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铎也觉得这个走向不太对,他好像隐隐约约知道文晴鹤怎么躺在秦玄枵的床上了。 “那第一个提出来的,叫什么,文......晴鹤?你肯定非常愿意吧。” 文晴鹤吓懵了:“不不不,陛下......” 秦玄枵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大声道:“来人!把文爱卿官服扒了,送去后宫!” 老天......秦铎也眼前一黑又一黑。 “等等!”朝堂上有人反应过来了,“陛下!万万不可啊,这......” 话还没说玩,秦玄枵忽然起身,拂袖而去,冷冷丢下两个字。 “退朝。”
第6章 纯臣吐血 滴答。 微凉的触感打在额头上,顺着脸颊一路蜿蜒向下。 秦铎也梦中看到的回忆终止于文晴鹤在无极殿里鬼哭狼嚎,然后被玄衣卫用刀柄一竿子敲晕。 秦铎也眼睫抖了抖,水珠从其上扑簌簌掉落。 他睁开眼睛。 一睁眼,视线还有点模糊,又眨了眨之后,秦铎也看见了深黑的衣袍,鞋尖向前一动,地上的积水也随之抖了抖。 秦铎也抬起头,看见了秦玄枵站在前面,范钧手里抱着一大桶冰水弯腰跟在后面。 “朕还以为你死了。”秦玄枵扫了一眼,淡淡道。 “多谢陛下的祝福,”秦铎也勾唇一笑,“很可惜微臣命还硬呢。” 他的双手依旧被高高吊起在两侧,额发湿漉漉贴在脸上,朝服全湿透了。 虽然被囚着,但就两句的交锋,秦铎也的气势却和当代天子旗鼓相当一般。 范钧看着觉得像是两条龙在厮杀,他忍不住插了句嘴:“陛下,那这桶冰水还需要吗?” “瞎?”秦玄枵微微侧眸,“人都醒了。你要是想,朕可以倒你身上。” “陛下您可折煞微臣了。”范钧讪讪地抹了把额上不存在的汗,趁机抱着桶退下了,牢内只剩下秦铎也和秦玄枵两人。 牢房内陷入了一片异样的寂静之中,二人皆静静注视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一时之间只剩下水滴落的声音。 秦铎也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秦玄枵狭长深幽的凤眸,突然开口说:“陛下,我可以帮你。” 秦玄枵听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挑眉:“帮朕?文卿是指什么?” “朝堂。” 秦铎也不理会年轻人的阴阳怪气,并给予长辈的宽容,“朝廷上的臣子,可能各有各的私心与谋划,或是为了争名逐利、或是为了名垂青史,但我不一样,我可以永远站在陛下这一边,绝无二心。” “文晴鹤,你这话说的,”秦玄枵似乎有些不虞,声音也降了几度,“朝臣,哪个不对朕忠心耿耿?朕又要你有什么用呢?” “忠心耿耿?”秦铎也笑出了声,眉毛一挑,张狂地看着秦玄枵,说:“忠心耿耿是一码事,有自己的想法是一码事,他们照旧可以忠心耿耿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并且引经据典劝说你同意啊,这不耽搁。” 见秦玄枵倏地沉默下来,秦铎也声音轻轻的,却如跗骨之蛆:“不然......怎么会出现封妃立后的争吵呢?” 秦铎也做过皇帝,他完全能拿捏住皇帝的心理:“也许有人忠于大魏,也许有人忠于国,但陛下,我可以不同,我可以只忠于您。” 这会这个帝王还年轻,从记忆中来看,对朝堂的把控还是不足。 他知道秦玄枵最想要什么。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秦玄枵悠悠开口。 听到这话,秦铎也知道事情将要成了,于是弯着眼睛,看秦玄枵,声音带了一点蛊惑人心的暗示意味:“所以我的陛下,您需要一把完全握在您掌心的,指向朝廷的刃吗?” 我的陛下。 这四个字对秦玄枵的吸引力要远远大于手中多一柄指哪打哪的利刃。 “完、全、掌、握”也令秦玄枵狠狠意动,甚至连心脏都微微震颤,单是想想,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所以他选择听听这人接下来的话,暂且留他一命。 不过面上,秦玄枵依然不置可否,从一旁拽来一个竹椅,大刀阔斧坐在上面,身子向后一仰,手臂撑在扶手上,支着头,一幅惬意的姿势。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接着说,说服朕,说说你是怎么完全掌握在朕手中的。” 啧,秦铎也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皇帝怎么这么难说服,非得把事情搬到明面上是吧。 秦铎也叹了口气,认命道:“我从被你抓进宫里过了许久了吧,这段时间足够发生一些让那帮满嘴酸儒的老家伙觉得不合礼数的事了吧,然后你只需要给我升个官,那么我靠出卖身体上位这件事就会被落实。” 秦玄枵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秦铎也无语:“笑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文晴鹤啊,”秦玄枵摇摇头,“你对朕的尊敬真是时有时无的。” 秦铎也:“你该习惯一下了。” 秦玄枵:“......” 太放肆了。 “我又是你男宠,又是臣子,那在其他人看来,无论如何,我都只能是皇帝的人。”秦铎也接着面无表情地说,“所以我在朝廷上就会孤立无援,什么党派和站队都轮不到我。” “我将会是,真正的纯臣。” 秦玄枵点点头:“继续。” 继续你个头。 “陛下也不用担心我会背叛,因为届时,我完全被您掌控,我能依赖的,只有您了。您若是弃我于不顾,我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秦玄枵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抬眼看向秦铎也的双眸。 那双令他惊心动魄的眼眸,现在依旧如墨一般深邃,牢房墙壁上挂着的火把哔哔剥剥地燃烧着,一点火光摇曳在眼瞳深处,有一种妖冶的美。 一句“掌控”二字,令秦玄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就好像内心叫嚣的征服欲被一阵清风缓缓抹平了,暂时的,接着就是喷薄而出的,更加深沉的欲望。 这也令秦玄枵更想按照眼前人所说的,去试一下。 他虽然不在意能不能把控朝堂,但,这双眼睛的主人的提议实在是令人兴奋。 秦玄枵笑了一声:“你要知道欺君之罪的后果。” 秦铎也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当然,弑君未遂的罪我也试过呢,是吧?到时候可以数罪并罚。” 秦玄枵:“......” 总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怎么和眼前这人说话对峙就是莫名憋屈呢? 算了。 “朕不是不能答应你,但你说出卖身体作为升官的交换……” 秦玄枵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秦铎也吐出一口鲜血,他一下自从椅子上站起来,“喂!你......” 秦铎也睁大双眼,怔怔地低头,看着血迹滴落,染红了胸前的朝服。 这是,怎么回事......? 秦铎也愣愣地抬眼,看到秦玄枵也有些怔住的模样,又觉得喉咙腥甜。 他一咳,又一股鲜血涌出,将唇浸染的一片鲜红,血成股流下,落进脚底的一汪水洼中。 秦铎也感到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彻底昏过去之前,他感觉自己双手好像被解开了,身体被打横抱了起来。 一股微凉的降真香气息包裹住了他。 很好闻,跟他上辈子偏爱的味道相差不大。
第7章 训犬 柔软的云锦裹在周围,好闻的降真香也笼罩在鼻尖。 秦铎也睁开眼睛,看到了和第一次在这个时空中醒来一样的画面。 床上的帷幔绣着忍冬云纹。 很好,这后生皇帝把自己从牢里捞出来了,估计是不会再去深究他把人家压在身下两次的鲁莽行为了。 这次昏迷,和上次睡着时一样,秦铎也再次看到了文晴鹤的回忆。 这个文弱书生得了严重的病,求医问诊,掏空积蓄,就这么撑了一段时间,不高的俸禄让他没办法支付得起高昂的药物,入不敷出,没钱再去买药了,身体越来越差。 怪不得他刚醒来那会口中苦涩。原来是药的味道。 秦铎也推测,属于文晴鹤的灵魂已经在朝堂上生出变故的时候,就死了,消散了。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自己这个前几代皇帝的魂魄却没有去转世轮回,而是在这副身体上醒来。 这是老天给他了个看看身后事的机会吗? “醒了?” 床榻边传来秦玄枵的声音。 秦铎也安详地躺着,身体陷在柔软的云锦中,没有丝毫想要起来行礼的意思,只是双目盯着帷幔,点头:“嗯,醒了。” “爱卿的身体真是好到差点死了。”秦玄枵哼了一声,也没计较秦铎也的失礼。 小嘴真甜,跟抹了蜜一样。 秦铎也回道:“谢谢夸奖。” 勾弘扬这时候恰好端着药碗走过来,听见这对话,赶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为了看病倾家荡产......文卿,朕不信你对自己的病一点都不在意,也不信你不怕死。” 秦玄枵从勾弘扬手中接过药碗,看了看秦铎也苍白的脸色,说,“御医说你的脉象微弱,像个死人。” 秦铎也:“......” “御医对你那天竟然能从床榻上暴起,还能跟着青玄一路走到慎刑司感到深深地不可思议,还希望朕能将你送给太医院研究一下。” 秦铎也撑起身子,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 秦玄枵忽然伸手扣住秦铎也的下巴,将人向着自己的方向拉近,轻声:“文卿,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朕的?” “臣确实是病了,”秦铎也没有完全了解文晴鹤的记忆,这会想了片刻,开口胡诌,“蹦跶那会大概是回光返照?然后真要死了的时候,被陛下救下,宫中医师妙手回春,从阎王爷那保了微臣一条命?” 秦玄枵哼了一声,将人松开,把药碗递过去。 秦铎也接过,一仰头,咕咚一口干了。 真他妈苦,长苦不如短苦。 秦铎也苦的呲牙咧嘴,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秦玄枵忽然想逗眼前这人玩:“这一碗药,够你一年的俸禄了。” 秦铎也睁开眼,盯了秦玄枵两秒,作势将碗凑近嘴边,准备将因为过苦而没有咽下去的药吐回去。 “你敢!”秦玄枵皱眉,迅速伸手捂住秦铎也的嘴,“咽下去。” 咕咚。 苦涩浓稠的药汁滑进喉咙。 秦铎也皱眉,双手死死地捏住药碗,用力到指节泛白,过了好一会,才将口中翻涌的苦味压下去,因为过苦而恶心想吐的感觉也渐渐缓和。 他毫不客气地拽过秦玄枵的手腕,把药碗塞过去,一刻都不想再看见这碗了。 “陛下,牢中我所说的,您答应了?” 秦玄枵盯着手中被强塞过来的碗看了几秒,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把药碗扔给勾弘扬,开口:“你想要什么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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