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方才所撞破的事情,也可能是沈千重在提醒他,他到底该如何讨好他。 但是他不甘心,也不愿意,再一想到那些后宅女子,心中就更不愿意了,他在让她们的日子更加难过,这无冤无仇的,真是令人窒息。 可是不择手段,放低姿态与下限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然而下限放不下去,他心里开怀不起来。 他是被当作帝王培养多年的人,自尊刻在骨血,很难放下。 四丰道:“我们将军还没有娶妻啊!也没有妾!” 许云阶一诧,不动声色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四丰:“你们将军从军十年为将四载,十年过去了屋中便没有一个暖房之人?” “没有啊殿下,我们将军没有。” 一个血气方刚看起来很能让别人生孩子的将军,屋中居然没有一个人,难道是不举? 可他明明对着我的画像…… 不要再想了! 说不得人家是爱一个丢一个,睡一个弃一个,不负责任,没有将人家接回来,是个始乱终弃的贼子。许云阶恶意揣测。 回到院中,天色尚明,许云阶揉了一排雪人放在窗边。 怜玉眨眨眼:“殿下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啊?” “从前有一个女孩,若她的哥哥不在,她便会捏雪人放在这里。”他回答,用冰凉的手揉着一把小丫头的脸,“你去厨房请人做一道鸭肉,然后……” 他真的要在床上讨好沈千重吗? 捏起一个雪人摔在地上,他道:“去将将军请来。” “啊,殿下今日不是见到将军了吗?怎么不直接说呢?”怜玉眨眨大眼睛。 许云阶道:“人的决定是最没有道理的,没有所以然,只有便是这样想了。去吧。” 怜玉欢喜地去了。 许云阶很紧张,非常紧张。 他没有过女人,也没有过男人,现在想找书学习一下也不能,只能提心吊胆地等。 沈千重没有搜过他的东西,那把匕首尚在枕下,若沈千重真敢应他不伦之事,那他便…… 可,若是应下不是正随了他的愿吗? 他若用这把匕首杀了沈千重,也什么也改变不来了。 沈千重是破了他的国,可是罪魁祸首不是李惊天吗?他没有先杀李惊天,反而因为沈千重这条走狗丢失性命,便是蠢蛋。 而且他若是杀了沈千重,便逃脱不了死路,他死不要紧,端王府怎么办? 虽说现在不知端王府的生死,但是至少有一线希望。 许云阶又捏住一个雪人,将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一个不够,他摔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将窗户上所有雪人摔得稀巴烂,然后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讨好别人算什么,雌伏于下算什么,这些年他病得都要死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没见过。 他踩在雪人的尸体上,碾了碾,转身进屋。 怜玉喜欢鸭肉,许云阶尝了尝觉得还不错,用小碗剔出最好的部分装在小碗中,等沈千重进门便站起来将碗递过去。 “给我的?”沈千重绷着脸似是不情愿,但是接过去的手速度很快,“殿下特意给我的?” 许云阶谨慎的目光落在沈千重的手上,那是很有力量的一双手,一拳就能打死他。心头一颤,他收回袖中的手一直在发抖。 他又有些后悔了,可是窗前已经没有了雪人,那些雪人代表的生命在等着他,他需要知道端王府的人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他可以为端王府的人做些什么。 父亲,母亲,弟弟,妹妹,还有那些从未见过的侄辈孩子。 许云阶看向趴在窗边的怜玉,将发抖的手按在桌上:“怜玉过来。” 噔噔噔,怜玉跑到他的脚边仰着笑脸:“殿下!” 单纯无邪的小女孩,虽然出身注定她这一生将会很难富贵平安,可是她现在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每天都在笑,很开心,很快乐,期待长大。 不似他。 许云阶两根手指放在她的发顶,一触即放:“天晚了,回去睡吧。” “好的,殿下!”怜玉跑了。 沈千重单手支在桌上,手里提着筷子夹鸭肉,眼睛不离许云阶:“她走了谁伺候殿下?我再找两个人?原先只安排她一个人是怕殿下不喜欢人多,若是殿下觉得有必要我们再找几个小孩过来?” “不,不必。” 许云阶坐下来,将发抖的手指放在两侧凳子上,目视前方,目不转睛。 沈千重嚼着肉,看向许云阶看的方向,那里是花几,上面摆了两枝枯枝,嶙峋傲骨,不落凡尘。 将目光转向许云阶,沈千重道:“殿下很冷吗?” 门窗关闭,地下有火,沈千重觉得屋中很暖和,但是殿□□弱。 “若是觉得屋中冷,咱们在外面挂毛毡,挡一挡,然后地上铺……”他四处张望,将原先没想到的地方都建议一遍。 许云阶声音发干地打断他:“将军!” 殿下不对劲,沈千重放下筷子,目光饱含揣度:“殿下有事?” “我!”许云阶站起来,身子哆哆嗦嗦的,走到沈千重面前为他斟酒,“将军喝一杯!” 酒很清淡,一股杏味,灌入喉肠升起暖意。 沈千重握着剩余的半碗清酒:“殿下知道了?” 他没说知道什么,但是许云阶抖得更厉害了,眼中露出害怕与恐惧,尽管如此惧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将手指放在沈千重肩膀上。 “那将军愿意吗?” 声音也在发抖。 沈千重顿住。 在他的记忆中,许云阶是冷淡的,不过有时也很温柔,他救他的命,给他指一条仕途光明的路,然后将他放逐。 沈千重或许恨许云阶,但是爱意更浓,那些恨便显得微不足道,不再重要了。 “殿下……”声音听不出情绪。 许云阶的目光落在沈千重耳上垂落的链子,用细长的手指勾住,然后放在脖颈。 微凉的手指,绷紧的脖颈。沈千重的心跳骤然加快速度。 他伸出长臂将许云阶捞在怀中:“那殿下要什么?” 许云阶深居多年,除了宋子折便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颇为不适也更加害怕。 沈千重握住他剧烈发抖的手:“殿下是,奉献这副身子?” 许云阶道:“那将军觉得等价吗?” 不等价,沈千重知道这一点也不等价。就算许云阶什么都不说,就算许云阶对端王府看也不看一眼,可是保下端王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讨好许云阶,他便会去做。 剖白,回应,这些他从未想过,因为不敢想,所以只能在一些事情上下功夫,希望许云阶能知道,比如保下他的家人,给他稳定的生活…… 不过沈千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许云阶将自己送过来,他不会拒绝。 躺上床的那一刻,许云阶闭上眼,眼泪不争气地掉出来,顺着眼角滑进鬓发,深入发丝,还沾湿了两只耳朵。 他不想的,甚至是不应该流泪的,可他的眼泪总是很多,一点心绪起伏都会哭出泪水。 沈千重捂住那两只耳朵:“殿下等我一下。” 许云阶很慌乱,沈千重很沉着。 此情此景,像一只闯入狼地的羔羊,羊在乱窜乱逃,在惊慌逃命,狼高高在上,在逗弄玩趣,在欣赏慌乱与死亡。 沈千重离开,许云阶躺在床上眼望床帐。随着那人声音的远去,床帐被放下,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帐子的花纹在昏暗中难以看清。 但是从前的记忆告诉许云阶,那是桂花。院子里有很多桂花树,也有很多桂花花纹,许云阶都知道,但是没有多想。 不过现在想来,川临城中他的院中有很多桂花,端王府他少时的院子也有很多桂花。 这些桂花是不是被特意安排的?沈千重安排的? 可是桂花并不是他最喜欢的花,他没有最喜欢的花。 桂花,梅花,杏花,荷花,所有美好的花他都喜欢,并不独钟一种。 但若是沈千重觉得他喜欢桂花,并为此特意安排,那是不是说明他在沈千重心中比较重要? 许云阶翻身,拉开被子躲进去,还未多想沈千重便回来了,走过来的同时将灯熄灭了,唯独留下床头一盏。 那人站在昏暗中,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他的背部,原来这人看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眼神,可是以往他为何没有发现。 转念,他想,这副身子的模样,确实不差。 许云阶打了个寒颤,拉开被子将手探出床帐,目光柔和:“将军,将军是去沐浴了?” 沈千重身上有寒气,不难猜是用冷水沐浴洗漱。 沈千重没有回答,他手中的帕子很厚,吸水能力很强。他将自己弄得半干,等身上暖和了,在许云阶怯得要收回手时,一甩帕子,上前一步,拉住许云阶的手腕。 “是去沐浴了。”两只手的温度还是有差异,但是都是湿漉漉的。 沈千重的动作很突兀,许云阶受了一惊,挣扎要抽回,但是对方力气很大,没有给他留下反抗的余地。 沈千重耳上的链子已经摘下,没有链子的衬托这人少了那些邪气和风流,显得很庄重威严,深目沉沉地落在许云阶脸上,如狼似虎。 两人倒在大床深处,床帐再次放下,光线暗淡。 沈千重按住许云阶的肩膀,摩挲着捏住,拇指用力下按,滑到喉结,然后抬起肩膀揽进怀中。 许云阶瞪大眼睛,身体僵硬得像冰块,这块冰在发抖在畏惧,只要两人再贴得近一些暖一些就会化掉。 “不先谈谈条件吗?” ----
第6章 枕边风是这世间最难以拒绝的风。 只要这个男人对枕边人略有心意,甚至是对方才稍满意,便很难拒绝。 一个吻落在颤抖的眼睫,许云阶双手搭在沈千重肩膀上。 这些事情他不懂,若是男子本性必能无师自通,可他是雌伏人下,且与这个人不熟,只能笨拙地仰头还给沈千重一个吻。 吻是不一样的,沈千重怜爱,许云阶讨好。 未干的发丝末端有水滴汇聚,随着主人往下的动作粘在许云阶脖颈,完成了这次的流淌。 许云阶抬手捂住那片肌肤:“我要见端王府的人。” 沈千重撑起身子:“那以后呢?以后殿下要什么?” “将军给得起。” 两人对弈,许云阶处于下风,不过胜负要到最后才能揭晓,往往,最开始游刃有余的一方都会惨败。 帐中昏暗视物不清,沈千重抱住许云阶,将他的簪子抽出来,然后摘下冠,高束的发散开,清冷的面目温和许多。 吻从额头来到下巴,落到脖颈时许云阶怕到极致,忍不住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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