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对不起,我没有算好时间,刚刚才打到车,可能要迟到了。】 【老婆: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抱歉,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不小心弄丢了,下个月之前我一定给你。】 【老婆:堵车了,可能还要再晚一点。】 【老婆:对不起,柏臣,别生气。】 但凡夏眠不多此一举说句“别生气”,他自然不可能生夏眠的气。 要是夏眠还能和人家学一学怎么撒娇,或者只是同意让他亲一亲,光是看着夏眠那张脸,他都不可能气得起来。 就算夏眠骄纵任性为所欲为,他也心甘情愿给大美人老婆提鞋。 但夏眠偏不。 追了一年把夏眠追到手,若说夏眠现在对他跟以前相比有什么区别,可能只有称呼从“谭柏臣”改为了“柏臣”。 还是他喝酒撒泼求来的。 他求夏眠叫他老公,最后夏眠退而求其次,无奈说老公是结婚以后才能叫的,终于愿意改口叫他柏臣。 谭柏臣看着手机出神,不知不觉从旁边凑过来一颗脑袋,将他和夏眠的聊天记录尽收眼底。 “谭哥,你该不会找了个假老婆来骗兄弟们吧?他看起来和你一点都不熟啊。” 谭柏臣愣神的瞬间,围着他的人一下就变成了三个。 大家多少有了些醉意,都是顶好的兄弟,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哈哈哈哈,你们这是在谈恋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家司机呢!” “话说……谭哥,以你的魅力,也没必要雇人演你老婆吧?” 谭柏臣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滚你妈的!” 几位好友原本还要继续玩笑两句,却见一向嬉皮笑脸的谭柏臣,居然因为这几句玩笑气得涨红了脸,脖颈爆出吓人的青筋。 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谭柏臣是富家子弟,这儿没人敢真得罪他。 谭柏臣身边的男生站了起来。 他长相清秀,笑起来楚楚可人,不着痕迹地打起圆场:“夏眠说话就是那样的,他特别礼貌,也很好相处,等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 一人努努嘴不置可否,迷蒙的醉眼早在男生脸上打了好几个转,他和谭柏臣一样是弯的,早盯上了这个跟来的同学,对那位所谓的嫂子毫无兴趣。 “景明,我倒觉得是你性格好,和谁都相处得来。对了,这么说你见过他?” 他的话完全在夏景明预料当中。 后者腼腆一笑,羞涩地承下他的夸赞,其他的话却不多说。 谭柏臣沉着脸坐在一旁,并未出声反驳。 便有人大着胆子加入这个话题,忽然“咦”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你姓夏,嫂子也姓夏,还挺巧的。” 夏景明始终维持讨喜的微笑,随时留意谭柏臣的的神色,没人追问不休,他也就没有主动解释。 那些无足轻重的小虾米,从来入不了他的眼。 谭柏臣终于忍到了极限,重重放下酒杯,拿出手机打字。 【BossC: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总是道歉?感觉我好像什么坏人似的,真扫兴。】 盯着这句冷漠又伤人的话,他用力揪住发根,抹了把脸,闻到自己呼出来的浓浓酒气。 他一边抓挠前额,一边补救。 【BossC:对不起眠眠我喝多了,刚才那些话不是真心的。你快来吧,我好想你。】 【BossC:你不用特意给我准备礼物,你来我就开心了。今天是我生日,我过生日了,你亲我一下吧,好不好?】 夏眠看到最后这句索吻的话,脚步微顿,用力咬住下唇。 刚确认关系谭柏臣就花言巧语叫他老婆,反而得了他好几天的冷脸,今天又借着生日和醉酒,屡次三番地叫。 当时的他明确解释过,那些称呼是结了婚以后才能叫的。言外之意也包含了,有些事是结婚之后才能做的。 谭柏臣年轻气盛,总是或明示或暗示,说想和他去校外过夜。他听出暗示,认认真真告诉谭柏臣:“柏臣,我觉得要等结婚以后……” 以谭柏臣显赫的家世,和男人结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年轻人深陷于爱河中,不假思索便许诺夏眠:“好,那我们毕业就结婚。” 后来谭柏臣试图亲吻夏眠,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情侣关系,夏眠仍然拒绝了。 而且夏眠不肯解释。 短短六个月的恋爱,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因为这些琐事而冷战。 夏眠不是不想告诉谭柏臣其中隐情,可他说不出口,光是想一想就通体冰寒,浑身发抖。 在他小时候,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总是从父母的房间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次他从门缝间,不小心看到母亲被掐得青紫的脖颈。 可他无能为力,踉跄着落荒而逃。 小时候的他不知道,长大之后才知道那叫做家暴,还有婚内□□。 他看到母亲求救的手被父亲硬拽回去。然后她的手背上,脸上,身体上,落下男人绵密的令人作呕的吻。 长大以后夏眠偷偷去医院做了诊断,医生说他有亲密接触恐惧症。 尽管如此,他仍旧相信婚姻。 他所经历的第一段感情,其实发端于谭柏臣的死缠烂打和他的勉为其难/ 他没有做好和恋人进行亲密接触的准备,但他依然以结婚为目的,近乎虔诚地经营着这一段感情。 “如果只是亲一下脸颊,我应该可以做到的吧……”夏眠垂着头握着手机,喃喃自语地走着。 一双熟悉的鞋从眼前晃了过去。 打工三个月买下的AJ限量版,他上周才从快递点取回来,今天一回宿舍便不翼而飞。 夏眠的心头猛地一跳。 他的母亲是在十一年前意外去世的,而在母亲去世后的半年,父亲就带着自己的秘书赵晗芳和夏景明踏进了他们家门。 夏景明以前就姓夏,与他的父亲夏云志一见如故…… 七岁的小夏眠过了一段时间才想明白,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父亲总是夜不归宿,与母亲争执,粗暴而残忍。 夏景明只比他小一个月。 父亲与秘书早有奸情,并诞下了一个私生子。 为了避嫌,夏景明留了一级,导致他总是班里最年长的。当年夏景明在家里大哭大闹,认为全是夏眠的错。 小夏眠什么也不懂,只能将弟弟的指责照单全收。后来从敏锐的同学嘴里听到“小三”这个字眼,他总是抿抿唇别开脸,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刚才,他好像看到夏景明了。 夏景明穿走了他准备送给谭柏臣的生日礼物。 视线上移,他看到夏景明东张西望,似在寻人。 夏眠赶紧一闪身躲入拐角。 夏景明没留意他,终于向服务生打听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有了肯定的方向。 夏眠几乎和夏景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站在洗手台盆前用冷水浇脸的谭柏臣。 谭柏臣的面颊耳朵都沾了水,浓重的红仍旧褪不下去。他又一次喝得大醉,又一次罔顾夏眠的叮嘱。 夏眠抿唇叹了口气,刚刚提起脚后跟。 走在前头的夏景明要快他一步。 就像偷偷拿走他的球鞋一样,夏景明擅自走近他的男友。 夏景明的步伐毫不迟疑,夏眠反倒愣了几愣。 他竟不知道这两人认识彼此。 谭柏臣从大学入学开始追他,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云京美术学院与云京科技大学的联合军训。 夏景明是美院服装设计系的大一新生,他的直系学弟,只在他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谭柏辰的存在。 夏眠一抬眸,顿觉如坠冰窟。 他看到夏景明红唇翕动,与谭柏臣耳语,两人至少是熟识的关系。 谭柏臣涣散的眸子恢复一丝焦距,喃喃:“眠眠总是这样,我都不知道,我算不算他的男朋友……” 醉酒后的大男生,竟流露出一丝孩子般的脆弱。 他的声音不加遮掩,门外的夏眠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追了他一年,处了半年的对象,他不让睡,不让亲,连摸都不让……” 谭柏臣还在滔滔不绝地吐苦水。 夏眠的心绪被搅得烦闷不已。 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向谭柏臣解释,他的拖延与含糊其辞固然有错,可现在的谭柏臣…… 几句话的时间,谭柏臣和夏景明之间的距离已然所剩无几。 夏眠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不知不觉间也染上浑浊的红。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 从小到大那种反复体会到又被反复压制的委屈,仿佛早已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剥离不出去,也倾泻不出去。 谭柏臣倒是对着夏景明,先将自己的委屈倾吐了个干净。 夏景明柔声安慰:“柏臣,别难过。” 言罢,有一刹那时间静止,声音消弭。 夏景明在谭柏臣颊上一吻。 谭柏臣不敢置信撑大眼睛,过了半晌才退后一步,怒吼出声:“夏景明!卧槽你有病吧……” 夏景明撅了撅嘴,满脸无辜:“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谭柏臣几分惊慌舔了舔唇,莫名焦渴的喉咙滚了几滚,说话的语速极快,越发显得慌张:“你觉得我喝醉了就会把你当成眠眠吗?要不是他说你是他弟弟,我压根就不会信。你和他长得……一点,一点都不像。” 谭柏臣双眼迷蒙飘忽,渐渐失去了焦距。 原本指着夏景明鼻尖的手指,也慢慢偏移到了无人的空气。 夏景明不气不恼,耐心地扶住谭柏臣:“我没有让你把我当成我哥。” 谭柏臣看到男生低落的眼神,无端心生怜爱,忘了挣脱。 夏景明扶着他的手改为揽,两具身躯,缓缓地,以越来越亲密的距离挨靠到一起。 “我不像我哥,他也不像我。”夏景明在他耳边,呼出略带果香的热气,“他才不会像我这样抱着你,温柔地照顾你,安抚你。柏臣,你说是不是?” 夏景明趁着他醉酒,防备最低的时候,在他耳边低声诱哄:“夏眠不让你碰,我让。你不想试试吗?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感觉吗?” 谭柏臣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但凡他真的醉得站不稳了,一米七出头身材瘦削的夏景明绝对扶不住他。 同理,无论他醉得再厉害,只有他有那么一星半点挣扎的意愿,夏景明也绝对制不住他。 可他就这样,与恋人的弟弟抱在一起。 而恋人的弟弟,还在几分钟前亲了他的脸颊,说了一大通充满暗示的暧昧的话。 夏眠再也看不下去了。 眼角刺痛,他用力眨了下眼,慌张地转身逃跑。 KTV的走廊昏暗而窄长,绵延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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