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乔心头一紧,目光投向那二人,他们的脸上虽显平静,但那份内心深处的痛苦却能感知得到,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想要离开这座深宫,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 “贺兄.......” 听到贺南枝轻轻叹了一声。景乔欲言又止,心中充满矛盾,他很想向他们倾诉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然而又明白这种说法太过诡异,难以令人相信。他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沉默。 一时间几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步星朗闷声趴在船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伸到水里默默看着搅动的波纹发呆。 贺南枝见状扶起他,关切地提醒:“星朗,当心别掉下去。” 步星朗却突然兴奋地叫嚷:“快看!那儿有鱼!”他一边说一边拽过贺南枝,指给他看那些游来游去的胖乎乎的红色鲤鱼。这一举动让景乔也忍不住凑过去,仔细观察。 贺南枝看着水中的鱼儿,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白谨言放下船桨,船身微微摇晃,吓得贺南枝赶紧抱住步星朗,生怕他失足落水。 景乔指着水面,示意白谨言看那里。猛然回头时,不慎撞入白谨言怀中,白谨言下意识地搂住他,两人的姿态显得颇为亲昵。景乔试图挣脱,但未能成功,脸颊瞬间泛红。 这是景乔头一回和男人如此亲近,他感到十分不适。 然而,白谨言的外貌英俊,气质出众,为人洒脱,若非知道他是双儿,恐怕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是正常的男性。景乔觉得他并不像小受,像他这样出色的男人应该会更受女性的喜爱。 贺南枝看到他们的亲密动作,轻轻咳嗽一声,提醒他们回过神来,两人这才迅速分开。 景乔感到尴尬不已,偷偷瞥了一眼白谨言,发现他也在注视着自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令他无法理解。一回头发现贺南枝意味不明的望着两人,甚至连平时在人前大大咧咧的步星朗也流露出异样的神色来。 “船上可有钓竿或渔具%3F”景乔试图打破僵局,主动提及钓鱼之事。他对诗词并不擅长,但内心的钓鱼之欲被眼前的大鲤唤醒,不愿错过这个绝佳时机。 “渔具?”白谨言被突然的问话愣了一下,眼珠一转立即说:“有的有的,我去给你拿。” 景乔没想到白谨言还真给找来了渔具,心中欢喜,穿上鱼饵,大力挥竿,沉稳地在船边等待着鱼儿上钩。步星朗则在旁指点,左说右教,饶有兴致。白谨言又从船舱里拿出一壶酒和几只杯子来摆在小几上,与贺南枝对饮作诗赏景。此时,几只飞鸟悄然落于船头,仿佛等待着大鱼到来。 直至黄昏时分,夕阳沉落天际,他们方才有暇休憩并上岸。白谨言用力将小舟荡至岸边,先自一跃而上,贺南枝与步星朗紧随其后,景乔则捧着渔篓拾级而上。这时,一只修长有力且指节分明的手伸在他眼前,抬眸望去乃是白谨言含笑招手。景乔却未握住那伸出的手,径直跨上石阶。白谨言对此未有怒色,坦然微笑地随其后。 见天色已晚,几人欲回南华苑去,景乔见一旁空旷之地,突然灵机一动:“咱们吃烤鱼怎么样?” “烤鱼?”众人惊愕不已,景乔憨厚地摇了摇手中的鱼篓,“今日收获颇丰,我别的不行,做这烤鱼还不错,你们有口褔了。” 说罢,他便挽起袖子,蹲下身去寻找柴火。 “我来帮你。”步星朗立刻凑上来帮忙捡树枝,贺南枝和白谨言相视一笑,默默摇头。 景乔把自己和步星朗手里木枝堆放在一起,才忽然想起没有可以引火的东西,又不像现代生活那么方便。一时之间有点窘迫,“你们谁能点火。”景乔尴尬的问。 此刻,旁观二人才一前一后缓步走来,景乔为他们让出位置,贺南枝从怀中取出火折,轻吹一口气,火星即现。 “幸好我带有火石。”贺南枝手持树枝,缓缓拨弄小火苗,火势渐旺。 “你要怎么做?”白谨言笑问,景乔拿起一根较粗的枝条,磨尖了顶端,从鱼蒌里抓起一条肥鲤鱼利落的处理好鱼穿插在树枝上,做了个简易的烤架开始烤起鱼来。 几人围坐在边上看他烤,夜幕降临之际,烛光映照出他清俊面容,炊烟飘渺犹如幻梦。白谨言目光热切投向景乔,然而他却专注于手中鲜美的烤鱼,似乎未能觉察到他眼中的深意。唯有贺南枝捕捉到这微妙的气息,转向陷入沉思,微微叹气,愁绪在他眉间久久不散。 鱼肉滋滋作响,香气扑鼻而来,“真香啊!”步星朗眼馋地盯着景乔手里的烤鱼,“还要等多久才能吃?” 景乔微微一笑,专注于烤制:“别急,快好了。” “你这小馋猫。”贺南枝调侃道,逗乐了景乔与白谨言二人。 半晌后,景乔烤的好几条鱼半数进了步星朗腹中,看着三人轻松享受,景乔略表遗憾地道:“若配上调味料,比如椒盐和辣椒,口感会更佳。 “已经相当美味了”步星朗意犹未尽,抹掉嘴角残留的鱼肉,大肆夸奖。贺南枝微笑点头表示赞同。白谨言用树枝捣熄了火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景乔道:“下次吧,下次准备的好好的再来品尝你的手艺。” “好,就这么说定了。”景乔也起身,高高兴兴的把手伸到他面前,下意识的想同他握手示好。 白谨言看着停在眼前的手愣了一下,景乔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不当,尴尬地收回了手臂。 贺南枝则领着步星朗对他们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吧。” “好。”景乔立即答道。 几人回了南华苑,屋里其余几人都已经沐浴完回房准备入寝,见到他们归来,刘钦略带不满地说:“各位贵人终于回来了,莫非是四处游玩,竟然连晚膳也给落下了?害方内侍四处寻找。” 步星朗不悦地回应:“关你何事。” “我才懒得管,只怕徐管事问起不好交代而己。”刘钦脸色阴沉,转向一旁的舒清瑜与慕容轩。 慕容轩忙打起圆场:“他们自有安排,无需我们过问。” 舒清瑜意味深长地说:“别人本事大着呢,何必自寻烦恼。”说完便钻进被窝,拉上被子,摆出一副不愿被打扰的姿态。 “得了,都安置吧。”慕容轩也钻进了被窝,临睡前嘱咐他们熄灯。 “你们先歇着吧。”景乔柔声向三人嘱咐道,熄灭烛火后,见他们都上了床,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子。 甫一出门便遇到了方青,对方惊讶于如此深夜景乔仍在外游荡。 “景公子,夜已深沉,您怎么还未安寝。” “我想沐浴。”景乔无奈的说,他这人爱干净,又是生活在南方,南方气候潮湿,养成了每日必浴的习惯。然而身处这个时空,他深深感受到了古人的艰辛,每日沐浴宛如奢望,只能每五天才得以浸沐一次。他又不想麻烦杂役单独伺候自己烧水沐浴,只得等到众人入睡之后,偷偷前往浴室以冷水冲洗,他猜测原主或许也是如此,初入皇宫的那段日子,可能就是因此而染上风寒。
第八章 贺南枝的心思 ===== 中秋佳节已至,今日他们在余悯华之处学业告罄,而余悯华亦告知无需继续研习宫规。 尊贵的皇帝陛下即将归朝,命他们此数日内好生休养,以待帝选之盛事。 景乔是一点都不期待,内心忧虑重重。 不过这样的情绪被第一次在古代过中秋的新奇感给冲淡了些,节日前一天,南华苑内侍们着手准备庆祝活动,院中的喜庆氛围愈加浓厚。今日众公子们纷纷相约在晚上到院中喝茶赏月。 余悯华更是早早就布置好一切,今日让他们作的诗词皆是咏月颂风,风雅得很。 临走时,贺南枝照常找上余悯华请教,景乔因落了东西在厅内,就让步星朗他们先回南华苑独自返回去找。却瞥见贺南枝看向余悯华的眼神很微妙,似乎有些别的情縤,只是那情縤稍纵即逝,景乔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并未细想。 “景乔,你怎么回来了。”贺南枝看到他又回来了,立刻转身询问。然而,景乔那泰然自若的举动让他不禁怀疑自己之前是否看走了眼。 “哦,我落下了一支笔,回来拿。”景乔翻找出自己的笔,拿在手中晃了晃,“贺兄要回去了吗?一道走?” “嗯,走吧。”贺南枝朝余悯华拱手之,随景乔一同离开了。贺南枝向余悯华礼貌地致意,随后跟随景乔踏出门口。余悯华目送两人远去,眼中充满眷恋,过了许久才移开视线,木然地整理桌上物品,小心翼翼把贺南枝所作诗句卷好收入袖中。 夜幕降临时,众人汇聚于庭院,欣赏皎洁的月亮,品尝醇美的佳酿,谈古论今,写诗作画畅快地挥洒情感。连昔日有隙的舒清瑜与刘钦也暂时放下成见,共度欢乐时光。待月色渐浓时,才一一散去。 数日后,徐烁来报说是陛下已然回宫,帝选之盛事定在三日后。 难怪前些日子,内侍们全被调走,原是迎接圣驾去了。 入夜,贺南枝凝视着流淌着暖色火光的庭院,节日过后,内侍们逐一撤下院中布置的大红灯笼,收起银色仿金器皿,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贺兄,你在看什么?”景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的日子过得真快。”贺南枝转过身,微笑看着景乔,眼中神情似是有些落没。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景乔也笑了笑,“时光匆匆,三个月如白驹过隙。” “我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贺南枝的目光在景乔的脸上流转,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贺兄,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景乔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问道。 “景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贺南枝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当然,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景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明白此刻贺南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方青曾提过如是落选,他们或许会被赏赐给宗室或功臣贵族,抑或是放出宫。身为男子,竟然如礼品一般任人摆布,真是生在封建帝制之世的悲凉。他们的命运,完全取决于君主心境,心中唯有无力把握自己人生的挫败感。 “可是……我担心……”余悯华低下头,声音低沉。 “无须忧心,凭着你的才华横溢,即使落选,依旧可以重获自由。”景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其实,景乔心中也是惶恐不已,但目前并不该一起哀怨抱头痛哭,因为这除了徒增忧郁,毫无作用。 “多谢宽慰。”贺南枝抬头看了看景乔,眼中闪烁着感激和期待。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景乔笑了笑,“我们一定会如愿。”景乔安慰着贺南枝,同时也是为自己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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