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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情圆满解决了，所以没有任何人应该为这个失误负责？”陆衍面无表情，声音听不出情绪。 赵浩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低头沉默不语，额头不停有汗珠滑落，滑进眼睛里火辣辣的。 他下意识用衣袖抹了把汗。 “怎么了，张伟的再生父母是个哑巴？” 赵浩惊慌失措地抬起头，“陆总，您听我解释，这件事本来应该按公司的规矩来处，但是张伟确实是有苦衷的，他在公司两年多，一直踏实勤奋，这几天实在是家里有特殊情况，他老婆半年前查出癌症晚期，他们家掏空了家底给他老婆治病，没有多的钱请护工，张伟和他丈母娘，一个照顾白天，一个照顾晚上，他这段时间也没好好休息，上个礼拜我还听他说病情又恶化了。” “我知道了，”没等赵浩说完，陆衍打断他，语气凉薄，“所以，你觉得我们公司是个慈善机构。” 赵浩汗如雨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陆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很同情张伟是么？” 赵浩声音发抖，“是的。” “那你怎么不出钱给他老婆治病？”陆衍平静地说，仿佛这样才是所应当。 “这……”赵浩语塞。 “所以你是在用公司的钱做慈善是吗？” 陆衍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人啊，真是虚伪。 赵浩没敢吭声。 良久，陆衍捏了捏眉心，声音飘忽。 “赵浩，你是财务，应该也知道，公司给的薪资标准是远高于市场平均水平的，希望能以此吸引到优秀的人才。张伟是你招进来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你也是公司元老级别的员工了，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赵浩透心凉。 “说说看。” “按照公司的规定，张伟应该被开除，我会去找人事商量赔偿金，我……也有失职，应该进入PIP绩效改进计划考核。”赵浩声音有些颤抖。 “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行吧，就按你说的来，但是，”陆衍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你没有犯错的空间了，不要让我发现下一次，否则我不介意重新走一遍招聘流程。” “一定。”此刻赵浩额角的汗，又顺着眉毛流到了眼睛里，他却像被点了穴，一动也不敢动。 “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陆衍收回眼神。 “谢谢陆总，”赵浩后背心都湿透了，听到陆衍的话如蒙大赦，“那我先走了，事情会尽快处好。” “嗯。” 陆衍打开笔记本，头也不抬。 赵浩步履沉重地回到财务办公室，张伟正坐着烦躁地抖腿，见他回来忙迎上去，“浩哥。” “那个……”赵浩一脸的复杂，欲言又止。 见他为难，张伟意识到情况不妙，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听他继续说。 赵浩闭着眼，叹息着说，“我尽力了，你知道的，陆总眼里揉不得沙子，明天我会跟人事多争取一些赔偿，你也趁这段时间好好陪弟妹吧。” “不，浩哥，”张伟急切地拉着赵浩的胳膊，“家里为了给妍妍治病，房子和车都卖了，还欠了不少债，我要是没了工作，现在这个经济环境你也知道，我上哪去找新工作啊。”他两眼通红，急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见他这副模样，赵浩于心不忍，但又无能为力，作为一个出纳，抛开个人感情不说，张伟这次犯的错确实太过离谱，更别提遇到陆衍这样严格的老板。 “张伟，你别怪我，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进PIP了。” 张伟的肩颓然松懈下来，“浩哥，给你添麻烦了，我不怪你。” 要怪就怪陆衍！他没有亲人吗？他的亲人不会经历生老病死吗？他张伟是人不是机器，为公司奉献两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他陆衍连一丝生存空间都不肯留给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哪里知道民间的疾苦！ 张伟牙关紧咬，一腔愤懑无处宣泄，两眼满是怨恨。 第6章 善意 张伟离职后，即便心中对陆衍有再多的愤懑与不甘，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在这竞争激烈的职场中重新寻找立身之所。 公司按照相关规定，给了他 N＋3 的赔偿款。他在公司兢兢业业度过了两年时光，这意味着他能拿到五个月的工资。这笔钱虽说不算少，可面对妻子每天在医院所需的高额进口药费用，也仅仅只能勉强维持一段时间。 每一个夜晚，张伟都在医院的病床前悉心照料着重病的妻子。看着妻子日渐憔悴的面容，他痛苦不堪。而到了白天，他不仅要在各大招聘平台上疯狂投递简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还要时刻打起精神，接听那些不知何时会打来的面试电话。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都像是命运发出的一次拷问，让他既满怀期待又忐忑不安。 招聘软件上发布的财务岗位数量并不少，可大多都是初级专员级别。张伟在 X 生物曾担任主管，公司给予他的待遇远超市场平均水平，如今想要找到一个能匹配他薪资和职位的岗位，简直难如登天。即便他放下身段，愿意接受降薪，可企业在招聘时，依然对他顾虑重重，种种原因使得他的求职之路布满荆棘，举步维艰。 这天晚上，张伟如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病房里，陪伴在妻子身旁。 门口，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 张伟不经意间抬眼一看，来人竟是陆衍，顿时瞳孔紧缩，手足无措起来。 实际上他离职才一个月，习惯了每天朝九晚六上班，突然间失去工作，生活一下子被抽去了主心骨，无所适从，再加上妻子的病情带来的压力，他整天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将丢了工作这件事小心翼翼地隐瞒着，不敢告诉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生怕他们为自己担心，更不敢告诉妻子，现在每天还得假装自己在上班，更加心力交瘁。 心中对陆衍的愤恨愈发浓烈。 但这会儿冷不丁见到他，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张伟从凳子上起身，嘴里嗫嚅着：“陆，陆总。”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局促。 “嗯。” 陆衍轻轻点头示意，视线转移到病床上张伟的妻子身上。 只见她戴着氧气面罩，脸色灰暗得如同被乌云笼罩，身形消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没有寒暄，陆衍递了张支票给张伟。 “公司有公司的规定，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收下，不要对外宣扬。”陆衍语气平静。 张伟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把支票接过来，看了眼上面的数字，又想到自己之前暗自骂陆衍的那些话，感激，懊恼，惭愧……万千情绪在胸中翻涌，喉咙堵得慌，说不出话来。 “保重，我先走了。” 没等张伟反应过来，陆衍快步离开了病房。 他问过护士，张伟的妻子是癌症晚期，恐怕时日无多，但他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袖手旁观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陆衍拿出手机发微信给公司人力资源总监：“我正在考虑为员工的家属提供健康险保障，算员工福利，请你尽快出几个方案。” 第7章 好友 【你好，我是陆衍。】 清晨，江隽和躺在舒适的被窝睡得迷迷糊糊，闹钟的嗡嗡声让他不得不伸出手把它按掉，睁开朦胧的双眼看了下时间，还早，才七点不到，又看到微信的提醒，点开一看—— 是陆衍发来的好友请求！ 江隽和嘴角的笑压抑不住，整个人都精神了，万万没想到啊，陆衍竟然加他了。 昨晚上等到十二点过都没人加他，他以为没戏了呢，这会儿看到好友请求，也不知道陆衍是睡得晚还是起得早。 忙不迭点了通过，陆衍的微信名是他本名，连备注都省了。 他的头像是个男人的简笔画，白纸黑字，寥寥几笔，把一个英俊青年的形象勾勒了出来。 江隽和盯着看了几秒，这画的不就是陆衍吗！ 他之前还想过，小说里的霸道总裁的微信头像会是什么样的，是穿着西装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的商务摆拍？ 不对，那是房地产中介。 是用卡通人物头像？ 不对，那是宅男二次元。 是用什么山啊海啊之类的风景照？ 不对，那是中年男人爱用的。 是自己的怼脸自拍？ 更不对了，那是像原身江隽和喜欢的，他现在用的头像就是怼个脸在镜头前，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有年轻人的朝气的同时，又有点冒傻气。也罢，他也懒得换头像，索性继续用着了。 没想出来陆衍会用什么头像，现在看到这张简笔画，江隽和觉得挺意外的，画中的青年隐约透出一股略显稚嫩的气息，不太像是近期画的，陆衍也不像是什么有艺术细胞的人，说不定是前男友前女友之类的人给画的。 江隽和摸着下巴八卦地想。 【您好，我是江隽和，很高兴认识您。】他发了条信息过去。 躺被窝玩了十分钟手机，陆衍还没回他，江隽和索性爬起床洗漱，准备在家煮个面条吃了再去上班，店里的阿姨其实一天就做两顿饭，因为店里还卖三明治、面包、小蛋糕之类的，早餐他们也是吃这些，吃一天两天没事，时间长了，他也想换换口味。 在锅里倒上水，放到电磁炉上，调好火力，江隽和看着锅里的水发呆。 随着温度升高，水里的氧气被煮出来，锅底慢慢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气泡。 原主老家是离S市一千多公里的一个小城市，因为上学在S市，毕业后不顾父母反对要留在这，为此还和家里人闹翻了，所以江隽和到这个世界半个多月以来，原主的家人没联系过他，他也乐得清闲。 但原主毕竟是刚毕业，没有家人的资助，一切都显得捉襟见肘。咖啡店提供三餐，工资到手五千五一个月，但他现在住的地方房租每个月就要两千块，一毕业还没拿到工资就要租房了，按照惯例押一付三就是八千，好在原主上学时一直有实习，攒下一万多一点点的积蓄，付完房租就剩下两千块了。 江隽和自然是不敢乱花，休息日自己在家做饭，娱乐项目就是逛公园，逛书店，网上冲浪……不要钱的活动都可以安排。 说起来，现在住的这套其实是个一室户，一间卧室，没有客厅，原本的阳台被二房东改造成了厨房和卫生间，地方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原主也爱干净，边边角角都擦得干干净净，衣物厨具什么的也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住起来还算舒心。 水在锅里翻滚，冒出腾腾热气，江隽和下了把面，趁煮面的功夫调汤底。 从半人高的小冰箱里拿出猪油，用干净的勺子舀了半勺到碗里，倒上酱油和盐，懒得切小葱，因为还得洗刀和菜板，就在洗净后直接拿厨房剪随意剪了剪，再乘了一大勺面汤放入碗里，汤底就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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