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声音压得很低,付野耳力好,清楚听到他们的无聊交谈从“哎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谁”一直到“反正我不生”…… 吃完饭,云稚又倒了一大杯水,端着到靠窗的桌子前一边咕嘟咕嘟一边看书,喝上之后又去倒了一杯。 中间两次路过,都跟没有看见付野这人一样。 ……低劣的欲擒故纵。 付野面无表情。 晚上结束学习,云稚喝了药去洗漱,又按照医生的嘱托按摩了一下腿部。 他的腿伤到了小腿靠近脚踝的位置,并没有完全失去触觉,勉强也能控制双腿稍稍挪动,但不太能独立站起来,更无法承受太多重力。 学校是上床下桌,云稚一个人爬上去有些困难,经常在下面睡躺椅。 自从搬来他们宿舍,傅从心就不让云稚睡下面了,他踩着椅子,直接上手把云稚抱起来举上去。 今天也是一样。 云稚换好衣服,刚扒着栏杆爬上床,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阴沉沉的双眼。 付野单腿屈膝坐在跟他同侧的床铺上,手肘搭在膝头,不含一丝温度的瞳孔像在看着死人一样平静无波。 云稚冷不丁对上这么一双饱含杀意的眸子,一时间有点吓呆住了。 傅从心站在下面看到这一幕,似乎有些不满,突然出声打断:“小云。” “啊?” 云稚回过神,转过脑袋向下看,如同一只不太聪明的小动物,头上卷卷的发丝蓬松柔软,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傅从心把空调遥控器递上去,让云稚晚上冷的话可以自己调高一点。 云稚身体不好,另一名室友和傅从心愿意迁就他,但不代表新进来的付野也愿意。 傅从心问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直接当面将遥控器给了云稚,行为上带有明显的排外感。 云稚被付野过于明显的目光盯着,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稍显不自在地对傅从心点点头。 等他去洗漱了,云稚才微微偏转过身子,目光犹犹豫豫看向付野的床位。 这人怎么不换外衣就坐床上了。 付野的床铺很薄,没有过多的软垫,上面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床夏凉被,其余连数据线和抽纸都没有看到。 云稚今天也注意到了,他来学校时两手空空,连行李箱都没带,好似全然无牵无挂,任何事物都不能牵绊住他的脚步。 简洁到不太像个富二代,更不像一般大学生。 “今晚……” 云稚开了个头,又慌忙止住后面的话。 贝齿压着唇瓣,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带着怯意,仿佛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都会让他产生不好的误会似的。 云稚抿紧嘴巴,手里抓着遥控器,咽下那句“今晚热的话可以叫我”。 一截雪白纤瘦的手臂越过两张床的分割线,将遥控器轻轻放到付野床上,然后嗖一下缩了回去。 云稚床铺上挂了遮光帘,他偶尔会晚上看书,怕打扰到室友睡觉。 虽然今晚并不打算看,但还是拉上了。 晚上熄灯后,付野没有躺下,斜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按揉了一下眉心。 体内异样的感觉仍旧存在,只是比白天的程度有所缓和。 他平时也不怎么喜欢睡觉,这会儿没有休息的打算。 之前那句说了一半的话,付野知道什么意思。 可能再晚一会儿,等大家都睡了,一只柔弱无骨的胳膊会悄无声息撩开帘布,身子颤巍巍越过床位之间的横栏,两条羸弱无力的双腿在月光下白到发光,难耐地拖行着,攀附上来。 这些数据人天|性|淫|荡,怎么可能一个人挨过整夜。 付野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他今晚敢来,自己就叫他有来无回。 时间静静流淌,直至天光乍破,朦朦青雾剥落云间,丝缕曙色钻过林梢,映透轻薄的窗帘点亮一屋寂静。 一夜无事。 云稚迷迷糊糊睡醒,看了眼时间有点早,但他想去上个厕所。 这种情况非常不方便,云稚闭眼摸索着套了件背心,脑袋沉沉的钻出去,把自己啪嗒一下搭在攀爬梯上,试图幻想自己能这么横着飞过去。 半醒不醒间,一道身影覆盖过头顶。 眯着眼往上一瞧,云稚对上了付野不怎么和善的脸。 “唔……” 开口前云稚还顿了一下,好似在犹豫能不能跟他说话,半晌后才用气音压低着开口请求帮助:“我想上厕所。” 付野皱着眉,看他眼角含着水汽可怜的样子,短暂间没有立刻做出判断。 不确定是真的想上厕所,还是又在勾引自己。 于是付野问:“怎么去?” 跟他说话真的好费劲,云稚等回复的功夫都快要再睡着了。 “……你抱一下我。” “……” 确定了。 是在勾引自己。 小数据人身上只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宽松背心,纯白的布料松松垮垮,经年累月之下已经变成了半透明,大开的领口与极低的袖笼半遮半掩…… 再往下更是不堪入目。 消停了一整晚的药效仿佛在这一刻死灰复燃,滚烫的热意再度袭来。 刹那间,意识到有什么发生了变化的付野面色冷到吓人。 他脸色铁青,起身长臂快速一伸,捞过云稚挂在一旁的外套兜头罩住。 付野皱眉,无视他话里的暗示与勾引,下床去单手箍着云稚的腰,三两步便将人丢到了洗漱间的马桶上。 下腹灼烫的温度代表什么,付野再清楚不过。 正因为清楚,所以脸色格外阴沉。 这不能怪他。 都是这诡计多端的数据人。 难怪昨晚没来爬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付野眉心紧锁。 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令他无法容忍,杀意无法遏制地涌上心头。 这个点还没有人醒,自己只要动手够快,就能悄无声息将他掐死。 这只是一个数据人而已,连人都不是。 一念之间,无数种死法在脑海中闪过。 不知道数据人死后是直接化成一堆数字消失,还是会像人类一样露出濒临死亡的挣扎。 眼前仿佛已经看到这小废物红着眼眶颤抖抽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涎水不受控地沿着嘴角淌下来,喉间发出呜呜咽咽的破碎声…… 那副场景,应当非常漂亮。 顶着付野漆黑不见底的双目,云稚凭本能觉得身上有些冷,裸|露在外的双臂泛起寒意。 被人从床上这么颠来倒去一番,他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是想叫付野下去后搭把手,让自己坐到轮椅上就行,并不是要他一路抱自己来上厕所的意思。 粗重的呼吸声在逼仄的空间内更加清晰,付野的视线过于直白,云稚甚至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侵略到了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软。 “你、你……”云稚的声音也有些抖。 他坐着,付野就站在他身前,这么近的距离,这个高度…… 云稚无法避免地看到了他裤腰间顺着坠下来的两条宽松裤绳。 受弧度影响,看着两根不一样长。 好别扭。 而且…… 云稚垂下了眼眸,耳朵变得有些粉。 “怎么,抱你过来还不够?还想要什么?” 付野双眼隐隐有些泛红,手指掐着云稚下巴将他的脸抬高,暴起的青筋按捺着肆虐的爆发力,仿佛只要再听到一个字,他就要失控地捏断这截脆弱的喉管。 靠得太近了。 云稚感觉,随着付野俯下身的动作,他灼热的呼吸仿佛都尽数喷洒到了自己脸上。 “不是要上厕所么。” 付野鼻尖几乎便要触碰到云稚,强有力的手臂辖制着他的脸,粗糙的指节掐着脸颊的软肉,深不可测的眸子直白盯着他:“上吧。” 既没有松手,也没有退避。 仍旧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云稚低敛双眼,浓密的睫毛如羽翼般颤抖,身体闪过失控的电流。 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将脸埋进付野右手虎口的位置,如玉的脖颈自下而上遍布粉红。 他抬起两只手,按住付野的手掌没什么力气地往外一推,整个人从头到脚像煮熟了的虾米蜷缩成一团,难为情到了极点:“你出去呀!” 付野松了手。 “小云,你怎么了?” 傅从心听见动静,趿拉着拖鞋跑过来。 他先提防地看了眼付野,不知道俩人大清早在厕所里怎么就吵起来了,又担心付野欺负云稚,扭头来跟云稚说:“下次你要上厕所可以叫我。” “我没事……” 云稚耷拉着头不肯抬起来,弱弱说道:“你们都出去好不好。” “好好。” 傅从心知道云稚好面子,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一只手拉着门把手,另一只手还想去拽付野,“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付野嫌恶地避开,看了眼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云稚,转身离开。 傅从心自然没错过那人脸上看垃圾似的表情,当即对着他的背影把白眼翻上了天。 云稚独自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过来。 捧了一把冷水泼在脸上,水滴顺着额角的发梢凝聚、滴落,破碎在斑驳的洗漱台上。 眼前仍旧不断闪过付野发了狠地固定着自己,弯下脊背,粗喘着呼吸爆发出强烈攻击性的样子…… 云稚又泼了自己一脸。 整理好情绪从洗漱间出来,云稚没有抬头去看付野,一声不吭收拾东西出了门。 连续两天,云稚都在故意躲着付野,白天尽可能不回宿舍,连傅从心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付野平时对人就过于疏离,云稚不主动,两人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第三天傍晚,云稚结束家教回到宿舍。 宿舍里其他人都不在,云稚将书包收好,看付野坐在下面,桌子上放着一块新手机正在充电。 他过去,时隔两天再度主动开口,仰着头有些拘谨的样子请求:“你、你有空吗,我还没领宿舍钥匙,你可以带我去宿管那里领一下吗?” 纯属没话找话。 付野掀起眼皮,冰冷的视线比之前还要疏远。 云稚忍住不去想那天的意外,揪着手指小声发出邀请:“行不行呀?” 放他活过三天,付野觉得差不多也是自己容忍的最大限度了。 不可能放任一个觊觎自己身体的数据人一直活着。 他起身,主动向外走去。 云稚低头轻勾唇角,慢悠悠跟了上去。 长长的走廊里,云稚与付野一前一后沉默地往前走。 直到下了电梯,云稚才驱使着轮椅快速赶上付野。 然后抓住时机伸手,一把将他拽进了旁边的爱心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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