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东缘吃了馒头以后,回味无穷,还想吃。 他眼巴巴地看着周劲手里正在逐渐变少的吃食,问:“能不能再给我掰一小块?” 怕馒头被自己掰走后周劲不够吃,付东缘还说:“我拿粥跟你换。” 那粥…… 周劲看了一眼被付东缘缓缓推到自己面前的白粥,脑袋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很诚实地做出反应。 他想吃。 所以马上就把空闲的那只手抬起来了,扯住馒头的边缘,开始掰。 实在不是他小气,这馒头被他要咬过了。在他思绪翻飞的时候,嘴不是往一个地方下的,馒头顶上的区域被他咬得乱七八糟。他要很小心,才能避开那些沾了他口水的位置,给哥儿掰下一块干净的。 周劲掰得汗都出来了。 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最后一步时,意外发生了。 顺着力道掰开的干净区域的馒头扯走了馒头表面的皮,这皮一直连到他咬过的那个缺口,长长地垂着。 周劲下意识就想把这一小块皮扯掉,可没等他把手空出来,付东缘讨要的手就递来了。 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捏,就从周劲手里带走这块“连皮带肉”的馒头,然后笑嘻嘻地把自己的粥挪到周劲跟前。 付东缘咬住馒头的一端,吃了起来。 他这个大病初愈的肠胃已经填得八分满了,再吃这一小块馒头就差不多了,桌上剩下的这些菜啊粥啊只能交给他这位新婚夫君解决。 原主的身子,肠胃功能弱,很容易消化不良,吃完饭得去走走,才会顺畅一些。付东缘把手里的馒头解决了,就和周劲说:“我去院子里转转,顺便晒晒太阳,你慢慢吃。” 周劲点头。 付东缘起身离去后,周劲的目光来到了被哥儿推来的那小半碗粥上,直勾勾地盯着它看。 他耳根带红,掰下的馒头被哥儿拿去后,他的耳根就开始泛红了。 这会儿盯着这碗粥,某个地方也在发烫。 周劲吃馒头不需要用勺子,但付东缘喝粥需要。 现在周劲需要了,因为这碗粥到了他的手里。 哥儿用过的勺子,也很自然但又捎带一些迫切地架在了周劲的虎口上。 周劲的脸红得不像话,盯着勺子的目光像是要把这小小的东西烫出洞来…… *** 付东缘迈着特别小的步伐在茅草屋前头的院子里逛了一圈,二狗跟在他身旁。 付东缘老低头看二狗,二狗也老和付东缘的视线对上,就像什么,就像狗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所以你投递来的一举一动,它都会给出及时而准确的反应。 这情义,不知是那一碗饭喂出来的,还是周劲提前交代好了,让它这么照顾自己的心情。 付东缘将手背在身后,很悠闲地走着,走几步,仰头看着从群山之间跳跃出来红霞。 这会儿也就早上六点半左右,日初升,天空由刚才的青变为白,再变成淡淡的蓝。 云彩如丝,山尖带雾,好些青草上都沾着露珠,小小的一粒,可爱极了。 周劲家的前院收拾得比后院清爽很多,路是路,树是树,井是井,会把空间弄杂的,像是茅草,像是酸模,像是刺蓼,都被周劲拔掉了。 院子里的一口井、一口塘、一棵椿树,还有一棵枣树,变成了最主要的四个存在。 椿树尚未发芽,光秃秃的。枣树也没叶子,也是一光棍。 两个光棍凑一起了,还挨地挺近的,和他们这个家很适配。 那口井付东缘不敢靠近,他的好奇心只能支撑着他远远望一眼。井口不大,掉进一个他那是绰绰有余。他小时候掉进过一个两米多高的坑里,那坑瘦瘦窄窄的,也刚好掉进一他,所以有阴影。 前院不如后院大,两三百平的空间,走一圈很快就到头。 再往前就是他们这块地的边* 沿和上坡的土路,付东缘本想站在坡沿,也就是昨天等周劲上来的地方,眺望一下远处的田野,看着尚且柔软的阳光一块块地“宠幸”这片田地,没想到脚刚迈开,一道尖声的咒骂就传了过来。 “天杀的,哪个臭不要脸的又把我们家菜给偷了!咋不去踢寡妇的门,挖绝户的坟呢,天天跑我这来偷白菜!” 声音离他们这还挺近,付东缘小心地探头一看,只看到了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的背影,别的就看不着了。他本想凑这个热闹,可二狗在他脚边拌着,还将他往后头赶,不让他去。 付东缘感觉二狗比他还精。 村子里都这样,撞枪口上了,顶着她的火,不是你拿的也硬说是你。必须要跟她对骂,骂赢了还好说,骂输了明儿整个村就都在传,你偷他们家菜了,还且不止一次,前面的五六七八回都是你干的。 冤不冤呐。 这初来乍到的,付东缘也不想惹这样的麻烦,就站在枣树边上,不冒头,竖着耳朵听一两耳。 蓝衣妇人面朝广阔的田野,扯着嗓子骂了一会儿,很快,代替他的目标嫌疑人出现了。 先是“诶!”了一声,随后发出更大更尖利的呵斥声:“大脸媳妇儿,你篮子里装的什么!怎么用猪草盖着?提过来让我看看!” 这个被叫做大脸媳妇儿的人也不是个好惹的,挂着一张脸,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自家割的菜碍着你了,还提过去让你看看,你咋不表演个倒栽葱让我瞧瞧呢!” “我地里的白菜被偷了,我要查查是谁偷的。” “你地白菜被偷了关我什么事?我急着回家喂猪,别挡道,滚一边去。” “你别走,给我瞧瞧,是不是我家地割的!昨儿还剩五个,今早来就剩俩了,肯定被谁偷割了去!” “你不是看着我从西头那地来的吗?我家那块地离你这犄角旮旯远着呢,费这个劲上你这来割?而且我家地里也有白菜,个个长得水灵白胖,贪你这个作甚?” “你可以割了再去走一圈,我看过了,印子是新鲜的,早上刚拿镰刀割的,你拿出来让我看一眼,我就知道是不是我家的了。” 大脸媳妇儿篮子里的白菜刚好是拿镰刀割的,也好巧不巧就是三颗,怕陈六家的这个赖上她的,就不给看,将猪草盖着的白菜往后挪了挪,意有所指道:“周二家离你这块地这么近,咋不怀疑他呢?污蔑到我头上做什么?我可看见了啊,周二一早就起来烧火做饭了,没准啊,吃的就是从你地里割来的白菜!你赶紧上他家去找找吧。” 付东缘没想到,他就吃个瓜,还吃到自己头上了。 这村子里的妇人,信口雌黄、搬弄是非的能力还真是强,为了转移战火,消除自己的麻烦事,随便就能拉一个人下水。
第7章 做青肥 “周二娶了个有钱的夫郎,过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能看上我这几颗被雨水浇裂的白菜?何秋香!少往别人身上拱火,就是你偷的,跟我走!去村长家让他老人家给评评!” “朱有梅!你别拽我,一会儿摔沟里我也给你拉下去!诶——你扯我猪草做什么!别翻我篮子!” “你篮子里装的就是我的白菜!好啊何秋香,还说你没偷!证据都在这了……去村长家我要你好看!” “那是我自家地里的白菜!” …… 声音渐渐远了。 想象中的脏水没泼到自己身上,付东缘是又庆幸,又想知道后续。 没这个机会了,他不能跟去看,只能踮了踮脚尖,目送两个已经扭打在一起妇人远去。 二狗在脚边兢兢业业地拦着,一步都不让他多跨出。 身旁蓦然地站了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将他探头探脑的模样尽收眼底,“蓝衣服的那个是村里有名无赖陈六的媳妇儿,叫朱有梅。灰衣服的叫何秋香,跟陈六家里有表亲的关系,但两人不对付,常为一点蝇头小利,争得头破血流。她们都是村子里一等一能讲能闹的,地又挨着西头,很难缠,我们别同她们扯上关系。” 付东缘低头看着像障碍墩一样伫立在自己脚边的二狗,心说,他想凑热闹,也凑不上啊,二狗这拦的,太老道了。 不知是不是主人吃过哑巴亏,给它增长了见识,这会儿目光才会这么坚毅。 付东缘也不想离太近,吃瓜这事儿吧,就是要默默吃偷偷吃才有意思,一旦加入了战场,他成了众矢之的,应付都应付不过来,哪还有闲心看戏? 于是付东缘头摆得像拨浪鼓似的,飞快道:“我不同她们扯上关系。” 很乖的一个回应。 周劲又不自觉地弯了唇角。 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周劲看着顶头的太阳劝付东缘:“日头大了,晒久了头会晕,你要不要回屋去歇着?” 付东缘不知道周劲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初春的太阳,最舒服了,而且这还是刚刚升起的可以和露水友好相处的鹅黄朝阳,晒在身上,只会让人觉得舒适,哪会头晕? 付东缘并不喜欢在狭小空间待着,也不喜欢坐在床上发呆,那样忒没意思。 “我想跟你去地里转转。”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付东缘直接表明意图。 闻言,周劲愣了一下,下意识拒绝:“我们家那两块地,挺远的。” “我去不了吗?” 付东缘一旦流露出委屈或是忧愁的神情,周劲就吃不消了。 他赶忙道:“我今天不去地里,我要在后院弄青肥。” “弄青肥?”付东缘眼睛亮了一些,兴致来了。 “就是把割来的草叶切小后埋入秧田里,增加地的肥力。” 俗话说“好谷靠好秧”,秧苗的壮实与否决定了今年的收成,而秧苗如何才能茁壮成长,关键就在这地里的肥。 青肥是第一步。如果家中有养牲畜,还需将牲畜圈栏中的粪便挖来,拌入秧田,一同作为培育秧苗的底肥。或是挖些肥沃鱼塘的河泥,拌到田里,增加秧田的肥力。 周劲家没养牲畜,只有一口小水塘,前不久他将水塘的水放干,将塘底的淤泥挖了出来,担到他后院的秧田区,和田泥搅和在一起。 那口水塘原本也就两扇门那么大,浅浅的,被周劲挖了以后,扩大了一倍,可这还不够,秧田需要的肥料多,周劲只能多割青叶来补充。 昨个儿他进山四五趟,割了几担回来,前头的已经切好拌到了土里,下午那两筐,碰上下雨,没弄成,一会儿就得给它弄了,不然周劲再进山,没有竹筐用。 听了周劲介绍,付东缘更感兴趣了。 前世他是个农学生,学了四年园艺,他们这个专业老师为了学生毕业后能找工作,什么嫁接啦、组培啦、茶艺啦……凡是有出路的,都给领进门,但往下钻研学精成手艺了就不是课堂上能教的了,得自己花时间琢磨。 付东缘私下琢磨过许多门路,也做过肥料相关的试验,觉得周劲口中的青肥和现代的堆肥很相似。只是古代这个更简单,不用买堆肥箱,不用加EM发酵剂,靠天时,靠地利,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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