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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伸出，感受着手上风的如丝绸般的逆阻感和带着一些傍晚水气的温热。 身上的玄龙也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他己重回人间。那还管此人往哪走，他必须去咸阳！什么琇莹，他才不相信，他现在只信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挣脱，化成人形，下意识的往咸阳方向飞去。 可是没走三寸，便被一股凭白的大力拦住。 他不死心，与那个大力较劲儿。 阿政就一直含笑看他挣扎，“想抛下朕，让朕彻底龙化，留在骊山？” 嬴政嗤笑，也不挣扎了，上来手化龙形，给了他一爪子。 “朕什么时候说朕要跟你一起行动了。那个琇莹是你的幼弟，可不是朕的。” 阿政又一次避开他的爪子，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角度，回了他一爪子。 “那朕什么时候说你可以跑了。” 他俩在帝陵吵架干仗。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琇莹还在专心找吃的，他翻了半天，才看见悬在墙上的一块肉干。 都招灰了，肯定是放了不少时候了。 但他还是推了案几，爬上案几，费劲扒拉才抠下一小块。 也不知道是啥肉。 闻一下，好像还没坏，咬一口尝尝。 他就是一口。 嗯，还行，挺咸的。 好歹是块肉，比水煮菽和麦饭好吃点。 四世和七世快要疯了。 “老祖宗啊，这肉哪怕腌过也是生的肉啊，都没热一下，这会吃死的。” 三世他们看着他们老祖宗扒拉一圈连粒粟米都找不到，现在抱着块生肉啃，心酸了。 “这都落魄成啥样的，连点粮食都没有吗？” 他打了电话给他在/墨家的好大孙。 “五儿，你的新功能什么时候能开发好啊。老祖宗都在吃生肉了，这地方连块糕都没有啊！” 五世闻言加快了编码的速度，见他还在哆嗦，果断挂断了电话。 “大父，朕在努力。” 嬴越叹气，四世的扩音器让他们听见了外面的侍人陆续被士兵拉走的叫喊，刀兵甲胄随着人走动而发出的整齐声音他们也是熟悉无比。 叔大父的屋子已经被围住了。 琇莹把一小块肉干吃完了，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些力气，虽然还要扶着东西走路。 他也听见了外面的响动，又回了搭弓的地方，取下了一只箭矢。 然后又坐了下来。 外面春和景明，鸟语阵阵。 琇莹偏头看向外面的春景。 “好光景。阿越，找到我阿兄了吗？” 嬴越摇头。 琇莹低下头，别了一下手指。 他正想说几个可能的地方，胡亥派来杀他的老寺人和几个侍人端着白绫踹开了门。 “奉二世陛下旨意，老奴来送公孙一程。” 为首的老寺人话说的得意洋洋，声音一高就诡异的不男不女。 他不断进前，什么龙子凤孙，天潢贵胄，不还是被他一勒脖子了事。 琇莹也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他手中寒光乍现，老寺人只感到剧痛袭来，他下意识的寻找疼痛来处，只看到一双漆黑的凤眸和直直插进他的肚腹中的一支箭矢。 琇莹又拧了两下，一时之间血花四溅。 那老寺人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我乃是。” 二世陛下的贴身寺人，公孙牧，安敢！ 琇莹踩着他尸体，望着他身后宫中的侍人们轻笑。 他此时不过十岁，杀了人，面上还沾着血，却姿态悠然。 他指着那案上的酒水，像个罗煞鬼。 “胡亥放肆！速带朕去见他。” 众人闻言大惊，觉得他的神态颇似先头的那位陛下，又看了他手上的弓箭，到底信奉鬼神，都怕真是先皇的鬼魂来索命，也瑟缩。 “公孙，奴等奉的是陛下的命令。” 陛下啊，要找找胡亥，他们没干什么。可别找他们！ 琇莹闻言在心里冷笑，胡亥这个崽种，连身边的人也管不利索。 不过那可就更好了。 他的计划会成功的。 那群人被吓住了，却见他一反刚才的恶态，谦和温顺。 “诸君觉得我的箭快吗？这是我刚到地下，先皇赐给陛下的，我罪不可赦，自知自己死不足惜，只盼着可以亲自将此弓转交给陛下。还望先生们成全。” 他支着身子，背脊挺得很直，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配饰都交给为首的侍人手上。 那侍人瞧不上眼，他笑容可掬，又是一拜。 “家父是大秦公子，也留了薄财。待我死后，您等凭着此物来，尽可支取家私，还望先生们成全小子。” 那些侍人现在听了他的话，贪婪之心又尽起。 公子高就剩这一个小崽子了，他一死，得手可不止这个宅院。还有他赴死前，那陛下赐的十万钱呢。 只要避开赵丞相，让他见一面陛下，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个难事。 这小崽以为见到了陛下就能活吗？依陛下的性子估计到时连个全尸都求不得。 但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啊，他们巴不得这小子早死分钱呢！ 可琇莹很快变脸，“胡亥，逆子，带朕去见他。” 侍人们被他带着寒光的箭矢还在滴血的手和那双满是血气的眸子吓破了胆子。 那双眼睛全是只有陛下才有的威压，真是先皇显灵啊！ 他们下意识地趴下跪拜，唯唯诺诺的引琇莹出去。行到宫口，才想起会被人发现，跪地请求给琇莹套了个大袋子，小心翼翼的扛进了宫里。 这宫里透得个筛子似的，也没经过几次核查，有人问起，就只说二世陛下想看现杀的，竟一路畅通。 三世见琇莹缩在袋子里，这么卑微，牙都快咬碎了。 “可气可气，如此折辱老祖宗就该砍了他们。” 阿越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进。 他以前进他大父宫里都要搜三遍身呢，结果现在他们扛了个活人堂而皇之的进去了。 天啊，这宫里都成这样了，他这个世界的大父不得气活过来。 琇莹在见到胡亥之前也不敢相信他能这么简单的见到胡亥。 可他确实见到了衣着不整，与几个女子饮酒作乐的胡亥。 外面都乱成粥了，他这个一国之主，搁这儿开裸/体派对呢。 娘的，砍死他吧，一了百了，这玩意儿做傀儡我都嫌碍事。 第4章 暴打 胡亥瞥了一眼进来的他和手上的弓，尤其是弓，被酒色浸染的浑浊眸子恍惚了一下。 确实是父皇赐下的弓。 但他没动，未理衣冠，领口依旧大开，袒胸露乳形容他已经是轻的了。 他倚在跪在一旁侍酒的女子身上，就着这浪/荡放纵的姿势让那侍女再给他喂一口酒。 “美人，朕乏了，再喂朕一盏吧。” 他的面容其实挺像他父皇的，不然也不会得了那么多年的恩宠。 但他不像是他父皇的光芒万丈，他就是一枝生在污秽肮脏中的浓艳的快要烂的毒花。 琇莹下意识的生厌，他也没有下拜，低垂的眸中全是寒光。 章台宫是议事的地方，是王之所在。 他竟在这里调/情！ 他在我阿兄的居所里放肆！ 杀了他！他凭什么要像我阿兄！ 他的杀意已经止不住了。 他再三握拳，努力克制，瞬息之间压下了自己的不理智想法。 现在杀他，必死无疑。没必要因为他赔上自己。 胡亥见他只低垂了眉眼，也不向他下拜。不禁讥讽的笑。 满满的毒液溢出，艳美的花蕊里发出了恶臭。 “你的兄弟们已经弃于市，牧，你也去吧！ ” 琇莹闻言抬起头，黑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无尽的愤怒，肖似的眼神。 “胡亥，谁许你坐在朕的位置上？” 胡亥看见了他的眼睛，那日日入梦的属于他梦中父皇的被愤怒，恶心包裹的平静深邃。 哪怕厌恶愤怒至此，依旧静若广海，深若旷天。 只属于一个人的眼神，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 他大力挥开那群女子，不顾她们头磕到案角发出的巨响，只顾连滚带爬的下阶，头冠歪斜，衣衫不整地往琇莹身边爬，试图仔细看那双眼睛。 这双眼睛，这个视他如虫蚁的态度，好像父皇啊！好喜欢。 “父皇啊，哈哈哈，父皇，是父皇的眼睛。” 他跪趴在榻边，笑得癫狂。 “牧，朕赦免你的死罪。” 琇莹冷眼旁观他发疯，似乎看他一眼都嫌脏。 “像啊，真像。” 胡亥喃喃自语，然后支起了身子，手中掏出了因恶梦侵袭用来保护自己用的匕首。 “你不配有这双眼睛，朕给你剜下来。” 他快步要过来给琇莹眼睛挖了，琇莹冷眼睨他，用阿政平时喜欢的开弓姿势，剌穿了他的右手腕。 “胡亥，谁给你的胆子要剜朕的眼睛？” 胡亥握着不断流血的手腕，见了他肖似阿政的小动作，以为是他父皇还魂，一时不敢上前，只敢捂头在原地重复无数次安慰自己的话。 “不可能，不可能，父皇早已死在了沙丘，我探过鼻息的。你装神弄鬼！” 琇莹扔了弓箭，缓缓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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