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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正午，过时不候。” “好。” 那人如此坚定的应下。 可他终究不是被看重的那个。 他只是个药人。 没有人会为了他付出生命，或者五万两银子。 从黑夜，到白天。 他等不来的。
第5章 老头儿喝了最后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 “时间快到了。” 药王谷的没了用处的药人只有两个下场，第一是被人买走，第二是死，成为药王谷里库房里的一味新药材。 据说这是药王谷自古以来的规矩。 让人买走，算是药王谷对药人最后的仁慈。 不过也没多少人愿意去买药人，就算有，也不过是用其血肉发挥最后的作用罢了，一样是死。 围观的人比昨日少了一些，但大多都是知道云恒和老头正午之约，想来看看热闹的知情人。 “那个人应该不会来了吧。” “那肯定啊，誰愿意花五万两银子买一个药人。” “那可是五万两，都不知道能买多少手脚麻利的奴隶了，这个药人浑身是毒，谁知道会不会不小心就把自己毒死了。” “就是，不过我听说毒老头昨天也来看过，不过也嫌弃五万两太贵了。” “毒老头？那还不如死了好，要是落在毒老头手里，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可我看这药人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还不如给个痛快……” 群众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开，有人已经离开，像是已经确定了这个药人必死的结局。 “真可怜啊……” “那要不你出钱？” “开什么玩笑。” 台上老头站起身来，一旁小童立马递过来一块帕子，老头慢慢擦了擦手，“时间到了，看来这就是命数。” 没人买的药人，会被当场杀死，毕竟尸体更方便带回去。 铁笼里的人一动不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当然也没有人在意他在想什么。 这么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老头拿了一根银针，隔空对准了铁笼里药人的脖子，只需要指尖一动，那银针就会穿透药人的穴位，让他毫无知觉的死亡。 药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黑漆漆的瞳孔最后看了一眼天空，阳光热烈，可那眼底的黑雾却丝毫没有驱散，迎着光，他慢慢合上了眼睑。 他在等待他的死亡。 所有的声音都逐渐远去，身上的痛苦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强烈了，灵魂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 心脏的跳动变得沉重而缓慢…… “等等——！！！！！” “咳咳咳……咳咳……” 一个身影踉踉跄跄朝着这个方向跑来，因为太过于急促，在上台的时候还绊了一下，弯着腰一边喘气一边咳嗽，原本冷白的皮肤都带上了红晕。 老头握着银针的手一顿，也带上了几分诧异，看向弯腰双手撑着膝盖正在喘气的青年。 “我……咳咳……我来买他……”云恒断断续续说道，颤着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哆哆嗦嗦递给了老头。 “五万两，给你。” 云恒心脏都快要从胸腔跳出来，这种速度他只在大学早八老师突然点名，他从床上翻下来夺命狂奔的时候体会过。 他这辈子从来没跑这么快过。 老头却没有马上接过，看着云恒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摸着山羊胡，“好好好，老夫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 老头接过了那张银票，笑着，“钱货两讫，这个药人归你了。” 云恒抬眸看了一眼老头儿，不知道这老头儿怎么突然大笑，看着怪渗人的。 那个叫做白术的小童拿出一把钥匙，弯腰打开了铁笼，然后直接抓着铁链就把药人拖了出来。 那锁链的另一端穿破了药人的琵琶骨，因为这个动作，鲜血又渗了出来。 然后小童动作麻利，直接把铁链那头穿透药人身体的铁钩就这么拔了出来。 那药人浑身一抖，黑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流了出来。 云恒看得一阵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而那小童转身就把拴在药人脖子上的铁链一端递给了云恒。 云恒脑子一片空白，呆呆接过了那根铁链，冰冷的触感让云恒又是一个激灵。 那药人被拖在了木台上，他还是保持着蜷缩身体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他抬起了头，视线透过乱糟糟的头发，落在了云恒身上。 云恒：“……” 接下来怎么办？ 系统似乎看透了云恒的心情，呵呵两声，“做事不过脑，人生跑后跑。” “……” 亏了系统的冷言冷语，云恒从刚才血腥一幕中终于回过神来。 云恒看向药人，迟疑着伸出手，“你还能站起来吗？” 药人抬头看他，沉默许久过后，慢慢伸出了手。 脏兮兮的手，带着污秽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只白皙漂亮的手时顿住。 他太脏了。 他好脏。 面前这个人这么干净，他不应该碰到，就连看似乎都是一种亵渎…… 云恒没有意识到这一瞬间的停顿，他只是看见药人伸出手了，就下意识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然后微微用力，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药人踉跄两步，站稳了，低头看着云恒握着他的手，指尖抽搐般蜷缩了一下。 云恒看到药人站稳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四肢健全，没什么大问题。 能跑能跳就行。 “走吧，我带你回去。” 云恒露出笑容，没有拉着药人脖子上的铁链，而是握着他的手，从木台上下来，坦然迎着所有人善意或恶意的视线，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在云恒带着药人离开不久，一队白底青衫的弟子走了过来。 “欸，百魂宗的怎么来了？” “不会是冲着云恒君来的吧。” “我听说云恒君不是被百魂宗赶出去了吗？还是因为……” “嘘。” 那为首的弟子看了一圈，只看到了木台上残留的血迹，“那药人死了？” 昨天云恒和药王谷谷主的约定，他们也听说了，所以今天才特地过来看看。 在他们看来，云恒根本没办法买下药人。那可是五万两，云恒从百魂宗被赶出去的时候身无分文，哪儿来的银子，不饿死自己都算好了。 一个旁观了全程的路人小心翼翼开口了，“那药人被云恒君买走了。” 百魂宗弟子都有些意外，互相交换了眼神，“买走了？” “是啊，云恒君真是个讲信用的人，在那生死攸关一刻赶过来，把那药人买走了，真是清风霁月的君子。” 为首的弟子脸色一沉，冷笑，“清风霁月？你说云恒？” “一个会对自己宗门下手的人渣，竟然也能说一声君子？那云恒可是有龙阳之好的，没准就是看中那个药人，想买回去当个玩意儿呢。”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神色各异。 “我觉得云恒君不是这样的人，他都愿意一命换一命，而且……” 一个女子刚说，她身旁的同伴就扯了扯她，扬起声音，“云恒君究竟是什么人，我们自己会用眼睛看，也不劳其他人说什么。” 百魂宗几个弟子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只听说了药人的事情，并不知道一命换一命以及……药王谷谷主断定云恒命不久矣的事情。 百魂宗几个弟子冷着脸离开了，留下来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云恒君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 “就是！” “这样清绝无双的人，没准是那百魂宗弟子自己把持不住，还给云恒君泼脏水！” “就是！” “况且就说云恒君愿意试毒救人，还花了五万两救了药人的事情，他就绝对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就是！” “不过你们说云恒君不会真的对男子……” 这话一出场上瞬间沉默。 角落里一个坐在椅子上的清秀书生笑了一声，“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 云恒不知道现场还围绕他的取向展开了讨论，他就这么牵着药人，朝着那个小破屋子走去。 他们现在有钱了，倒也不是不能换个房子，但是钱这种东西，当然还是要省着点。 那小破屋子虽然破了一点，但是房间够多，打扫一下也能住。 云恒刚走到小破屋前，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少年。 听到声音，那边少年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云恒身上，眼中多了些光芒，但下一秒就注意到了云恒手里还牵了一个，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他谁？” 说着，行无疆慢慢站起身来，明明还是个少年，可这一刻竟然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云恒眨眨眼，“……”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 这不就是家猫看到主人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茶猫的即视感！ 云恒把这奇奇怪怪的即视感抛开，轻咳一声，“这是嗯……我……” 行无疆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冷意和嘲讽，“另一个给你养老的？” “……” 行无疆看着云恒心虚的表情，带着几分讥诮，“一个怕给你养不活，还得多找一个？” “……” 他最开始见到行无疆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别扭，说话还特别刺人呢！ 而一直没动静的药人，似乎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往前走了两步，拦在了云恒面前，竟然是个保护的姿态。 云恒：“！” 感动且惊慌。 云恒探头看向行无疆。 行无疆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冷冷勾唇，看了一眼药人，扭头就走进了屋子。 云恒：“……”
第6章 云恒看着房间里的场景，陷入沉默。 行无疆像是圈地盘的犬科动物霸占了唯一的一张床，而新来的药人蜷缩在角落，怎么看怎么可怜。 云恒看了一眼他们这个状况，没说什么，默默转身出去了。 系统有点意外，“你不说点什么？” “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让行无疆下来，让新来的躺上去？”云恒慢悠悠往前走，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啧啧两声。 “二胎家庭的失衡就是这么来的。” 系统：“……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当然是每样东西都准备两份。”云恒说道，“你还真想让他们打起来？” 云恒想了想，“就他们现在都负伤的状态，我还真怕他们同归于尽，最后吃亏的可是我。” 一个是他背了一晚上背回来的，一个是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买回来的。 那可不能有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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