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公主府的厨子尚得用。” “那便好。”李卓观察着章文昭的表情斟酌道,“其实……我觉得康平公主温婉贤良,能得佳人相伴,也是美事一桩。” “哈哈,李兄所言不错,殿下的确是难得的佳人,是我三生有幸能娶到他。” 听他这么说,李卓也松了口气。 “李兄,得空来府上一聚吧。”章文昭诚心相邀,“你我同科一场,今日才发觉李兄与我甚是投缘,相见恨晚。” “如此甚好!不瞒章兄,其实我仰慕章兄才学已久,没想到章兄如此看得起我,既是有缘,不晚,一点也不晚哈哈哈!”李卓爽朗笑道。 “那便说定了,这两日我与殿下需得回家拜父母,过两日定设宴等候。” “一言为定。” 不敢让宁远等太久,李卓与章文昭做了约定便先行离开,章文昭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便与宁远说起想要宴请李卓一事。 “李卓为人豪爽,我以同科好友的名义请他,不会给殿下招来麻烦。” 宁远轻笑着摇头,在他手心里划下几个字:你做主便好。 指尖与掌心交接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待最后一笔落下,章文昭下意识握拳,将宁远的食指握在了手心里。 二人均是一愣,眼见宁远眼神慌乱,章文昭忙放开他的手,笑意却止不住:“殿下,我们回家吧。” 回家。
第12章 盘根错节 回家二字在两人心上激荡,虽然路上仍旧无话,他们的心情却分外的好。而这种好,却在持续到公主府门前时戛然而止。 想到这里竟是好几方势力博弈的据点,都快成了魑魅魍魉的魔窟,哪里能真正算得上家,二人便打从心底生出一种疲累感。 出了宫约束小了许多,此时时辰不早不晚,章文昭干脆拉着宁远去了处幽静茶坊,要了临河的雅间赏景品茶,也方便二人小声交流。 “让我猜猜,这府中有几方人马。”章文昭虽心知肚明,但总要对宁远有个合理解释,若是他表现得什么都知道,宁远必然会怀疑他早就在调查公主府,那他的动机总是说不过去的。 “三方?”章文昭自顾自说着。 “一方应是想拉拢殿下,得到殿下外祖的兵马支持。一方自己拉拢不成又怕被别人说动,因而时刻潜在府中注意形势变化好做应对。还有一方,或许始终不信公主是女子,以为殿下当年烧坏嗓子有假,一直潜伏想要寻找破绽。不知我猜的可对?” 宁远给章文昭个赞赏的眼神,夸赞他不愧为状元郎,看得清局势。 不过,宁远摇了摇头。 “不对?哪里不对?”章文昭明知故问。 他沉吟片刻,随即恍然。 “是我想简单了,这三方只是大体目的相同,但并非一条心。或许某位后妃与母后,二人都不信你是女子,此想法的确一致,但她们又各自为政各有手段,想用这件事来达成的目的也并不相同,而这样的势力在各方人马中还不止两股,如此一来,形势便难以估计了。” 宁远单是皇兄皇弟就有八位,这八股势力互相勾结又彼此提防,既想拉拢宁远又防着旁人率先拉拢,本就已经是一团乱麻了,再加上还有后宫在其中搅合。 而那些后妃中一部分是想争宠,还有一部分是为自己生的皇子谋划,或与自个儿子合谋,或未将谋划告知儿子只自己动手,这种种阴谋盘算交织在一起,简直是将这团乱麻彻底打成了死结。 这回宁远仍是摇头。 章文昭不由扶额叹息,“殿下还是告诉我吧,我实在是愚钝。” 宁远便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个“玉”字。 “玉?玉……”章文昭装模作样念叨着,好一会儿才仿佛灵光乍现,激动道,“我知道了!殿下是想说,怀璧其罪,对不对?” 宁远点头。 “如此便有第四方人马,他们并不想拉拢殿下,他们只认为殿下外祖手握重兵始终是个隐患,所以一直在找机会干脆除之后快,这一类人同样潜藏在公主府中。” 宁远又点头,是认可了章文昭的推断。府中的确有四方人马,且其中关系无比混乱复杂。 “总之这四方人马都在观望,一旦大将军有所举动,定然会写信要殿下和母妃配合,母妃在宫中不方便,要传信最好便是借助殿下可在宫里宫外走动的便利。因此,潜藏在公主府伺机而动,的确是个好法子。” 听到这儿,宁远眸色一暗。因为处境如此艰难,外祖已经很久没有同他联系过了。 他上一次见外祖和几个表哥,还是在他及笄礼时,父皇特许外祖和表哥们进京观礼。父皇本不喜欢他,及笄礼却一反常态办得隆重,为的就是安抚外祖。 算起来,距离那时已经有三年之久了。 看出他心情低落,章文昭猜他多半是想到了大将军。 章文昭上一世也见过大将军几面,那是个十分威武霸气的汉子,花甲之年仍不减豪情,与最后被押送回京问斩时的迟暮老者判若两人,令人唏嘘。 “殿下放心,有机会定能再见到大将军的。”章文昭摸摸宁远的头。 宁远被他摸得一愣,咧嘴笑了笑。
第13章 求个信任 宁远当年刚出宫建府,那些牛鬼蛇神们便闻着味找上门来,今日皇兄送一个丫鬟,明日皇弟给一个太监,母后说他府上缺侍卫不安全,贵妃怜他身边人不得力。 总有种种理由往他府上送人,这些人权势地位统统比他大,若是不收便是不孝,便是忤逆,便是刁蛮,便是任性,总能找出理由斥责他,再强行将人塞进来。甚至有过分的,会去找母妃的麻烦,要是他不听话,那些后妃多得是办法让母妃不好过。 宁远忍了三年,本打算就这般一直忍下去。府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他想下手,就要掂量会不会惹来新的麻烦,会不会被那些人先联手将他驯服。他只是一个人,实在没有把握能够改变什么。 他本打算置之不理的,只要他不再与外祖和母妃联系,这些人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们甚至能在公主府相安无事。 没成想有一天父皇竟会为他指婚,驸马还是新晋状元章文昭。 他知道,父皇是鹬蚌相争的渔翁,是螳螂捕蝉的黄雀,往后他与章文昭二人便要一同在这府里苦熬,以确保章家和他外祖家都平平安安。 但好歹他有章文昭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可宁远没想到,章文昭并不打算听之任之,今日一早便立即提出府中的问题,还当即便解决了一个翠丽。 他明白,章文昭不是任人宰割之辈,章文昭远比他有胆识得多。 其实宁远并非软弱之人,他只是苦于有理难言,只要无法反驳,就阻止不了别人的作为。如今章文昭在,就能与那些人唇枪舌战,几番下来,他们想要再找理由往府里塞人便没那么容易了。 虽然宁远心里担心此举会不会连累母妃,但章文昭应当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想到这儿,宁远又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章文昭看罢沉吟片刻,道:“没想到翠丽竟是七皇子殿下的人。七皇子乃是端妃所出,我在家时听祖父说,端妃母家不显,他们母子在宫中似乎也不多受宠,以他开刀倒是不怕惹不起,今日这步棋可算走对了。” 分明是有的放矢,叫章文昭演得像真是赌对的。 “我猜若翠丽不是七皇子的人,殿下今早定会阻止我对不对?” 宁远不置可否,等着他的下文。 “可我若是强硬又倔强之人,万一不听殿下的劝非要出手,我们只怕要麻烦缠身了。” 所以……宁远眯了眯眼。 “所以,可否请殿下将府内情况主动告知,你我联手才有奇效。我知殿下心中定有自己的顾虑,可我是殿下身边唯一可用之人。现在不过是收拾些小喽啰,不会伤及殿下,我的真心殿下不正可以考察一番?” 真心吗……原来这才是章文昭挑起这一话题的目的。 宁远喝完了一盏茶,看向章文昭给他一个认可的眼神。 章文昭满意一笑,似是不经意朝窗外瞥去,接着眼神一凝,指着一处对宁远道:“殿下,你看那儿。” 宁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他们所在的这处窗边,竟然能看到公主府的后门。而章文昭要他看的,便是后门处正在上演的好戏。 翠娟四处张望,见这后门处没有人经过,便匆忙从怀中掏出个布包塞到对面贩夫的手中。贩夫拉着板车,车上是新鲜的蔬菜,她见贩夫将布包收好,这才姿态轻松地绕着板车走了一圈,随意指了几样菜,叫贩夫连筐卸了下来。 随后,她便朝门内一挥手,召唤出来几个男工,将这几筐菜搬进了府里。 差不多翠娟刚走,又有两名侍卫从后门离开,勾肩搭背朝某条花柳巷走去。 不多时,有粗使婆子拎着桶出来,交给门外倒夜香的。 宁远忍不住蹙眉。 章文昭适时道:“呵,这还不到夜中,就有夜香郎上街了。” 宁远没理会章文昭。 “看来今日我替殿下杀了翠丽,让这些人很是惶恐啊,殿下觉得,他们的主子会怎么想?” 怎么想?无非是多想。宁远知道,那些人精于算计,便有个通病——想得太多。且让他们想去吧,最好整夜整夜睡不着地想,也叫他们尝尝寝食难安的滋味。
第14章 再次训人 二人没打算一直坐在这里看戏,见那粗使婆子拎着空桶回了公主府,他们也起身从茶楼离开。 等两人到府中时,府内一切如常,除过那两个去了花柳巷的侍卫不在,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其实府中不仅有能被轻易识破的暗桩,还有许多潜藏更深的细作。一人不足以成事,多个人打配合便能几乎天衣无缝。公主府中一半人是各路牛鬼蛇神塞进来的,还有一半是买来的,可买来的人是否干净,头上的主子是谁,便难以一一查明了。 上一世章文昭也不曾用心管过公主府,对那些一直没露出破绽的下人们不甚了解,此时后悔为时晚矣,只能先将明面上的那些料理了,再细细查探。 可当前的局面是,因为没有可信之人,便也没有可用之人。等他二人清洗过公主府,总不能让这个家变成空壳子吧。 “殿下,不如明日去章府,我带几个得用的下人回来?”章文昭想到个办法。 此时他和宁远正在书房里,宁远既愿意暂且信他,便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一进府带着他直奔书房,将所知的府中各个下人与其对应的身份写了下来。 宁远笔下一顿,随即点头同意。至于要带几个干什么活的下人,就要看过宁远的名单再做决定。 章文昭刚凑过去,打算宁远边写他边看,就听到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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