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 雪无溪话音刚落,又咔了一大口血。 滚烫的血,把地上昨夜残留的积雪都融化了。 淌了一大片,形成血泊。 鬼瞳从塔顶跟着飞身落下,正落在两人面前。 长发飞舞,衣衫猎猎,负手而立,居高临下。 “雪掌门,别忘了你的承诺,把你手下一名剑修,送到本尊手上。” 雪无溪吐干净胸腔淤血,才缓缓道:“意义何在?” “本尊就想要,何须你管?不如学学那个人渣,装死装了五百年,自从本尊做了魔尊,就再也没敢出现过!” 季尘听出来了,他骂自已人渣。 还有,自已是真死,不是装死。 雪无溪抬头,眼眸愈发霜冷:“所以,这便是你五百年来,不停四处寻觅和他相似之人,还见一个杀一个的原因?” “他不该死吗!”鬼瞳隐隐咬着牙,一字一句透着恨意:“他对我如何,你这做大师兄的,难道看不到?” “凭什么同是弟子,你们都能学他的剑法,能得到他的夸奖疼爱,能吃他亲手做的饭,而我……我只能得到他的冷漠、无视、甚至谩骂和鞭笞?” “既然他看不上我,当初何必收留我,让我以为,我遇到了……” 鬼瞳的后话,淹没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戛然而止。 空气瞬间安静,犹如整个世界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沉默持续了片刻,直到天空又开始落雪。 零零星星,飘飘洒洒。 恍若隔世。 季尘其实并非铁石心肠。 他也知道,自已上一世对待鬼瞳,确实不怎么像个师尊样。 别说师尊样,连个人样都不像。 可谁让系统非要逼着他做任务,他也没办法。 以至于对方对自已恨之入骨,也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季尘不自觉替自已捏了把汗。 幸好这老三以为自已还没死,所以没认出现在的自已。 不然被他认出来,不是大卸八块,就是满清十大酷刑全来一遍。 雪越下越汹涌,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雪无溪调息好身子里的内伤,勉强起身,却还是一手捂着胸口的伤,嘴角血迹蜿蜒。 “鬼瞳,有件事,想告诉你。” “说。” “其实,你每次被师尊打伤后,剑侍端给你的「碧藕回血粥」,都是师尊亲手为你熬制的。” “他不让我们告诉你,还交代剑侍说是自已下山买的没喝完,才端给你喝。” 鬼瞳听罢不为所动。 “别以为编一个哄本尊开心的话,本尊就会放过他,甚至放过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道。” “你不信,那就算了。” 雪无溪轻轻拂过肩膀上刚落的薄雪,望了一眼即将破晓的夜空,转身而去。 身后的银发,和银雪融为了一体。 看着雪无溪离去的背影,还倒在雪地里的季尘内心疯狂呐喊:喂!别走啊! 更糟糕的是,雪无溪走了也就算了。 他竟然走了一阵,又传声回来:“你面前这位我宗弟子,便是要同你和亲的对象。” 话音同雪无溪的背影,一同消失在即将破晓的风雪中。 季尘:…… 很快,季尘瘦小的身体,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拎着后脖颈的衣领,从雪地里拎了起来。 像老鹰拎小鸡一样。 鬼瞳比他现在的身体高大太多了。 他现在顶多一米七。 鬼瞳怎么说也得有一米九。 二十厘米的身高差,人家又跟双开门一样,他怎么跟人家比? 双脚离开地面,季尘才能勉强平视那双血瞳。 “叫什么?”先开口的是鬼瞳。 “季尘。” 季尘这一世用的是自已的本名,和上一世不同,上一世是书里剑祖的名字。 “你没有灵根。” 季尘一听有戏,连忙道:“对,你赶紧换一个吧,我……” “那正好。”鬼瞳不由分说打断了他的后话。 随即把他对折起来扛在宽阔的肩膀之上,忽然就化成一缕红色的光尘,消失在原地。
第06章 那人心里早就装不下别人了 皇城司白梅居。 一片气派的皇家园林之中,阵阵晨风吹起长廊间垂挂的白色幔帐,起起伏伏。 楼台水榭听花香,庭院里正好开满了缀满皑皑瑞雪的白梅。 花与楼台交相辉映,衬出坐于长廊之上的青衣男人。 男人正襟危坐,举手投足间透着极好的涵养和高雅之色。 气质绝然。 男人对面还坐了一人,两人在对弈。 大清早就有闲情雅致下棋,也只能说肯定是闲人。 南宫箐手执黑棋,落入面前已成定局的棋盘,自信道:“你又输了。” 对面男人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抱拳恭维:“大司命大人才思过人,圣上都下不过,属下那定是下不过大司命大人的,嘿嘿。” 南宫箐漫不经心抬眼看了对方一眼,面带浅笑:“是下不过,还是不想下过?” “这…………”那人把头埋起来:“肯定是下不过啊,属下愚钝,是真的下不过!” 南宫箐低笑了一声,把手里棋子全丢回棋篓,不动声色站起身来。 一朵白梅恰如其分的从外面被风带进了长廊。 南宫箐站在长廊的屋檐之下,抬手接了一片白梅,目光幽静,仔细凝视。 修长干净的手掌之间,细小的花蕊绽放于手心,又被手心温度渐渐暖化。 一旁之人等了半晌,才敢欠身低问:“嗯……大司命大人若是无事,属下那就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 只是南宫箐话音刚落,庭院的小路上便又进来一人。 来人是少司命程渊。 那人见两大上司都在场,就知道肯定是有大事要说,便赶紧头也不回的退场离去。 程渊等那人彻底走远,才对南宫箐行了一礼,道:“昨夜,我们安插在无极宗的人向我汇报,说是感受到了「念尘」的异动。” “哦?” 南宫箐听了这话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反应,还在看手心那朵白梅,“然后呢,那俩人赶过去了?” “是的。掌门和魔尊,一起到的,还打了起来。” “呵呵呵……”南宫箐盯着掌心的白梅,无奈笑了笑:“这两人,还是一见面就打。” “不过,掌门似乎没打过,还被魔尊打伤了。”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南宫箐的注意,他抬了头,眉头微锁,“没打过?不应该啊。” 对于这个大师兄,南宫箐再清楚不过他的实力。 天下绝无仅有的修剑天才,早早就继承了师尊的衣钵,素有“剑仙”之称,甚至差一步就能飞升成仙。 至于小师弟,虽起步晚了些,但入了魔道之后修为突飞猛进,成为魔尊之后更是大杀四方。 这两人的实力,应该是不相上下才是。 南宫箐没再在意:“嗯,接着说,后来怎样。” “后来打完,自然是不欢而散。不过魔尊却扛了一个宗门的剑修弟子,回了魔界。” “哪个剑修弟子?” “就是那个没有灵根,还硬往大门派挤的奇葩。” “我记得当时好像是因为他在门派外跪了三天三夜,快死了,掌门念他可怜,才把他留下。” “结果人是留下了,却屡遭同门嫌弃,过得也没见的好到哪里去。” “这不,听说两界议和,魔尊非要个剑修弟子跟他和亲,这奇葩就被宗门全票投了过去,还直接被魔尊抗走了。” “哈?有这等事?”南宫箐听完,忍俊不禁。 他倒不是笑那个剑修弟子蠢笨,而是笑自已这小师弟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和亲。 毕竟,那人心里早就装不下别人了。 “确有其事。”程渊还以为他不信,又信誓旦旦道:“民间都传开了,褒贬不一,不过大多数还是觉得能嫁给魔尊是件好事。” “好事……” 以南宫箐对这位小师弟的了解,绝对不会是件好事。 那个被迫和亲的剑修,能活超过一天,都是全身写满了“命不该绝”四个大字。
第07章 三个徒弟都是禁欲怪 粘稠,腥咸,不适。 三种感觉一齐把季尘从昏睡中唤醒。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已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一看——好家伙!他正赤身裸体着像个泡酒物一样,被泡在一池红水之中。 这水泛着重重的腥味,令他恶心反胃。 想来肯定是血水。 季尘从漂浮状态让自已双脚下沉,脚掌着了池底,站起身来,血水正好淹没到他的胸口。 “醒了啊。” 背后传来突如其来的喑哑声音。 不用回头,季尘也知道出声的是谁,他太熟悉这个声音。 季尘没回话,就这样静静的站在血池中央,看着血水之上,倒映出一张极度平凡的少年之脸。 也亏得这少年长得不起眼,才没有任何人怀疑,少年的身体里其实住着剑祖的灵魂。 “你竟如此不怕死,真是出乎本尊的意料。” 鬼瞳从来没遇到过不自已的人,别说没有灵根的凡人,就连那些有模有样的大修,都不会这个态度对他。 他从季尘背后,绕到了面前,却是站在岸上,看池水中赤裸的少年。 季尘抬头,平静和鬼瞳直视。 那是一张如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的脸,眉宇深邃,双瞳狭长,鼻梁高挺。 甚至整张脸都刻满了锐利和侵略。 虽然如此,这张脸却又是罕见的俊美。 特别是那特别的瞳色,以及额头之间一道细长的红色刻纹。 右耳垂落的耳饰又平添了几分邪魅。 季尘一直觉得鬼瞳长得很帅,是那种很有男人味的成熟的帅。 只是对比大弟子雪无溪,他还是更喜欢雪无溪的长相。 因为雪无溪是大个美人,甚至美到模糊了性别,雌雄莫辨。 这让喜欢美女的他,怎么能拒绝呢? 在被鬼瞳带走之前,季尘还是有些慌的,想逃,想避开这人。 但现在已经这样了,逃肯定是逃不了,不如平静接受处境,想想应对方法。 “当然怕死。”季尘平淡道:“可是你我不是要结为道侣吗?既然有了这层关系,你应该不会杀我。” “谁说要和你结为道侣?” 鬼瞳双瞳微微眯起,目光里充斥着对季尘的轻蔑,“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嗯?不是做修炼炉鼎吗?”季尘恍惚道。 “做修炼炉鼎,就一定要成婚?况且,你这资质,做炉鼎都是废鼎。” 季尘被说的哑口无言。 鬼瞳蹲下身来,放弃了居高临下的姿态,接着道:“不过,你倒还有其他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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