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您没事吧?” 萧河摆摆手,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思铭。 “我的剑,你好生带回去。” “那您呢?”思铭接过,手中兀得一沉。 萧河看了看盘旋于西集上空的黑影,开口道: “我找我二哥有些事,你先回吧。” 思铭走后,萧河本想先找到雀宁,以防夜长梦多,但方长恒的事确实有些紧迫,也是不办不行了。 如今再世为人,时钊寒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到他与雀宁相遇的时间。 上一世,雀宁被时钊寒收用,他的异能着实有惊人之处。 羌泽人生来聪明,而雀宁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雀宁从不豢养鸟,但他却能调动整个凌天都的鸟群。 于是,在这高空之上,树杈之下,你会发现悄无声息之中,多了一双观察你的眼睛。
第3章 师弟,我的剑呢 虽有才能,但雀宁本人并无大志。 家国破败之后,他便成了流亡失所之人。 来到天凌的第六年,因是行骗遇到了后半生的君主时钊寒。 彼时的时钊绎还是个尚未完学的皇子,一无母族支撑,二无贤臣可依,却深藏狼子野心。 多年之后再回看从前,他萧河又何尝不是那人手中的一枚棋呢? 萧河到不是真的打上了雀宁的主意,他只想知道如若自己从中干预,是否能更改他人命运的走向。 国运当头,即便他重来一世又真的能改变么。 萧河心里没有着落,他庆幸上天给了他重新拯救家人的机会,又害怕一切又会重蹈覆辙。 西集离凌渊司并不远,萧河脚步轻快,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地方。 只是招待的来人并非他所熟悉的面孔,这一问才知道萧领司和程闯都去了西郊的演武场。 “二哥他们去演武场做什么?”萧河不解。 “卑职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另一桩凶案有关呢。”那小吏老实回道。 萧河沉思片刻,又问道: “眼下不是有一桩案子正在审着吗?我听二哥说期限只到明日晌午之前,可有眉目了?” 那小吏想了想,“您说的是杜家灭门惨案的夏娘子吧?” “正是。” “萧少爷,案情都是由萧大人、程大人与王大人一起审理的,具体的结果尚未可知呢。” 这小吏是个谨慎之人,托辞道: “这事您不如回去问问您兄长,或许来的更清楚些。” 眼见问不出,下狱面见囚犯的事自然也是不行了。 萧河道了声谢,还是要先去演武场找到老二才行。 杜家灭门惨案的事,即便是上一世,也是震惊了整个凌天都。 杜家上上下下四十几口人,除了未受牵连的女婢们,杜晚及其打手全部被砍死在家中。 那时正值深夜,家家户户都睡深了,杜家大宅里却有轻微的叫喊声,没人注意。 待到第二天天蒙蒙亮,起来卖早点的人家才惊恐的发现,杜家的大门口全是干涸的血迹,原是从门内涌出来的。 等寻了兵官撞开了门,那凶手才将长刀从仅存的活人胸膛里抽出来。 而干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的人,却是一个外表柔弱美丽的女子。 夏抚澜是将门之后,夏家未被发配为奴之前,也曾是风光无限。 夏抚澜的祖父更是官拜至镇西大将军,奈何到了夏抚澜父亲这一辈,却昏庸无能起来。 夏抚澜自幼在祖父身边长大,习武练功直至十六岁才被父亲接回凌天都。 在这之后,她只在凌天都过了两年平静的生活。 十八岁该是许好人家的年纪,先是夏祖父仙逝,紧接着的便是夏父参与闵王谋逆之乱,夏家被发配的噩耗。 夏抚澜被卖到了鉴春楼,成了一名妓子。 随后没多久,又被一位姓杜的富商赎回娶为妾室。 此后又三年,杜家被灭门。 而上一世,夏抚澜的结局便是在明日的晌午被斩首示众,萧河未知全貌,也并未参与。 而这一世,有些东西冥冥之中确实不太一样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方长恒一开始想要求助的人选就是他。 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才几经周折找到了时钊寒的跟前。 想到这,萧河的疑虑就越发的多了。 在这之前,他从未怀疑过夏抚澜的死。 但他与时钊寒毕竟也做了多年的夫妻,时钊寒身边的那些人也从不对他有所避讳,他自然也对他们再熟悉不过,雀宁便是其中之一。 时钊寒看似无权无势,却是最老谋深算的。 如若夏抚澜没有被救下来,方长恒又凭什么信服于他? 萧河眸色暗了暗,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赶在申时之前,萧河到了演武场。 此时,太阳的余晖将落未落,照着整个演武场都金黄灿烂起来。 逆着光望去,除开正在操演训练的将士们,萧河一眼便认出了他二哥的背影,正在偏西一些的比武台上站着。 此时在演武场上训练的正是骁勇左军,而萧河的大哥与三哥都曾当过骁勇军统,当值的士兵一眼便认出了他。 说是按规矩要进去通报一声,但动作上也并未拦着萧河。 等萧河走至比武台下,这才看清被萧斐挡着的其他几人。 萧斐的左手边站着生得高壮的程闯,程闯的左手边还站着一位玉面郎君,正笑眯眯的看向萧斐。 此时萧斐正对着面前那人说话,语气恭谨却透着几分少有的压迫感。 “四殿下,二位殿下请听下官一言!” “郭平义虽该立即当诛,但重刑之下却宁死也不肯交出贪污的另一批脏款,我与程大人一审再审,他却咬死七殿下知晓这批脏款在哪。” “下官明白七殿下是万万不可能参与此事,只是郭平义死到临头混淆视听,也要玷污七殿下的清誉。” “即便七殿下清者自清,但在郭平义死之前不能自证己身,恐传到皇上那里怕是又生间隙。” 听到这话,时允钰脸色一变,语气冷了下去: “听萧大人的意思,我即未参与,就凭那人信口雌黄的几句话,如若不配合调查,就是坐实这些子无需有的罪名了?真是荒唐至极!” “四哥,我也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种事,不如改天我再找你一叙?” 时允钰有些呆不住了,只想着快些脱身,却半天也没等到时钊寒的回话。 抬头望去,他那好兄长竟一点都没在听,只是偏过头看向台下。 萧河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见到十七岁的时钊寒。 两人视线对上的刹那,万般思绪呼啸而至,又被无形的手死死压下。 时钊寒年少时的眸色其实很淡,并不像天武帝或是其他皇子那样棕而深遂。 再加上他生得副难得一见的好皮囊,眉眼显得淡漠寡恩,于是被其凝视时,有种难以喘上气的悸然。 尤其是这斯年轻的时候酷爱端着姿态,居高临下之时这种感觉便更甚几分。 那就更别提,在这之后经历过夺嫡之争,鲜血沾满双手的时钊寒,又有多令人畏惧和胆寒。 一时之间,萧河越想越多,其他几人也顺着时钊寒的目光注意到了他。 “阿鹤?”萧斐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连忙拾阶而下。 见到大病初愈的小弟,眼前的诸多琐事便顿时抛掷脑后,喜出望外道: “早些我才收到家里传来的消息,你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 “思铭呢?怎就你一个?” 萧河这才挪开目光,看着眼前因公事繁忙,气色并不怎么好的萧斐,萧河忍不住叫了声“二哥”。 “二哥,家里就我一个,我倒是有些想你们了。” “这就寻来了,你莫要怪我。” 萧斐听罢,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怎会怪你,都怪二哥!父亲和大哥走之前还交代我照顾好你……现在你终于醒了,好生站在我面前,我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 萧河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所打断。 “萧大人,如若叙旧的话,还是挪至别处吧。” 萧河下意识抬头看去,时钊寒神情淡淡,对于他的出现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萧河心中有恨,却并不是冲着时钊寒去的。 年少时确实是自己一厢情愿,即便是回回被冷漠对待,也甘之如饴,当真怪不得那人半点。 但这股子气又总不能撒在自己身上,欲言却又止住。 萧斐接话,神情严肃起来: “四殿下,萧斐今日来此只为国事。” 听到这话,时钊寒勾了勾唇角。 “好啊萧大人。” “您是父皇于殿前亲口嘉奖的栋梁之才,又怎能不给面子。” 时允钰看向自家四哥,无人敢接话。 萧河自然知道,眼前这人不可能如此轻松地给二哥行便。 果然,只见时钊寒背过身去挑起一把长剑来。 “不过我今日来此,也只是想和七弟切磋一下武艺,这事我不该管。” “不如这样…….”时钊寒回头,话虽是对着萧斐说的,目光却落在了萧河的身上。 “我代允钰做主,三招之内,倘若你能不输给我,一切都随萧大人的便。” 萧斐忍不住皱眉,刚要上前答应,萧河私下却按住了他的手。 “四殿下,可否由我代替兄长,来与您比试?” 时钊寒笑了,“阿鹤身子未愈,怕是令人不舍吧?” 那一声“阿鹤”叫的甚是亲密,叫的萧河是满肚子火正烧的旺盛着。 他也跟着露出乖巧的笑,“那还请四殿下留情呢。” 这个时候萧斐哪还能拦得住,他是知道自家弟弟与四殿下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其余人下了比武台,而时钊寒持长剑,萧河持长刀,刀剑并未开封,倒也伤不着人。 萧河看着面前游刃有余的时钊寒,心里止不住冷笑。 两人皆未多言,凝神一吸一呼之间,时钊寒出剑直击门面,速度之快令人难见其形。 萧河侧身堪堪躲过,此刻时钊寒已贴至身侧,抬手挽剑攻于下怀,萧河长刀格挡。 在荡开兵器的一刹那,时钊寒身手更快地迂回换手持剑,不过眨眼的间隔,长剑已驾于萧河颈侧。 两人目光碰撞,几乎是面贴着面。 时钊寒松开了按在萧河长刀上的手,就着这如此近的距离,笑得有几分玩世不恭: ”师弟,我的剑呢?” 那人的目光直晃的盯着他,盯得萧河心浮气躁。 他伸手直接将人推开,抬抬眼皮反问道: “什么剑?” 时钊寒微微皱眉欲说什么,萧河却未给机会,快速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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