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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说了？” 萧明搞不明白陆元情绪变化怎么这么大，自己脑袋痛的要死，撑着一口气好不容易爬出去给他撑腰，怎还怪上他了。 “你这是…………” 话说到一半，萧明对上陆元发红的眼睛，看见他因为委屈抿起来的嘴唇，那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明明自己瘦得麻杆一样，又黄又黑，却还是将他养得这么高大，顿时就卸了气。 “是我不好。” 萧明叹了口气，握住陆元在轻轻发颤的手，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二两银子要回来，秋天快到了，给你做新衣成不成？” 陆元不去看萧明，倔强的扭开身子，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指甲都快嵌进肉了。 怎么这人突然清醒不傻了，一下就懂事起来，跟以前一点也不像…… “饭都要吃不饱了，还买衣服。” 萧明拉着陆元的手摇晃，讨好的笑笑：“够的，都买，不生气好吗？” “谁生气了！哪张是借条，我好拿出去！” 陆元麻溜地抽回手，耳尖微微发红，幸好脸上够黑，看不出有没有脸红。 陆元欲盖弥彰的把那几张纸拿出来分辨，他不识字，认不出来，“哪张是借条？” 萧明手指在其中一张上点了点：“这张。” 陆元疑惑抬头：“你怎么知道？” “勉强记得。” 萧明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忽悠陆元，“你看其他几张的字这么多，借条写不了那么多的字，所以是这张。” 陆元听萧明说的有些道理，拿上借条转身就要出去，刚走两步，又折返把萧明搀扶上。 “还是得去医馆看看，你要是睡一觉，就又傻了可咋整。” “应当不会。”萧明正想叹口气，又感觉自己这样太奇怪了，嘴才张开又闭上。 以前萧明可不会这样连连叹气，那是个吃上一口饭，就能对着陆元傻笑半天的主。 这样说其实也不对，萧明知道曾经那个萧明就是自己，事无巨细，都是他亲身经历的。 他知道家里穷，知道要听陆元的话，也知道要帮陆元干活，还知道陆元是自己的夫郎。 不过那些时日，脑子里面一直有层戳不破的白雾，许多事情他能想明白，又想不明白。 周全福见两人出来，手里还拿了张纸，背在身后紧握的拳头才终于松开，看来萧明没有唬人。 村里头识字的少，但是也有那么几个，不说认得全，大致几个字还是认得出的。 周全福作为村长，认的字是最多的，更别提他家还有一个儿子在学堂读书。 仔细检查过后借条是真的，又举起来让大家伙看清楚，免得有些人说他徇私偏心。 “都看清楚啊，这是借条没错，上面还有萧大山和庄翠花的手印！” “哎，还真是，前年我请人帮忙写的借条和这一样嘞。” “借条两个字我还是认得的。” “没想到这两口子这么不要脸，不还钱就算了，还想着卖人家的夫郎……” 大家伙鄙夷的眼神齐齐投向庄翠花，庄翠花脸上臊得慌，可还是梗着脖子道：“不就是二两银子，说什么借不借的，都是一家人！萧明你说……” “庄翠花你说什么？！” 周全福实在听不下去，黑着一张脸打断了她的话，都这个时候了，庄翠花居然还不想认账。 他平时在村里威望还算不错，庄翠花虽然在萧明陆元面前横，但是在他这里，还是不敢这么猖狂的。 庄翠花立马噤声，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周全福手里那张借条撕了。 周全福看出庄翠花的意图，重新将借条折好，还给了萧明，“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萧明可没有什么顾忌，视线从庄翠花身上淡淡掠过，不留情面道：“既然婶娘不肯还钱，那就报官吧，让官老爷拿回来也行。” “你个小杂种！你还敢报官！” 庄翠花气的脸都青了，指着萧明破口大骂：“老娘可是你的亲婶娘，你居然想报官，就不害怕日后遭报应哟！” “萧家的祖宗些看看！看看这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庄翠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边嚎边拍大腿，不晓得还以为是萧明陆元怎么她了。 “你这样欺负我们，都不担心晚上睡觉，我爹娘去找你们，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萧明说完不顾气得跳脚的庄翠花，拿上借条作势就要往外面走，铁了心要去报官告她。 庄翠花急了起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拦住萧明，厉声威胁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二两银子，官老爷才不会管你！” 萧明冷哼一声：“我去了就知道官老爷管不管了，也就是婶娘大方，居然连二两银子都瞧不上了。” 庄嫂子被萧明的话堵得如鲠在喉，干脆破罐子破摔，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大哥大嫂呀！你们快看看你们养出来的好儿子，居然要报官抓自己的亲婶娘！” “庄翠花！你别在这里耍混！” 周全福饶是再有耐心，也不能容忍庄翠花三番五次的耍赖，“萧小子，你把借条给我，我叫他们赶车进城报官，我这个当村长的是管不了这等不要脸的人。” “村长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掺和进来干嘛？”庄翠花话刚说完，立马就后悔了，村里干什么不得要村长点头，这下估计是将人得罪了。
第5章 结清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 周全福气得手不停指着庄翠花，随便指了人群中一个看热闹的小辈：“去将萧大山喊来！” 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你们可是都听见了，以后萧大山一家的事，可就跟我没有关系了，有什么事都别来找我！” 庄翠花慌慌张张找补：“周村长，哎哟我不是这么意思！” 周全福根本不听，一张脸拉得老长，“我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这话落在我的耳朵里，就是这个意思。” 面对萧明陆元，脸色稍稍缓和一些，“陆元，快把萧明扶回去歇着，报官的事，等下我问过萧大山了，我帮你们去！” “谢谢村长。” 萧明知道周全福这是要为他们做主了，安心让陆元扶自己进了屋。 进屋躺回床上，萧明伸手拉住准备出去看戏的陆元，叮嘱他：“你出去了什么都别说，村长说啥是啥，听见没？” 陆元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萧明，他竟然还命令起自己了，明明之前都是他听自己的话。 萧明以前虽然傻，但是很识时务，听话的很，要不然他早跑了。 虽然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可萧家老两口已经不在了，陆元要是实在被惹得生气了，那就关上门揍一顿萧明。 萧明被他揍上一顿，至少能老实两年，所以这些年加起来，也才挨过两顿打。 “你怎么不说话？” 陆元白了萧明一眼，扯回自己的袖子，“用你说，老实在床上躺着，听见没有？” 萧明乖乖点头：“知道了。” 陆元突然一愣，反应过来萧明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己还是用以前的方式对待他，有些不好意思，逃似的跑了出去。 萧明无奈摇头，陆元还真是慢半拍，长呼出一口气，定睛看着床顶，脑中的阵痛传来，提醒他现在不是在做梦。 他应该是死了才对，没发生什么意外，就是活到三十岁身体一点点就支撑不住了。 他身子骨从小就不好，人看着就没什么生气。 家人为此想了很多办法，中药西药都吃了，还是没能将他的身体养起来。 此时萧明无比庆幸他还有一对弟妹，至少自己死了，父母还能有个寄托。 虽然很小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可能会死的比较早，也没想到他三十岁人就没了。 明明是记起了上辈子的事情，可是总给他一种上一秒还在现代，下一秒就重生到了现在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前十八年都是傻子，脑子不清醒的好处？ 萧明把手伸到面前，晃了晃，血管蔓延在手背上，手指关节因为长年累月的干活有些粗，不怎么好看，上面却没有密密麻麻的针孔。 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但是跟上辈子那种从内而外都羸弱的身体完全不一样，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健康。 那种鲜活的生命力充斥在自己的身体中，不停提醒自己，萧明你要珍惜现在的生活。 萧家。 萧大山正惬意的躺在院子躺椅上，手边放着盅热茶，嘴里呷着烟杆，别提有多舒服了。 来传话的瞧见萧大山这悠哉的模样，也不禁在心里暗骂这家都是没良心的。 “大山叔，村长叫你去傻子那边一趟。” 村里傻子只有一家，那就是萧明，好多人这些年叫习惯了，都快忘记他叫什么名字。 萧大山听见，门外有动静，屁股都没挪动一分，根本没当一回事。 直到外面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萧大山这才抖抖烟灰，慢悠悠坐起来，“啥事儿啊，等下我要睡觉嘞。” “庄大娘跟村长骂了起来，你再不去，村长要差人报官去了。” “啥？！”萧大山听见说要报官，一个翻身跳了起来。 这下面上的悠闲也看不见了，终于想起庄翠花今日出门是去干啥，担心真把周全福得罪死了，瞬间额头冷汗直冒。 “我这就去，你等等我啊！” 萧大山慌里慌张的把院里的东西搬进屋，锁上门，跟着这人往萧明家跑。 一到地方，老远就看见周全福那张铁青的脸，萧大山就知道庄翠花把人气的不轻。 “村长，这是咋啦？”匆匆忙忙的跑到几人跟前，萧大山看也没看庄翠花，朝周全福谄媚的笑了笑。 周全福看着跟前嬉皮笑脸的汉子，没跟他讲那些有的没的，开门见山道：“你们以前是不是借了萧明爹娘二两银子？” 萧大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就要否认：“什么二两……” “借条都在这里，你们还是不认？” 周全福不耐烦地把借条拿出来，杵在萧大山面前，又依次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 “既然这样，你们两人都不认，那就报官让官老爷来处置。” “反正有借条，你们到时候就被打一顿板子，关上三天就行，不过钱还是要还。”周全福耐心告罄，才懒得继续跟两人掰扯。 萧大山可要比庄翠花怂多了，一听周全福说要报官，登时就软了腿，央求起他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村长，我们也没说不还啊！” 周全福冷哼一声，下了最后通牒：“那你现在就把银子还来，萧明做人厚道，都不要你们利息。” 萧大山点头哈腰的答应，看在周全福要动真格的份上，又灰溜溜跑回去把钱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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