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北溟帝并不知道杨予怀是哪一位,但听闻是庶子也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竟然萧儿有这样的打算,那朕明日便同镇国将军说一声。” “多谢父皇。”白萧眉眼带笑,躬身谢恩。又同父皇说了一会儿话,唠了会儿家常,便先行告退。 “父皇,儿臣也该告退了。”白崇文原本在一旁静默不言,现在却突然站了出来。 北溟帝握拳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白崇文微微颔首,与白萧前后脚走出了清平殿。 白萧走的不快,很快便被白崇文追上了。 “皇弟走的这么急,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吗?”白崇文边说边笑,但那笑不达眼底,神情还有几分戏谑。让人瞧着便有些不大舒服。 于是,白崇文便见自己这个弟弟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大高兴。但向来温和的白萧,还是将心中的不悦压了下来。 “皇兄说笑了。皇宫庄严肃穆,又有父皇的龙威在此,哪里会有什么洪水猛兽。即便是有,也是人为。” 白崇文听闻这话,笑容立马收敛。他这皇弟,说一句话便给他挖一个坑。他若不小心些,还真会被他给绊沟里去。 “不说这些不吉利的了。皇兄最近得了一壶好酒,皇弟可否赏脸一起品鉴品鉴?” 白萧闻言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是皇兄邀请,那臣弟便却之不恭了。” “……”白崇文的神情又恢复了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微微侧身:“请。” “皇兄请。”白萧客气的微微颔首。 他们二人是这一辈皇子中最优秀的,但皇位却只有一个。所以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只是身在皇家,无论私底下斗的怎样厉害,面上都是和和气气,兄友弟恭的。 御花园内,白崇文命人摆好了酒席,将他那珍藏了许久的陈年佳酿端了出来。 “此酒名曰九酿春。” 白崇文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给白萧倒了一杯:“尝尝。” 白萧低垂着眉眼端起酒杯却迟迟未动。九酿春的名号,他也曾听说过。这酒名字虽美,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烈酒,远没有他平日里喝的果酒来的清甜柔和。而白萧又酒量不好,因此便有些犹豫。 “怎么,怕皇兄在这酒里下毒?”白崇文坐姿狂放不羁,提着酒杯在白萧面前晃荡了一圈,然后仰着头一饮而尽。 “皇兄又说笑了。臣弟若是怕下毒,便也不会跟来了。只是臣弟酒量不济,怕浪费了皇兄这壶好酒。” 何况,这御花园内人来人往的,就算白崇文真的要下毒,也是极限一换一。 “一壶酒而已,不妨事。喝吧。”白崇文不甚在意的说到。 白萧听闻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微微仰头,斯文的将酒喝了。 白崇文见此,忍不住侧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清凉的酒液顺着喉管滑入食道,一股辛辣的气味直冲天灵盖。白萧没忍住皱着眉咳嗽了一声,白玉似的面颊瞬间便染上了霞光。 白崇文看着他这幅柔软的样子,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而后又喝了一杯酒,倾身过去,饶有兴趣的问道。 “如何?这酒怎么样?可入得皇弟的眼?” 白萧缓了好一会儿酒劲,这酒实在够烈。他只喝了一杯,便有些微醺了。 “这酒……如口清润,味道虽然辛辣,但回味却是甘甜的。” “是吗?”白崇文实际上并未听清白萧对这壶酒的评价:“皇兄喝着,也同皇弟说的一样。” 白萧:“……”他寻思着自己应该找个什么理由先告辞,他现在头有些晕。 “光喝酒似乎有些枯燥了。”白崇文突然说道。 对,还得吃菜。白萧抬手揉了揉眉心。 “不如,皇弟陪皇兄聊聊天吧。” 白萧原本是想以不胜酒力为由告辞的,却又被白崇文这句话给绊住了脚跟。 “皇兄想聊什么?”白萧耐着性子问。 “皇弟昨日在镇国将军府为何不告而别?”白崇文问。 不告而别?他算吗? “昨日……臣弟不胜酒力,就先行回府了。浅渊应该同镇国将军说过了。” “不胜酒力先行回府,那又是如何认识的什么杨予怀?庶子一般是不入席的吧?”尤其是这种不受宠的庶子。 白崇文的母妃是镇国将军的亲妹妹,而他是镇国将军的亲侄子。对镇国将军府里的一些辛密还是有些了解的。 “……”白萧听闻这话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白崇文今日抽风要请自己喝酒,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上辈子,白崇文在杨予怀成为自己的伴读后也派人调查过杨予怀,但却没有亲自来问过。看来重生之后,有些事情确实还是不一样了。白崇文这一世这么早就注意到杨予怀了,两位主角身上的线慢慢的牵起来了。 白萧不介意再助攻一把。 “这个么……或许是有缘吧。臣弟在回王府之前先在将军府的后花园中透了口气。没想到就遇上了他。当时,他似乎在被欺负,臣弟便顺手救下了他。” 这一段白崇文即便是去找杨自乐也是对的上口供的。 “既是如此,那救下他便罢,为何还要收做伴读?这杨予怀在京中可是从未有过什么贤名。”白崇文说着,不由得嗤笑一声。 “那皇兄又为何要让杨自乐做你的伴读?他可不仅没有贤名,甚至还是皇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白崇文闻言一怔,倒是不好回话了。 “做臣弟的伴读,不需要有多么高深的学问。只需要他懂礼仪,知进退,便不错了。” “……如此,倒是皇兄狭隘了。”白崇文咧了咧嘴,露出的尖牙,使得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阴森可怖。 白萧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强硬了,便叹了口气又说到。 “其实,皇兄只要亲眼见过他就知道了。杨予怀在将军府中的待遇不好,虽然经常被人欺负,但却秉性纯良一表人才。皇兄只要瞧见他,便会心生怜惜的。” “……”什么什么就心生怜惜了?白崇文的表情有些扭曲,手指在琉璃杯的边缘不耐的敲了敲,压下心中那股四处乱窜的邪气。 “如此说来,皇弟是怜惜那人,才将他收做伴读?” 他身为镇国将军的侄子,镇国将军府也算是他的半个家了。他怎会不知道那不受宠的庶长子,只是没必要把他放心上罢了。贱妾之子,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白萧听闻白崇文的话有些语塞。他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便没有急着接话。 白崇文接着又说到。 “本王发现,本王的皇弟对外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对杨予怀这个庶子也是,只见了一面便心生怜惜。怎的对本王这个亲哥哥却每每说话,含枪带棍的?” “……”啊? 白萧没料到白崇文会说出这番话来。咱俩这关系,你说这话合适吗? 奈何白崇文像是真的十分费解似的,甚至还凑上前歪着头问白萧。 “皇弟,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第4章 囚帝翎(四) 真正的原因,白萧自然不能说。若他说了:因为我们两兄弟在争皇位啊! 然后明天皇陵就会多一个坑。 于是白萧略略思索后,不答反问。 “那皇兄不妨也说说看,为何皇兄每每与臣弟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这倒是把白崇文给问住了。 白萧不欲与白崇文多说,见他被自己的提问难住,便立马起身,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告退。 这一次,白崇文没有再拦他。而是撑着下巴表情凝重的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看起来已经神游天外,连自己身处何方都忘记了。 许久之后,白崇文身边的侍从走上前。试探性的问到。 “殿下,需要奴才再添一壶酒吗?” 白崇文闻声骤然回神,抬手揉了揉眉心,表情疲惫的说到。 “不必了,先把桌上的酒都撤下去吧。本王约莫是喝太多了,把自己都喝迷糊了。” “……是。”侍从应了一声。 次日,一道圣旨从宫中出发,送进了镇国将军府。 镇国将军阴沉着一张脸叫人找来了杨予怀。 杨予怀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详装不知,一脸惶恐的跪在镇国将军面前。 “将军唤奴才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在镇国将军府中,杨予怀只能自称为奴才。他虽自称为奴才,但待遇却连奴才都不如。 镇国将军将他找来,原本是想质问他,但见他这幅胆小怯懦的样子,又失了质问的兴趣。 想必是宫中的那位贵人不知道从何处听闻他还有个庶子,便将这个庶子指给祁王殿下作伴读,用以平衡两位皇子之间的关系。跟这个废物应该没多大关系。 “没什么事。”镇国将军拧着眉,实在不想搭理杨予怀。他每次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他那个不识趣的娘。于是语气便越发嫌恶。 “只是圣上下旨,让你做祁王殿下的伴读。你去好好拾掇拾掇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别在祁王殿下面前给本将军丢脸。” “……”杨予怀听闻这话,表情又是迷茫又是惊讶。他嚅嗫着嘴唇想问些什么,但抬眸一看到镇国将军那张黑熊似的脸,他又战战兢兢的不敢问了。只得低下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是。” “还不快去,杵在这干什么?”镇国将军抖着络腮胡子,瞪了杨予怀一眼。 “……”杨予怀无话可说。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他虽有个院子,但这院子窄小又破败,是将军府中罕见的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的院落。 杨自乐在外面鬼混了一天,回府后知道杨予怀要做祁王殿下的伴读了,立马怒气冲冲的跑到了杨予怀的院子里,一脚踹开了杨予怀的房门。 “杨予怀!你给爷滚出来!” 杨予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毕竟前世也是如此。但前世他是真的害怕,今生却不一样。再怎么说他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如今看着这杨自乐,就像是看着一只还没长大的小松狮一般。充满了跳梁小丑的味道。 杨自乐踹开房门后便闻到了一股子潮湿的霉味儿。他眯了眯眼,嫌弃的伸手扇了扇面前的风,驱散鼻翼间的怪味。 “杨予怀!” 杨予怀没动。 杨自乐忍无可忍,索性壮着胆子直接冲了进去。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杨予怀,便冷笑一声跨步上前将他扯了起来。 “小贱人!你究竟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祁王殿下收你做伴读!” 杨予怀被杨自乐拉扯的身形狼狈,但他的表情却冷冷淡淡的,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 “大少爷想知道?” 杨自乐恶狠狠的将杨予怀推倒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不说你今晚就别想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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