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也太俊了些……比起萧二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是呀是呀,听说修为也在萧风之上呢。” “谁说的?你们听谁说的?论长相、论才学、论修为,姜策玉哪里能比得上萧二公子??” “他今辰几何?说媒了没,我还有没有机会?” “哎呀少做梦了,再说了,他的性子你可消受不起。” “我也想说呢,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临州小霸王,混账得很,你真跟了他,小心他哪天不高兴了,拿你脑袋当球踢。” “是啊,听说他从小就到处偷鸡摸狗,长大了更是顽劣,整个临州城的人都跟躲瘟神似的躲着他。” “可惜了,出身这么高贵,还生了这样好的一张脸,却是这种性子,也难怪他在世家公子排行榜上总是逊色萧二一筹。” “……” 姜策玉这个名字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褚苏耳中,他微微掀起眼皮,想看看众人口中的少年,却又矛盾地不敢直视。然心中欲望终究冲破那层不知谓何的畏惧,他眯眼,看向不远处张扬嚣张的身影。 时隔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他终于再次看到活着的姜策玉。 临州姜氏校服向来被各世家称道,穿在姜策玉身上更是惊为天人。他身着一身玄色劲装,胸前绣着考究的暗金花纹,手腕被护腕束紧,细窄皮革束腰,这一身衣服将少年衬的肩宽腰细、身量修长。再往上,柔顺的乌发被一个同色系发扣束成高高的马尾,在乖顺的马尾里,还调皮地夹杂了一簇长生辫,张扬中又透出一丝活泼可爱。 姜策玉的脸比褚苏印象中的要年轻有神采几分。造成这种现象的缘由或许是他现在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尚小,又或许是他还未历经世事浮沉,遭受苦难折磨。 由褚苏带来的苦难折磨。 上一世,姜策玉也像如今一般少年英才,令人钦羡。他确然是乖张不羁的,但上天往往不公,对姜策玉这种天之骄子而言,纵然他性格再恶劣,大家对他的偏爱关注也不会减少,甚至因为其强横的实力,众人还觉得这性格为他增添了别样的魅力。 姜策玉受到的关注实在太多了,即使彼时褚苏只是蕴灵仙山一个小小的杂役,也能听到无数关于他的传奇事迹。不过听闻是听闻,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这个传闻中的少年,是在他魔功大成杀上蕴灵仙山泄恨时。 少年跟他想象的差别不大,漂亮、骄傲、嚣张。可惜不识时务,分明被打的奄奄一息了,还要骂他咒他,爬起来打他。 褚苏可以直接送他上路,但那时候,他看着眼前这张脸,突然就起了嬉弄恶毒的心思。 “姜策玉?”褚苏蹲下身子,用食指挑起少年下巴,轻轻笑了笑。 这是个问句,却是陈述语气,似乎也没想让对方回答。果然,不等姜策玉开口,褚苏很快又道:“你很有名。” 姜策玉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他抬眼从上往下瞪着褚苏,少顷,猛然低头,张嘴狠狠咬住了褚苏手指。 褚苏也不躲,饶有兴致看着他的动作,不过片刻,姜策玉唇边渗出丝丝血迹,血迹随着唇边的皮肤慢慢蔓延,很快,染红他侧脸。 褚苏垂目,伸出另一只手,用大拇指擦去了他脸上的血痕。 “别白费气力了,你这么做,丝毫伤不了我。” 姜策玉又发狠咬了一口才松嘴,他吐了一口血水,道:“你在磨蹭什么?杀了我啊!” 褚苏道:“我打算不杀你了。” “为什么?” “你长得很符合我的口味。” 这话落下,姜策玉眼睛一下子睁圆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下面前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你在说什么??” 在褚苏刚出襁褓,于民间为非作歹时,姜策玉便对他有所耳闻。坊间大多传言新冒头的邪修褚苏虽然长得人模人样,行事作风却不如畜生,而在他不如畜生的诸多事迹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风流韵事。 说邪修褚苏乃是个十足的淫.魔,最爱貌美女子,几乎是夜夜笙歌,最过分的传闻是褚苏曾掳走十三名女子,与她们一同行云雨之欢。 姜策玉听这些传言听得直皱眉,不曾想,今天竟让他自己碰到了。 他登时感觉一阵反胃,想伸手给褚苏一拳,却发现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褚苏看着他的模样,轻蔑地笑了笑,继而起身,施法将姜策玉绑了起来。 姜策玉努力挣扎,绳子却随着他的挣扎越缚越紧,他毫无办法,只能梗着脖子破口大骂:“变态!死断袖!恶心!我迟早杀了你,杀了你!!” 褚苏充耳不闻,大摇大摆把他拖到了自己老巢。 接下来的日子,褚苏很好地遵守了自己的本心,他挑去姜策玉的筋脉,废去他的修为,将其收做了自己的禁脔。 骄傲如姜策玉,自然是忍受不能,他多次求死,却未能如愿,反被褚苏用魔气护体,连自残都办不到。 就这样,在漫长而痛苦的折磨中,姜策玉从一个意气风发、惊才绝艳的少年变成了沉默寡言、生不能死不得的阶下囚。 由于被挑去筋脉,姜策玉再也无法修行,也许真是无聊透顶了,昔年最不喜读书的混世魔王竟然爱上了吟诗写字。那时节,他默写过很多诗句,但写得最多的、令褚苏至今都无法忘记的,只是短短几字。 “唯见秋去春来,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来煎人寿。 到底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一直重复默写这样的诗词。 褚苏初见觉得好笑,觉得矫情,但等姜策玉死去,他再看熟悉的笔迹,再看纸张上不厌其烦的横竖撇捺,又觉心痛。他以为这份心痛很快就会消失,但他等了一天、一周、一月、一年,他等了无数个日夜,心中的痛处都没有消逝,反而越发满溢,令人深陷其中,自拔不能。 那时,在魔气侵扰下,他已经少有清醒的时刻,但只要一清醒,他满脑子都是姜策玉的死状。 姜策玉死的无疑是狼狈的,但对他自己而言,又是快活解脱的。 毕竟他拿刀的手那么用力,刺向自己心口的动作那么果决。 想到姜策玉死去的景象,褚苏深深吸了口气,不愿再去回忆。在他竭尽全力让自己停止去想这些不堪的往事时,又忍不住想,自己为什么当初要留下姜策玉,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要那么去折磨他。 真的是因为姜策玉长得符合自己口味吗,褚苏心知肚明,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个。 他这样做,只是因为嫉妒姜策玉。 嫉妒的眼红,嫉妒的发疯。 因妒生恨,褚苏恨意过甚,觉得只是死,太便宜了姜策玉。 于是他想到了自己所认为最能折辱人的方式。母亲仅仅因为艺妓身份就蹉跎自贱了一辈子,那把姜策玉收作禁脔,让他在自己身下承欢,岂不妙哉。 可究其根源,自己为何会如此嫉恨姜策玉,以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那些动机产生的因由实在太久远,绞尽脑汁只能记起些零星片段。 似乎只是因为他在被人打骂了一顿的那天正巧是上元节,蕴灵仙山那天正巧举办了上元宴会,而姜策玉又正巧由于除祟功绩显著被仙尊表彰了。 那时候,褚苏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窝在山脚下,他看着山巅璀璨的焰火,听着仙尊的传音,一时间,心中的怨恨到达了顶峰。 妒意亦在此刻萌芽。 若那天受到表彰的不是姜策玉,而是其他人,那自己的妒恨是不是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呢。对此,褚苏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他只知道自那天起,他开始关注姜策玉,并且越关注越觉得这人肆意妄为,精彩绝伦。 他就像飞跃四方的鸿鹄,而自己便是囿于方寸的燕雀。 最初的妒忌不过是一颗小小的芽,在日益关注下,小小的芽尽受灌溉,以迅雷之势长成参天大树。 现在想想,其实姜策玉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被一个陌生人关注了,便受此大难。 褚苏闭了闭眼,长长吸进一口气。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历经一世浮沉,他再回看往事,只觉在他和姜策玉的这段过去里,错全在他。是他亲手毁了姜策玉,让一个天之骄子落得那个结局。 褚苏前世造孽颇多,可他心如铁硬,重生后虽不想重蹈覆辙,但这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不为魔气控制,变得人鬼难辨。 可这样一个人,也有不敢提及的陈年旧事。 一是萧风,一是姜策玉。 萧风于他有恩,他却亲手杀了他,他有愧于萧风。 姜策玉因他断送一身修为,大好男儿被迫承欢身下,最终含恨自戕,他……亦有愧于姜策玉。 褚苏死死盯着临州姜氏队伍最中间的少年,舔了舔干燥的唇。 少年却在此刻转头,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 姜策玉眼睛明亮的不像话,褚苏似是被刺痛了,正想收回目光,姜策玉突然翻了个白眼,又将头转了回去。
第6章 猎尸 待所有世家入场完毕,有一名白髯长老上台宣读规则。长老身形佝偻,声音苍老,他的语速很慢,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总结下来,需要留意的内容有三。 一是此届仙比形式。今年参加考核的考生将会被放入一片走尸林中,考生在规定时限内于走尸林狩猎,最终根据猎得的走尸质量以及走尸数目等综合表现来评判考生成绩。 二是仙比规则。此届仙比规定时限五个时辰,考生总人数三千八百零九人,考核过程中,猎尸手段不做限制,考核结束后,成绩排序在前百的考生可进入蕴灵仙山修习,前九名则直接跟着长老,入内门修行。 三是意外处理。走尸林里的走尸质量参差不齐,为防变故,蕴灵仙山为每个考生准备了一个信火引,考生若是遇到生命危险,可燃放信火引请求考官帮助,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若真生出异端,后果自负。 比试内容在褚苏预料之中,他跟在褚天玄身后往走尸林方向前行,看着褚天玄壮硕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前世褚苏凭借小术法猎得了不少低阶走尸,但受毒蛊威胁,他不得不将这些走尸尽数送到褚天玄手里,最终连个外门弟子都没当成。本以为他助褚天玄进入仙山,叶琳月会待他好些,可不曾想,叶琳月不仅将功劳全都揽到了褚天玄身上,还想至他于死地。 因为她害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破,担心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为了保全性命,褚苏在某个月黑风高夜偷偷跑出了褚家,在外流浪一月后,听说蕴灵仙山在招收杂役,他想着若是成了便不用再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虽还是对褚天玄有所顾虑,但身处那种修真之地,总归不会有性命之虞。思量再三,他还是心一横,收拾收拾去应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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