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栀悄悄抬眸打量着身旁俊美无俦的广陵王,表情冷酷严肃,抿唇不语时不怒而威,叫人心生怯意。 苏清栀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自己是哪句说错了,不讨他喜欢。 封越神游天外自是不知道他心中的纠结,想见的人没见到,心中失落万分。 经过一颗桃树下时,周围的贵女哥儿脸上一阵惶恐,封越走神没发现异样,直到头顶落了几片黄叶,他眉头一沉抬头瞧去,树上那人受了惊,脚下一滑尖叫着掉了下来。 封越心脏一紧,下意识伸出双手将人接了个满怀,四目相交,一眼万年。 魏晓枫一颗心咚咚直跳,用力得仿佛要冲出胸腔,紧张得连说话都开始磕巴,“广,广陵王……” 此时的晓枫还肉呼呼的,抱起来很软,白面团似的脸,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水汪汪的,他惊讶的张着双唇,可爱的舌尖抵在贝齿上,一副做错事后的迷茫与不知所措。 晓枫…… 他的晓枫啊! 几息已过,魏晓枫这颗心越来越慌,广陵王这臂力着实惊人,听说受了重伤,居然还能这么不费力的一直抱着他。 他手掌下的双臂肌肉鼓起,抓起来硬梆梆的,果然与哥儿不同。 怎么一直这样看着他?魏晓枫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了,这个情况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说什么呢? “那个,您力气真大!” 这句话平时听着没什么,可现下这情况从魏晓枫嘴巴里说出来,却又有了另一番深意。 在场的哥儿贵女们都红了脸颊,心里一边羡慕一边暗骂魏晓枫臭不要脸。 封越将他抱在怀里一时没舍得放手,但又恐自己心思暴露给魏晓枫带来灾祸,牙一咬,心一横,冷着脸将他仔细丢在了草地里,还嫌弃的说了句:“太重了!” 一阵闷笑声此起彼伏,魏晓枫一张脸胀红,好不委屈的揉着手腕,一双染着雾气的丹凤眼环顾了下四周,尽是嘲讽的笑。 封越只觉心口一阵闷痛,抬手按了下肩上的伤口,眉头紧蹙。 心思玲珑的苏清栀立时察觉了封越的异样,心儿提到了嗓子眼,“王爷,您……您撞疼了?” 封越脸色发白:“旧伤罢了,你们自个儿玩吧,本王留下来叫你们不自在,就不扫兴了。” 说着,叫来不远处的宫人,搀扶着他走了。 待封越一走,朱依上前踢了魏晓枫一脚,“你真的笨死了!让你抓只猫,还能砸到广陵王身上!” “魏晓枫完蛋咯!冲撞了广陵王,等着受死吧!” “搞不好会牵连家人。” 苏清栀一双清亮的美目也是愤恨的瞪着魏晓枫,积着口德气呼呼走了。 一伙人看戏的不怕事儿大,继续煽风点火,听在魏晓枫耳里,感觉自己活不过今晚。 他整个人瑟瑟发抖,哭哭啼啼。 “猫还在上面,魏晓枫你倒是快上去抓呀!” 魏晓枫哇的一声哭了,哭得好大声:“我不去!都怪你们非让我爬树抓猫,我都活不成了,还给你们抓猫作甚?要去你们自己去,我要多吃点好上路,呜呜呜……” “吃吃吃,你还吃?没听到广陵王说你重呢?” “就是,你一个哥儿吃这么多,长得五大三粗跟男人一样,怎的好嫁人?” “就他这样的不嫁高门做妾,也只能嫁给庄稼汉去种田。” 魏晓枫听着这些话,气得胸膛巨烈起伏着,一张脸越来越红,双拳紧握,还以为他要冲上来打人,只听得他一声委屈道:“我又没吃你们家大米!我吃我外祖家的!” 带来的帕子已经糊满了眼泪鼻涕,魏晓枫也不管,抡起袖子囫囵擦脸上的泪珠子。 不远处,两个宫人拿了梯子过来,笑眯眯地道:“王爷叫咱们取了梯子把猫给捉下来,各位哥儿姐儿都让让些。” 众人听罢一阵欢喜,就懒得再去搭理魏晓枫。 魏晓枫回了席面,端着盘点心坐在朱红色的墙柱下,吃着点心慰藉自己受伤的心。 他抽着气儿,揉着酸胀的眼睛,恶狠狠道:“一群坏人,就会欺负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们玩了!” * 封越回了以前居住的和风殿,脱去绣金丝玄色外袍,白色的里衣被血染红了一大块。 疼是装的,但伤口裂开也是真的。 他受过太多伤和痛,这点皮外伤已经不算什么。 才刚把里衣从肩膀褪下,皇后闻风带着宫中老御医赶了过来。 “越儿!越儿你的伤要紧吗?快让母后看看!” 封越猛地又将里衣给挽了上去,遮住了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免得让她看了难受。 他无奈轻叹了口气:“儿大避母,母后您出去吧,叫御医留下就行。” 一句儿大避母让陈皇后作罢,只得一副忧心忡忡的退出了卧室。 御医上前恭敬做了个揖:“王爷,劳烦您将里衣褪下,让老臣给您瞧瞧伤。” “嗯。”封越将里衣褪下。 饶是见惯伤痕血腥的御医也不由抽了口凉气,“这一身的伤王爷可得好生养的,若不好生休养引发邪症……”怕有损寿元。 “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您老也省得唠叨,赶紧帮我把裂开的伤口缝上既可。” 这话虽是霸道却透着尊敬,叫老御医无可奈何,只得动作放轻了些,替他开始处理伤口。 到底是宫中老御医,动作很快针线也缝得漂亮,不像军中那些临时找来帮忙的赤脚大夫,逮着人穿了线就跟缝麻袋似的,伤好了留下的疤也是难看。 见老御医开始收拾医箱,封越压低着嗓音提醒了句,“出去时我母后问起,您老就说只是小伤,让她不必担心。” 老御医笑着点点头:“王爷倒是孝顺,老臣懂得。” 没一会儿,陈皇后带着贴身宫婢疾步走了进来,见他又将沾血的玄色外袍穿上,秀眉紧蹙。 “这衣服脏了,你还穿着作甚?今夜就在和风殿住下,我让宫人给你准备热水洗漱。” 封越整理着腰带,脸上带了几分少年人意气风发的笑意,“父皇给我赐的府邸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呢!儿臣今晚回府,明儿再进宫来看母后。” 陈皇后一阵失落,叹道:“是啊,你长大了,如今封王拜将,本宫也不该再拿你当小孩。” “母后,我回来您可有东西要送我?” 陈皇后失笑,也不卖关子,叫宫人递来一只紫檀木宝盒,叫他打开看看。 封越难掩激动的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剔透的玉坠子,玉坠子上刻着保平安的符纹。 “我挑了宝库里最好的玉石,叫皇家工匠打磨后送去万宝寺祈福开光,刚拿回来的,可还喜欢?” “喜欢……”封越声色发哑,将玉坠子重新戴上,“多谢母后,儿臣会一直好好戴着。” “你怎知道母后有东西要给你?” “那是自然,母后有多疼我,我岂会不知?” 陈皇后宠溺的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时辰不早了,你既然打定要回府,这便出宫去罢。” “好,儿臣告退,母后今晚也早些歇息。” 陈皇后命大女使前方掌着灯送封越离了宫。 宫宴散场,各大臣领着家眷从正宫门陆续离去。 吏部侍郎魏辛河坐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正房的一双儿女上了马车。 魏妙荷亲昵的挽着父亲的手,声音清甜:“爹爹,我们走吧。” “五哥儿呢?” “他呀……”魏妙荷撇嘴:“爹爹您是不知道,五哥哥在御花园里冲撞了广陵王!我刚才叫他跟我一起走,他说他还没玩够,要去朱一家吃酒!” “这个小畜生!”魏辛河气得脸色铁青,扯了铃让马夫驾车回去,嘴里恶狠狠道:“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他!” 正房一对兄妹交换了个眼色,笑得焉坏。 魏晓枫紧赶慢赶着出来,却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家马车远去,眼睛又是一酸,嘀咕着:“走了也不叫我,这么远,天儿这么黑,我怎么回家啊?” 他以宫门口徘徊了一阵,瞧见朱依正要上马车,心下一阵狂喜,高兴的跑了过去。 “依依!依依……我可以上你家马车吗?我家马车走得急,把我给落下了。” 朱依一脸为难:“哎呀,咱俩家又不顺路,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吧。” “依依,”魏晓枫还想说什么发,朱依逃也似的钻进了马车,车轱辘滚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他哪还有别人可问?魏晓枫无言问苍天,只得认命的步行回家去。 走了没一会儿,他突然听到身后有马车响动,他高兴的转身举起手用力的扬,晚上视线不好,还没近身,就被穿着铠甲的配刀侍卫给推到了墙角。 魏晓枫揉着摔疼的屁股,看着这出行阵仗,一颗心吓得咚咚直跳,这怕是哪个王公贵族吧?差点又闯祸了,拦下皇家马车弄不好可是大罪。 第5章 第5章 马车内正闭目养神的封越听到一声尖锐的痛呼,沉声问了句:“刚才何人在外喧哗?” 旁边策马的慕云华回道:“看身形是个哥儿,不知死活的上前想要拦马车,被前方开路的侍卫兄弟推了把,估计摔得不轻。” 他本可以不说后边那句,偏多了嘴。 “哪个好人家哥儿这么晚在外晃荡?” “主公,要不我去问问是谁家的?这天儿怪黑的,又是个哥儿,指不定是哪个大人家落下的家眷,天子脚下可别出什么事儿。” “嗯。”封越继续闭目养神,不想多过问。既然慕云华想管,便任他去了。 慕云华调转马头,策马朝魏晓枫奔去。 魏晓枫屁股还疼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好生狼狈,看到前方有人骑马过来,不安的愣在了原地。 “嘿,你哪家的?这个时辰还在外晃荡,不怕宵禁巡逻的官差把你捉了去?” 魏晓枫看他腰牌好像是什么三品指挥司,身子一抖,慌忙行了礼:“回大人,我是吏部侍郎魏家的。” “魏家的?那你走快些跟上。” “是,大人。”魏晓枫听话的跟了上去,小跑进了队伍里,就是这些人走得也太快了,他的脚好疼! 慕云华策马回到了马车边复命去了。 “主公,问清了,他说是吏部侍郎魏家的。” 封越心脏紧了下,睁开了双眸,嗓音有些发紧:“叫什么名字?” “这倒没问,要问么?” “去问。” “好呢!” 慕云华策马转身又去问名字,发现那小哥儿掉队了老远,“这就走不动啦?” 魏晓枫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着气儿摆了摆手:“官差大哥,我不想跟了,你们走太快,我脚力跟不上。” “主公让我来问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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