和尘轻轻嗯了一声:“猫头鹰。他们会有人专门去捡退换掉落的羽毛。” 段怀舒也侧过面,与他目光相碰,对方被火光衬得泛虚的面容倒映在瞳孔中。 他轻声道:“和尘,你的世界更立体,更自由。” 脸颊被轻轻抚上,江和尘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眼睫。 他听到,段怀舒轻却实的声线,重重地落在了他的心尖。 “更好的去爱你。” 心脏缓了很久,还有悸动的感觉。 面前的篝火不复几个小时前旺盛,偶有几声劈里啪啦的烧木声,在静然的空间中传响。 他们熬走了大批人,也有些同他们一样的等星人,零零散散落在大草原的角角落落。 鼻尖是青草的香气,他们躺在草地上,似乎同那个书中夜晚重合。但眼前的星空更加绚烂,漫天繁星犹如银河流动。 几片棉花云被染成淡紫色,变成了醒目的背景板,天空中最亮的几个星星落在四处,江和尘习惯性地抬手,在它们各自的方位上点过。 无声的环境下,江和尘眼中盛满银河,指尖被星光裹着,他轻声问道:“在那块无字布条上,你许了什么愿望?” 段怀舒伸出指尖勾了勾他,回道:“希望是一个好结局。” 很灵,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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