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噩耗 次日，柳域睁开眼睛，眼眸低垂，自顾自地穿上便服，仿佛完全没有看见一旁的小孩一样。 “哥哥，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小孩看着柳域一脸期待，明眸皓齿，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希望他能说出自己一直期待的话。 “没有。” 结果柳域还是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摸了摸小孩毛绒绒的脑袋就算是过去了。 而他心里大概也知道了，小孩昨天晚上是故意装作说梦话，想要提醒他，叶擎是真的给了他关于财宝的关键信息。 但是他也没有刻意强求的意思，就算自己再不堪，一个小孩还是养得起的。 果然老父亲也不好当啊。 柳域心里叹息一声，脑海里立马浮现了宿舍里那几个亲“儿子”天天给他带饭的身影。 “那好吧，”小孩听到柳域都这样说了，他就只能独自一人鼓着脸。 但他心里却暗暗想着，今天晚上自己还要再暗示一遍哥哥，毕竟物华天宝怎么可以不要呢。 如果柳域听到了叶舒凡的惊天之语，他一定会夸一句： 果然是我的好大儿，连钱都不要了。 “哥哥，我们现在要去用早膳吗？” 叶舒凡和柳域两人洗漱完之后，小孩好奇地问道： “或者，哥哥已经修炼成神仙了吗？我听爷爷说，只有修成神仙才可以做到不吃饭，也能长高。” 柳域感觉自己莫名被中伤到了，最后他还是努力忍住，深呼吸一口气，耗费难得的耐心，认真回答了小孩的疑惑： “我现在没有修炼到元婴期，不能辟谷。所以我会吃饭，也会长高。” 最后柳域赶着小孩说话之前，就走向了通往主堂的小径，走之前还不忘顺便牵上小孩的手。 到时候可不要迷路，又一个人呆在雪地里受冻了。 “走吧，我带你去用早膳。” 这下子小孩倒是不闹腾了，乖乖让柳域牵着，也没有甩开的意思，只是用自己小小的手紧紧地抓着。 “呦，今日是吹了什么风，倒是把我们柳家的天骄吹来主堂用早膳了，”开口的是柳域他的二婶娘刘绣清，笑眯眯、慈祥地看着柳域。 她眼底隐隐约约的都是对柳域的满意，自然话里对他也没有恶意，只是许久未见想要打趣一番。 “各位长辈好。” 他声线干净清朗，做足了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天骄的表面功夫。 除了过节的大宴会，柳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长辈了。这次也是为了陪小孩，才舍得露面一回。 “诶，天骄旁边跟着的小孩是谁啊？” 有人发现了柳域牵着的叶舒凡，感到十分惊讶。 毕竟柳域的爹爹昨日里才刚刚闭关不久，如今便冒出了个和柳域年纪相仿的同龄人，这也怪不得旁人多想。怕不是柳父的私生子。 而柳域看着族人对打量和猜疑的眼神，也明白他们可能是误会了小孩的身份，随即解释道： “他是罗叔给我选的书童。” 对不起了，小孩。希望你之后不要怪我。因为你这叶小少主的身份实在是容易引人猜忌，不管给你自己还是柳家都是徒惹是非，所以我才说你是我的书童。 柳域在心里默默地腹诽着。 他没有选择低下头与叶舒凡对视，而是眼神正直地看着大堂里他面色各异的长辈。因此柳域也就错过了小孩对自己投向的信任的眼神。 而叶舒凡暗暗地在心里一下一下点点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肯定是自己不够强，所以哥哥只能这样出此下策。自己一定要变强！ 当柳域把小孩抱在怀里，让他和自己用早膳的时候。他扫视了一遍，没发现柳罗。 往常罗叔都是风雨无阻的到主堂用餐的，今天却一反常态，肯定是又出什么事了。 正当柳域在脑子里思考着的时候，突然柳罗身边的随身仆人向他点头示意。 于是柳域便把小孩抱离自己，反复确认安全之后，才放在地上，然后牵着他走到一侧。 “天骄。” 那个仆人看着柳域已然走来却还是没有要说出事情的意思，只是垂下头，诚惶诚恐地把目光放在脚尖。 而柳域神色冷淡，静静地看着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柳域低头看向叶舒凡，态度平和，注视着小孩，眼底隐隐约约带着关心： “吃饱了吗？” 小孩诚实地摇摇头，然后乖乖地看向柳域，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眼神里还带着期望，显然是还饿着。 “那你和红缨姐姐待在这里，和她一起用早膳，好吗？哥哥让红缨姐姐给你找甜甜糕点吃。” 柳域用食物诱惑小孩，努力让自己短暂地摆脱这个小尾巴。看来罗叔有要事找他。 而让他惊讶的是，小孩居然看出来自己需要暂时离开他的意思： “哥哥是有事要忙吗？那小叶子会乖乖地待在红缨姐姐身边，等哥哥回来。这样哥哥就不用担心小叶子了。” “我不久就会回来，红缨你看好他。” 说完柳域就跟着那个仆人走了，头也不回，顾不得照顾小孩了。 随即他们来到了莱菔院的书房，然后柳域就看到了柳罗一脸凝重的表情，眼睛通红似乎刚刚才痛哭过。 “小域啊，你知道今天叶家惨遭灭门了吗？他们一整个家族全部被屠杀殆尽，灭门绝户，在场的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啊！” 柳罗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字字啼血，声泪俱下。 “连我的老伙计为了保卫家族，最后也惨遭毒手！如今叶家恐怕就剩下舒凡一个血脉独活于世……这样我该如何做好？又如何面对舒凡啊！” 没想到昨日才刚刚见到的故人，今日便惨遭毒手，与他阴阳相隔！ “罗叔，你先冷静下来。如此看来舒凡的存在此刻并没有被灭叶家满门的凶手知晓。那我们更应该稍安勿躁，以免暴露了舒凡，让我们柳家也惹上飞来横祸。” 显然柳域尽管内心感到默哀和痛心，但在这一刻他还是比柳罗这个当了半辈子家主，却因老友逝去而伤心欲绝的老人要冷静的多。 他整个人有条不紊，向关心则乱的柳罗细细梳理了一遍。 当下他们柳家应该怎么做，既能不落人口实，又能合情合理。瞒天过海，让旁人忽略叶舒凡的存在。 但是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叶舒凡这个小孩知道，那样对小孩的内心打击太大了，容易接受不了，不利他健康成长。 听完这件事，柳域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而当柳域回到主堂看见红缨正守着小孩在画画的时候，发现小孩并没有什么异样。由此他心里沉甸甸的石头放下了一些，减少了些许同情。 随即，柳域又发现小孩在宣纸上画的是自己。 寥寥几笔便把当初把他与自己在梅林相见时的样貌画了个七分相似。看来是继承了自家爷爷的绘画天赋，就是不知道小孩对符箓感不感兴趣。 而小孩发现自己身后有动静时，就一把抱在了柳域小腿上，让人看不见表情。 “怎么了吗？” 柳域的声音本来清冷，但知道了小孩遭遇了这么多，他想尽量对待小孩温柔一点，于是放缓了语调。 柳域还特意蹲下身子和小孩平视，让红缨出门守着。 他和小孩走到了一个角落，然后小孩立马就绷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在柳域裤腿上，声音沉闷，带着哭腔地对他倾述道： “刚才小叶子听长辈们说，叶家门殚户尽。意思是叶家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了，包括爷爷也被杀了。” 叶舒凡低下头，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两步，带着依赖感地牵住了柳域的衣角。 “你说这是真的吗？哥哥。小叶子忍了好久都没有哭，然后看到哥哥来了……” 然后柳域看到小孩抬起满是泪花的小脸，故作冷静地向他问道： “小叶子都这么惨了，那哥哥是不是就会可怜小叶子，不会不要我了？” 柳域看到小孩懂事得让人心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只是又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头，然后耐心地帮他擦拭掉鼻涕和眼泪： “不会不要你。而且哥哥以后会尽量对小叶子好一些，让小叶子忘记这些不快乐的烦恼。那小叶子可以答应哥哥，以后都不能任意离开哥哥的身边，好吗？” “好。” 小孩就这样笑中带泪地答应了柳域，还偷偷地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柳域的小拇指，摇了摇相触碰的地方： “那哥哥，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好好。” 此刻灵魂男大的柳域彻底被叶舒凡这个小孩所折服了，他这就算是提前体验带娃生活了吧。 为了防止小孩情绪过于激动，没有安全感，所以柳域回到静思轩整整陪了他一天。 两个人，一个画符箓，另一个人就看着他画人像。 气氛好不容易又平静了下来，仿佛恢复了昨日的和谐，小孩没有经历这些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 柳域内心又长吁一口气，看来他明天不得不去叶家祖宅看一看了。 不管是替罗叔，还是替叶舒凡，他柳域都不得不闯这一次了。 只是希望他和柳家不要受到波及，一切平安无事。
第5章 夜探 在柳域特意前来看望叶舒凡，即将要走的时候，小孩突然拽住他的衣带，直接让他走了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的身子有些颤抖，不会又要哭吧 这是柳域的第一想法，然后默默腹诽着： 得，养儿的既视感更加强烈了。 而叶舒凡似乎还是有些害怕，无论柳域怎样都死死不放手。 想必是对于亲人的离去，以及充满陌生感的环境，不能给他充足的安全感。 等下想睡觉了，他一定就会松手。 柳域自我安慰着，然后选择躺平不挣扎。 “哥哥，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微小的声音传入柳域的耳朵，小孩小心翼翼地问道，连手上攥紧的动作都放轻了。 果然，小孩这么反常的举动是有所求的。 “如果这确实是你现在的愿望的话，我会答应你去努力做到。” 如练的月光之下，柳域淡漠的神情模糊许多，生人勿近的气场都仿佛被这份皎洁柔化了。 “去睡吧。” 见小孩呼吸逐渐平稳，柳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然后暗暗地想着： 他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留在叶宅，类似于…… 最后那些话，柳域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毕竟他内心还是存在许多不忍。 只是希望到时候，他不要睹物伤情，不然只是徒增伤怀吧。唉…… 次日，柳域借口修炼，安排好了小孩，便来到了叶家祖宅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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