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夫人不惜以巫蛊之术暗算自己的亲孙子,让原本就病骨难支的少年,性命垂危。 又借此给他张罗着冲喜,把被她捏在手里的女子塞给他,好等他死后得了他全副身家。 只是可惜了。 被原主识破了,宁愿拼着魂飞魄散也不要他们好过呢。 左右他这重活一世也是白赚的,不介意替那少年,跟他这些比仇敌还不如的亲眷们好好玩玩。 上辈子什么阴谋诡计都见过了。只这后宅阴私他倒是没经历过呢。 毕竟,上京城谁不知道,以侯爵之位享亲王之尊的宁侯随安殿下,那可是老乞丐从乱葬岗捡回来的,父母不详的野孩子。 自然,也没什么亲眷可言。 身边虽然养着一个不安分的狼崽子,但是,他活着他还是挺安分。 就是不知道,他死了以后,那狼崽子有没有那么安分了…… 如今已是靖安五年初,距他死时已有三年之久了。 回了回神,不再惦念以前的事。 “很糟糕?”随安就这么随口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就让原本捋胡须的老大夫的手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好了。 “实话实说就行。”随安无所谓的说道。 再糟糕,还能比他上辈子的身子骨更糟糕吗? “恕老朽无能。” 老大夫向随安拱了拱手,以他的医术是无能为力了。 随安摆了摆手,他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倒也不为难人家老大夫。 他醒来之初,就已经暗地里差人去给以前专门为他解毒的庸医,现在的太医院院首张丕芝送去了口信。 对于自己的身份那是丝毫遮掩都没有。 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着实有些天方夜谭了。 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故此,他也不在乎张丕芝信不信。只要他有疑虑,就一定会来见他。 无他,那人的好奇心着实是很重。 张丕芝的医术可谓是当世一绝,只他当初的身子骨早就已经彻底垮了,不是张景之无能! 但他就是喜欢叫他庸医,把人气到跳脚!毕竟,他煎的药苦死个人。 “少爷,老夫人那儿来人把老大夫给请走了。” 管家文伯从外头进来,躬身俯首在随安耳边低语。 闻言,随安唇角微勾,这才只是开始,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自从他们家少爷这次醒来,文伯总感觉少爷好像脱胎换骨了似的。以前少爷对老夫人总是多有忍让宽容,几乎是有求必应。 如今,似乎与那边疏远了很多。 “老夫人年纪大了,请大夫看看也是常事。” 文伯是原主母亲留给他,替他打理秦家事务的忠仆。但他不是原本的洛岁安,所以,并不想让文伯牵涉其中太多。 处理起这些事,他手里有更好的人选。只是他刚刚醒来不久,尚不清楚这三年来是什么状况,不好贸然行事。 等他从万安寺回来,很多事情就能明朗许多。 “昨日少爷说想去万安寺上香,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文伯想起昨日自家少爷吩咐的事,赶忙回禀道。 “那我们就走吧。” 花梨木打造的轮椅辗过细碎的冰雪,裹着厚重大氅的随安姿态慵懒的斜靠着,好似浑身上下没有二两骨头。 门口停着的马车也是用上好的花梨木打造的,随安认出来了,就是那晚冲撞他的马车。 “阿兄要去哪里?” 就在随安打量马车时,旁边一道清朗的少年声出现的突兀。 随安闻言回头去看,就看到一道身穿淡蓝色锦袍的少年身影,身形瘦削却身姿挺拔,面容清秀带着点孩童的稚嫩,正满脸孺慕的看着他。 若说这洛家还有谁是洛岁安眷恋的,也就唯有他这同父异母的弟弟洛时安了。 比洛岁安小几岁,是洛父的遗腹子。 他母亲是洛父的通房丫鬟,但却不怎么受洛父喜爱,而洛时安也是她算计得来的。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这边刚有身孕。那边洛父就英年早逝,而她也因思虑过重,在生洛时安的时候难产而亡。 所以,洛时安生来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小可怜儿。被当时的秦氏夫人抱来养在膝下,后来秦氏病逝,就被洛岁安养在身边。 虽然洛岁安也不怎么会养孩子,但是耐不住他有钱有闲,整日里陪着洛时安读书识字。 这也就造成了,洛时安心里眼里那都是洛岁安,容不得旁人说他丁点儿不好。 “去万安寺上香,阿时要一起吗?” 随安也是挺喜欢这小孩儿的,至少被洛岁安教养的很好。他不介意替洛岁安好好教养这孩子长大,甚至,只要他想,他可以给洛时安很好的东西,包括前程。 洛时安快走两步行至随安身侧,伸手探了探他家阿兄的额头,不曾感受到灼人的热度,方才放心。
第3章 忆往昔 “阿时还有课业未完成,今日就不同阿兄一起出去了。” 少年的嗓音清朗稚嫩,但是话语却是极其稳重知礼的。 “明日上元佳节有灯会,先生让我歇息一日,再好好陪阿兄。” 洛时安目光澄澈真挚的望着随安,随安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的散乱的鬓发,揉了揉他泛凉的小脸。 “好,阿兄等着阿时。” “文伯,落雪寒凉,劳您盯紧阿兄,莫让他再着凉了。” 小大人一般的洛时安,转脸又开始叮嘱管家文伯。 “好的,小少爷。老奴一定替您盯紧了大少爷。”文伯笑意盈盈的应了。 小少爷虽然不是他们家小姐亲生的,但是,好歹是他们家小姐亲手养大的,自然也是不差的。 “阿兄早去早回。” “好。” 随安看了一眼被仆役带回去时,还不停回头的洛时安。他只是出去上香,有什么可担心的。 似乎看出来随安的心思,管家文伯但是开口了。 “您前些日子病的厉害,吓到小少爷了,以为连您也不要他了。” “阿时为什么……” 话未曾说完,随安自己就反应了过来,恐怕是有人在洛时安跟前说了什么。 文伯对上随安看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示意他并没有想错。 洛家人可真是出息! 不过,现在不是收拾洛家人的时候。只要他不死,洛家人迟早会再出手算计他。 到时候,结果如何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虽然这身体的原主洛岁安要报复洛家人,但是他到底是没有告诉随安如何报复他们。 那么,若洛家人再算计,算计的就是他随安了,怎么回击,也是他随安自己的事了。 他们不是在乎权势富贵吗?那他就帮帮他们。让他们在以为唾手可得的时候,重重跌落尘埃。 随安掀开车帘,看着外头依旧熟悉的大街。他做鬼时也常在此流连,但是,与此时又是不同的感受。 曾经他跟着老乞丐在这上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乞讨果腹,日子清苦却也悠闲。没什么尔虞我诈,只愁吃了这顿没下顿。 后来,老乞丐为了护着他,被那些世家的纨绔子弟们活生生打死。他也被打成半死不活,与老乞丐的尸体一同被丢进了乱葬岗! 那时他才彻底认清楚世道的残酷无情! 后来,他把万安寺小和尚送给他的救命的药给了别人。而要求就是,要那人帮他报仇雪恨。 那人答应了。 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帮着那人逃脱追杀,远离了上京城。 直到多年后再回来,那人成了普天之下最最尊贵的人,也履行承诺,帮他报仇雪恨。 忆起往昔旧事,随安不由得心里一阵烦躁。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总是对那人满心复杂! 马车拐过街角,一阵馄饨的香味飘进车里。 “停下。”随安低喝一声,外头赶车的马夫急忙拉住马儿。 “少爷,怎么了?”马夫隔着帘子恭敬的问道。 “无事,只是闻到了馄饨摊子的味道,想下去吃一碗。” 随安没说的是,这味道太过熟悉,是他曾经最熟悉的莫叔家的味道。 那时他还是人人嫌弃的小乞丐,就算是哪日有幸乞讨到银钱,也没人愿意做他的生意。 唯有莫叔这小馄饨摊上,收他一碗馄饨钱,会给他盛两碗的量。让他与老乞丐,能在上京城冻死人的冬日里吃顿热乎的。 “少爷。” “嗯?我们下去吧!” 车夫与后面跟着的护卫把他连带轮椅,一同从马车上抬下来。 在氤氲的水汽中,随安看到了莫叔愈发苍老的面孔,依旧带着熟悉的温暖的笑容。 “这位少爷想吃点什么?” 在看到随安等人走过来,莫叔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问。 看到端坐在轮椅中的少年,总感觉似曾相识一般。但是莫叔很清楚,他从未在自家摊子上见过这位少爷。 “莫叔,两碗馄饨,一碗端上来,一碗放街角。” 随安的话音刚落,莫叔盯着他呆楞在了原地。 这话是如此的陌生而又熟悉。 陌生的是说话的少年公子,他从未见过。熟悉的是话语,三年前他总是隔几日就听到一回儿! 但是,这三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莫叔愣着做什么?” “莫不是不想做随安的生意了。” 随安与岁安,他与原主的名字唤起来是那般相似,很难有人听出其中区别。 至少,他身边的文伯等人就没有听出来。 但是,听到他这话的莫叔却是浑身一颤,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看。 “是……随安?”莫叔颤抖着声音问。 “是随安。”随安含笑点头。 “哎,好!我这就去给你下馄饨!” 莫叔兴高采烈的转身去忙活了,他甚至都没怀疑过,是不是这衣着华贵的少年公子,是不是故意寻他的乐子! 要知道在三年前,宁侯随安的死让整个上京城,在上元佳节那日血流成河。 可他就是知道,虽然模样不同,但这人就是他们的随安。 那个从小在这条街上摸爬滚打,跟着老乞丐长大的小孩儿。 很多人都说,随安是个命硬的孩子。被爹娘遗弃在乱葬岗都能活下来,让老乞丐捡回来养大了。 就连齐云观的老道士都说,小随安的命他也看不透。将来如何,端看小随安自己的选择。 “少爷……” “文伯若是想吃就坐下来一起尝尝,若是不想,就在马车那儿等我。” “好的,少爷。” 文伯看着他家少爷铁了心的要吃馄饨,自然也不会故意败坏自家少爷难得的好心情。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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