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检查他刚才捂着左胸上部方,“是这里有问题,要拍片。你去急诊,我这里不看外科。” 陈香如拉着谢东简左看右看:“医生 ,他身上又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不如先给他抽血,我家那个儿子,就是三十八床正等着他的血来输呢。” 医生是陈香如亲生小儿子谢安南的主诊医生,认识是他的家属,不由地皱眉:“他这情况不适合献血。” “可他好模好样的,也没有哪里破了烂了,应该不影响他献血吧。”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都说了,他这情况不能献血!”医生把笔往桌面上一扔。 陈香如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恼恨地瞪了谢东简一眼。 “我会向血站申请调血,你儿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没有再出血,他又这么年轻,不输血也可以的,年轻人造血功能好,很快就可以恢复的,只是之前你坚持一定要再输些……” “医生您说得对,但是我儿子吐了那么多血,要补回一些才行,正好我这二儿子的血型又符合,就输他的血,我们不占用医院的血。” 陈香如赶忙截住医生的话头,血库的血,是要钱的,贵着呢,反正谢东简的血不要钱,抽了还有,就像水井一样,会泉出来的。 医生无语,看了谢东简一眼:“你这情况,还不赶紧去急诊科,我估摸着骨头断了。” 他指着他的锁骨下方,“这个地方的骨头断了可大可小,刺破肺部的话,是有生命危险的,快去吧。” 谢东简坐在椅子上,一时没有力气站起来。 “这个也是你儿子吧,还不扶他去急诊科?”医生在医院上班,见惯人生百态,说话也是淡淡的。 陈香如也是聪明人,听医生这样说,脸上也有些尴尬起来。 突然重生回来,谢东简思绪还有些混乱,也懒得管养母的漠视,自己挣扎着站起来,谢过医生便出来了。 陈香如还在缠着医生问谢安南输血的事,等她出来,已经不见了谢东简。 陈香如站在走廊上骂了几句,有些懊恼地想,就算小儿子输血库的血,可贺家却是指定要谢东简的血液,看来又得另外找时机了。 自从九五年贺家把三岁的谢东简送来,每年都要她带着他去指点的医院,找指定的医生,抽了血送到县城河背街陈有贤家; 陈有贤收了血液,会给她相当于她丈夫谢天裕两倍月工资的钱,还有一个黄纸红字的符,指定让谢东简戴在身上; 十二年前谢东简去桃源市念大学,指定的医院便改为桃源市人民医院,医生为黄医生; 血液则送到桃源市南城区向前街田头村一处民宅,联系的人为王二古,他负责收血液、给钱、给符。 也不知道贺家搞什么的,上个月才抽了,现在又要,但是只要有钱给,陈香如就是高兴的。 谢东简来到急诊科,看了医生,做X光检查,左锁骨骨折,医生问:“手术还是手法复位?” 谢东简问了利弊,一听手术要住院,算起来一花就是万万声,弟弟安崽还在住院等着他交钱呢,他想到这,直接便选择手法复位。 手法复位痛得他几乎晕厥过去。 在剧痛中他才想起,他已经死过一次,重生了,怎么还是一心只想着省钱,只想着他们? 也许是重生时间节点的问题?重生在上一世死亡前的一刻?思维模式还停留在那一刻? 按他上一世死了之后做了很久的阿飘,因为被魂魄被禁锢,无法探知外面; 又日日夜夜烧灼般疼痛,无法转世投胎; 所以他一直在回忆自己短暂的三十一年的生平,渐渐地发觉家里人说的和做的不太一样; 他一直在想,如果重来,他要好好弄清楚,养父养母是否真的如嘴巴上所言那么疼爱自己,弟弟是否如他所说的爱自己,只是因为父母而装作只是普通的兄弟。 假如重来,他一定要好好地,擦亮眼睛,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包括谢家人是否爱他,还有是否如他们所言,他是被亲生父亲抛弃的,没人要的小孩。 决不能像上一世那样,死了还是个糊涂鬼。 许多事都得打个问号,只是刚刚重生,脑子正混乱着,不由地又遵循了旧的行动轨迹,一切都以谢家为上,以谢安南为上。 在治疗期间,他的手机又响了三次,他按捺着本能,压下蠢蠢欲动的手,没有接听。 陈香如接着连发了几条微信,像是十二道金牌,催命一样。 他稍微清醒了些。 第4章 血色的浪漫 如果是上一世,他肯定治疗都不做,先奔过去问她有什么事,做一个听话的孝顺儿子。 只是他被禁锢在法器里做阿飘时,不断回忆过往,发现了一些细枝末节,由此越掰越多矛盾之处。 如今重来,他不禁对这一切产生了疑虑,无论如何,他应该睁大眼睛,看清楚表相之下的真实; 不要糊糊涂涂活了一世,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爱着自己,自己从哪里来,又是为何而死。 等他做完治疗,结完账,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中午饭也没吃,他浑身酸痛,手脚无力,但是陈香如一直催促,只得先去病房。 他提着药袋来到弟弟谢安南的病房,正要推门,便听养母陈香如气愤地说: “那个衰崽,我看他好手好脚,行得走得,哪里有什么事,要他输血就不肯,去个急诊科就去了两三个小时,还不听我的电话,分明就是想躲避!” “肯定发生什么事耽搁了。”谢安南安慰道,“他一向最听你的话。” “哼!他敢不听!”陈香如一拍大腿,“他可是我养大的!” “何况我的事,向来他都是排在首位的,哪怕是天上落刀,他也会赶过来的。”谢安南笑道,“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就怕是在桃源市这个花花世界浸得久了,眼高心也大了。” “他不会。他那人最是认死理,他认定的,就不会改了。”以往他的事,哪次谢东简不是上赶着出钱又出力,为他献点血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说,谢安南最是了解他。 前天谢安南因为喝酒急性胃出血入院,谢东简与他虽然非亲生兄弟,但都是AB型血,谢东简不顾自己病歪歪的身体,立马捋起袖子给他献了800毫升的血。 今天一早,养母陈香如又打电话来说,谢安南再度出血,急需要输血,谢东简急急赶来,差点儿就被泥头车撞成肉泥。 谢东简推门。 “怎么现在才来?!”一见面陈香如就不耐烦地说道。 谢东简刚刚做了锁骨8字固定,两个肩膀上的绷带打得如五花大绑,他的外套没有穿回去,只是披着,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香如却视若无睹,只瞟了他一眼便弯腰去给亲生儿子谢安南掖被子。 谢东简心里有丝委屈,毕竟陈香如一直都说是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都一视同仁; 他从小听到大,就连邻居也常常和他说,陈香如救了他的命,要他知恩图报,他一直都十分感恩。 毕竟陈香如一向挂在嘴边来回叨咕,后来又多了句,亲生的我都没供他念大学呢,一二十年下来,都听进骨子里,成为本能认知了。 事实上只有谢东简上了大学,但前提是老大谢向北高二自己辍学,老三谢安南就连高中都没有考上,自己也不愿意读书; 而另一方面,养子谢东简打小学习就好,整天做家务也不妨碍他考出武游县全县第九的成绩,本来要上武游一中,但是私立学校愿意学杂费全免并奖励三万元,于是他上了私立贵族学校。 三万元自然成了陈香如的囊中之物,后来他高考又得了全市第三,贵族私立学校把横幅拉得武游县满大街都是,并奖励了他十万块; 陈香如收了七万,剩下三万给了谢东简,他靠着这笔钱,加上周末打工,顺利地念完了大学。 他一直都以为养母爱他和爱她的两个亲生儿子一样,可现在,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关怀,只有埋怨责怪。 他的锁骨好像更痛了。 “你怎么啦?”肩膀上的绷带像五花大绑,谢安南没办法视而不见。 谢东简心里有了丝暖意,到底,他还是关心他的。 谢安南从床上撑起,复又跌了回去。 “起来干嘛?又头晕了?血一直没输,你还敢起来!” 陈香如在谢安南脸上摸了摸,给他拉好被子,轻轻压了压, “老二你也是的,一直不来,医生说AB型医院没库存,要向市里血库申请,安崽你也是的,还不让申请,只等着他的!” 谢安南脸色苍白,桃花眼却脉脉盯着谢东简,眼里分明说的是:“我要我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 这话是前天他输了谢东简献出的800毫升血之后,悄悄地拉着他的手说的。 抛开谢东简捐了八百毫升血之后摇摇欲坠的事实不谈,谢安南说起来真的情重意重。 可是,他已经死过翻生了。 作为阿飘,他想到了一些鸡零狗碎,让他开始思考那如蜡烛一般燃烧的短暂三十一年。 我的血在你的身体里。 确实浪漫。 极致的浪漫。 第5章 灵珠 只是这种浪漫是基于他才献了800毫升血,今天又要他再献400,况且他从小到大就病歪歪的,血压一直都很低,勉强在可以献血的临界状态,也没有人问他是否受得了。 他这样打着8字绷带,也没有一个人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伤了,痛不痛。 也没有一个人问他吃过饭没有。 他站在那里,心有一点点灰。 重生后,哪怕是有了怀疑,谢东简对他们,还是抱着相信他们,对他们的感情有一些些企望。 见他一动不动,谢安南又撑着要起来:“简崽,你站那么远干嘛?” “木头啊你!叫你过去呀!”陈香如推了他一把。 谢东简胸前剧痛,踉跄了一下,右手扶在床上才立住脚,一个硬硬的小珠子撞进他手心里。 他瞄了一眼,头发炸起,这是那个灵珠! 他下意识地攥在手心里。 上一世他死后,一度失去意识,等魂魄再度有了意识,身体正在被几个大师炼制,他的意识苏醒是因为魂魄被抽取痛醒的, 清楚地看见他们从自己身体的丹田里取出一个发光的珠子,那些人兴奋得两眼放光:“内丹!内丹!果然已经修成了内丹!” “真是奇迹!天生自然生成的内丹!” “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不会修炼,灵力却能自然运转生成内丹,这内丹真是极品!” 然后他的内丹,这颗发光的珠子便被一张大嘴一口吞进了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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