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叶湑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包,先拿了一块递给傅秉渊,既是人家买来的东西,哪有自己先吃的道理。 傅秉渊摆摆手,原封不动地将其推了回来,“你快吃吧,我不爱吃这玩意儿,齁嗓子。” 叶湑这才将如意糕放进嘴里,小口小口慢吞吞地吃着,沾满糯米粉的白玉外皮裹着厚实香醇的红豆沙,入口是沙沙的绵甜,融在口中,丝丝甜味久久不散,一不小心,乳白的糯米粉蹭到了脸颊上,像只花了脸的小狸奴。 傅秉渊不自在地别开眼去,努力将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驱散出去,可还是忍不住伸手抹掉他唇边沾染上的糯米粉。 却见叶湑犹如受惊一般,脸颊一热,飞起一道红晕。 他忙收回手,结结巴巴地替自己找补道,“我...我就是看你脸上沾着米粉了,这...这如意糕可还喜欢吃?” 叶湑咽下口里的如意糕,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小声道,“嗯,很甜。” 傅秉渊见他面颊染上一层胭脂绯色,一双含情眼眸水光潋滟,蓦然心头起了坏心思,他故意凑近叶湑,低眉欺身道,“阿湑,有多甜?” 头顶冷不丁罩下一片阴影,叶湑抬眸,傅秉渊就在自己咫尺之间,羽睫低垂,狭长的眼眸中透着浅浅的坏笑,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面颊上,他呼吸微微一窒,手不自觉地捏紧衣角,连心跳都莫名加快了些许,他张了张口,“就...就...” 傅秉渊靠得愈发近了,他将叶湑怼到院墙的墙角,手指把弄着他自鬓角垂下的碎发,语气愈发地不正经道,“就怎么样?” 一缕羞意透上心头,叶湑眼神躲闪开来,他浑身绷紧,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傅秉渊如垒山一般挡在他面前,岿然不动,叫他无处可逃。 “阿湑,你咋不理我呢?”见叶湑面颊红晕蔓延至耳后根,傅秉渊嘴角扬起一抹玩味。 “你...你....”叶湑结结巴巴道,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眸间,一脚跺在傅秉渊的脚面上,趁他低头之际,将如意糕塞进他怀里,“甜不甜,你且自己尝尝便是!” 说罢,他从傅秉渊的身侧躬身猫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卧房,「砰」的一声将屋门死死地别住,他背抵在门板上,长长地吐了口气,说什么甜不甜的,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戏弄他! 院外,傅秉渊望着叶湑落荒而逃的背影,先是怔了怔,接着朗声大笑起来,连眸子中都浸满了笑意,他垂眸看了眼自己并未有丝毫痛意的脚面,暗道这连踩人穿的都是软底的布鞋,他家叶湑该是能有多可爱。 他敛了笑意,大步往屋中去,刚走出两步。 “秉渊,今个儿你怎么过来了?”叶荣和秀娘二人一前一后进门,他们一早便下地去了,留叶湑在家收拾,这会儿刚忙活完回来,正碰上前来送东西的傅秉渊。 “荣叔,秀娘婶子,我来给阿湑送红布。”傅秉渊收起流里流气的模样,一板正经道。 “那快些进来,秀娘,先别收拾了,赶紧去煮一壶茶来。”叶荣将锄头立在柴房门口,整了整衣衫,迎傅秉渊进门。 “荣叔,您和婶子别忙活了,我同阿湑说两句话就走。”傅秉渊推脱道,轻叩了叩叶湑的卧房门。 躲在门板后的叶湑心里一颤,只当他这人又要说些不正经的话,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他硬着头皮将屋门打开一小道儿缝,“你要同我说什么?” “阿湑,昨个儿可是你说的,要我今日过来量身量,给我做婚服嘛,难不成,你把这事儿忘了?”傅秉渊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叶湑。 叶湑微微一怔,眉宇舒展开来,都怪这人耍流氓,让他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他拉开屋门,让出门口位置,“进来吧。” 傅秉渊唇角勾起,跻身进了屋。 叶湑从炕头翻出一杆木头尺子,照着他的身形细细地比量了起来。 傅秉渊宽肩窄腰,魁岸挺拔,宽阔的肩背下骨肉匀称而流畅,随意挽起两臂的衣袖露出修长而结实的小臂。 叶湑站在他身后,悄没声地拿手衡量了一番自己同他的身量,虽说他自认在寻常哥儿里面也算是高个子,可如今站在人高马大的傅秉渊面前,却依旧矮小得像个小瘦猴崽子,他微微叹了口气,恐怕自己酱样婶儿的,傅秉渊单手就能抡起来,倒也难怪阿爹和阿娘会担心他嫁到傅家吃亏。 心里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傅秉渊见叶湑眼神直直地落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忍不住扬起嘴角,他故意攥住拳头,收紧浑身精肉,连肩背都跟着挺括了起来,身形犹如青松一般高大巍然。 叶湑没由来的相信,傅秉渊若是只孔雀,这会儿恐怕已经是满地开屏了。 第7章 ◎他面颊烧得热烘烘的,连心头都烧起一片滚烫◎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婚事将近,需要操办的事情不少,但大多都是傅有良和李二花出面,忙活着准备成亲当日开席用的东西,小到院中摆放的桌椅,大到婚席掌勺的师傅,忙得二人脚不沾地。 傅秉渊反倒是闲了下来,成日里除了给二老搭把手,就是颠颠儿地往叶家跑,今个儿去送个浆果子,明日送个甜豆花,这还未成亲,眼瞅着叶家的大门都快被他踏破了。 傅有良对自家儿子这幅没出息的模样实在没眼看,又怕他老去叨扰湑哥儿招嫌,一把短斧,一只背篓,将人一脚踹出了门,“家里生火的柴火不多了,你去后山砍些像样的木柴回来。” 傅秉渊搁家里待得百无聊赖,李二花又不许他去寻叶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后山林里,这会儿,也就林子里能凉快些。 他嘬拢着嘴,一声悠长的口哨声响起,原本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的大黄猛地坐起身子,粗长如扫帚般的尾巴不安分地摇摆起来,“走,大黄,带你上后山去。” 傅秉渊背上背篓,解了系在大黄脖颈上的项圈,嘴里哼着小曲儿,一人一狗往后山方向去。 村里人一向靠山吃山,农闲时便都摸索着挖挖野菜摘摘浆果子,不说贴补家用,好歹是打打馋虫,傅秉渊上山这一路,就碰见不少挎着篮子上山挖野菜的农户。 往年的这个时候,后山的野菜果子疯张,被雨水浸润过的山苜楂抽了嫩芽,掐尖的嫩叶和新芽焯水之后,混着油脂渣剁碎了包成饺子或者大蒸包子,吃起来满口油滋滋的,别提有多香了。 他溺水重生那日,叶湑便是跟村里婆子去后山挖山苜楂了,走时说回来给他包顿饺子,只可惜,自己没这福分,到底最后是没吃上。 傅秉渊咂摸咂摸嘴,心中难免唏嘘不已。 打他跟前经过的姑娘和哥儿见他紧蹙着眉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吓得都躲得远远的,不敢正眼瞧他。要论满村里,谁还不知道这傅秉渊,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混痞子,为人喜怒无常又极好面子,稍有不顺,便动辄打砸,前些年村里有个婆娘不过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罢了,竟是连屋顶都要给她掀了才罢休。 傅秉渊自是知道自己恶名在外,想来一时半会儿扭转不了村里人的想法,遂也不论旁个人如何在他背后碎嘴说闲话,权当自个儿看不见听不着,只身闷着头往林子深处去。 林子深处的杂木较多,还生着些半人高的碎枝灌木,村里人寻常便是捡些干爽经烧的竹枝杂木好回去烧火,傅秉渊懒得弯腰去挨个挑拣,便寻了棵碗口粗的枞木,提着短斧,吭哧吭哧几下砍去树干不利落的树杈子,拿腿脚顶着,将其砍成几截长短差不多的木柴,续到背篓里。 他边走边砍,没一会儿功夫,背篓两侧的细麻绳就磨得肩膀生疼,他颠了颠沉甸甸的背篓,估摸着这些木柴也够李二花烧上一段时日了,便盘算着下山。 他勾起手指抵在唇边,正准备将在林子里撒丫子跑的大黄唤回来,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瘦弱的身影,他定睛一瞧,竟是格外的眼熟。 “阿湑!你跑什么?”傅秉渊忙不迭背上背篓,冲着叶湑的方向而去,离得近了,这才发现,叶湑身后追着一团乌泱泱的蜜蜂,怪不得他跑得恁快,感情这要是脚步慢了,还不得蛰个满头包。 叶湑正躲着身后那群支棱着大毒刺的蜜蜂们,冷不丁头顶罩下来一片阴影,耳边倏地响起低沉浑厚的声音。“裹紧了,跟着我,快跑。” 他脑袋一整个被罩的结结实实,只能瞧着脚边一双青色布鞋,又听这声音熟悉得很,他一面跑,一面推了身侧的人,“你别管我了,赶紧跑!” “这到处都是四平八廓的,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你逞什么强?”傅秉渊气喘吁吁道,他拿外衫将叶湑罩住,拽着他往树林里跑。 俩人不知跑了有多久,傅秉渊好不容易寻了个峭壁下,拉叶湑一起蹲下,将他人紧紧地摁在怀里,自个儿抻开身子遮挡住他。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叶湑脑袋抵在傅秉渊硬邦邦的胸膛上,砰砰砰急促的心跳声在他耳边炸开,也不知是一路快跑,还是因着旁的,他面颊烧得热烘烘的,连心头都烧起一片滚烫。 等了好一会儿,再没了嗡嗡嗡的动静,叶湑一把掀开罩在头顶上的衣衫,只见傅秉渊光裸着上半身,汗珠从他鬓边滑落至结实的胸膛上,在阳光下的照耀下更显得莹润,一想到这是方才自己依靠过的地方,叶湑他微微颔首,脑袋垂得低低的,直觉脸烧得更烫了。 傅秉渊几次从峭壁处探出脑袋向外张望,确信那群蜜蜂都走了,他胡乱套上衣衫,低头看向叶湑,“阿湑,好端端的,你怎么跟那蜇人精对上了?” 叶湑抿了抿唇,他被那一大群蜜蜂吓得不轻,此刻稍稍缓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在傅秉渊跟前丢了面子,遂磕磕巴巴地替自己找补道,“我不过就是想取些蜂蜜罢了,谁知...谁知...”谁知这群蜜蜂这么难缠,他默默将后面这句话咽了回去,这要是说出口了,多丢人呐。 “嚯,阿湑,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傅秉渊曲起手指轻弹了下叶湑的脑门,“你想吃蜂蜜只管同我说便是,下次可不兴这么莽了,真要是跑得慢了,被蛰得满头包,可有你受的!” 叶湑揉了揉脑袋瓜子,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我不过就是这次失手了罢了,下次,我肯定能成...” 傅秉渊听着他的碎碎念,不禁哑然失笑,他重新背起背篓,“你方才在哪儿瞅见的蜂巢?” “你要作甚?”叶湑警惕起来。 傅秉渊挑了挑眉,“既是瞧见了,哪有走的道理?带我去,让你看看你家夫君我的厉害!” 叶湑心里还在惋惜方才错失的大蜂巢,那厚实的野蜂蜜金黄金黄的,光是凑近闻一闻,就甜滋滋的,叫人恨不得哼哧咬上一口,先过过瘾。在村里,糖可是金贵物,普通农户一年买不上一次,平时小孩馋嘴,就上山摸野蜂巢,他不过是凑巧碰见,也想碰碰运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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