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白衣沾染着血迹,整个人带着苍白破碎的美感。 梁昭看着他,心里无端的一跳。 心想着,果然长得好看就是招小姑娘喜欢。 瞧瞧这待遇,再瞧瞧自己。梁昭牙都要咬碎了。 见怀里的人眉头皱了起来,有苏醒的迹象,那姑娘吓得立马抽回手站了起来。 萧荧的后脑勺磕在了兽皮上,不一会便睁开了眼睛。淡漠冷然的眸子暗含着杀意,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小姑娘被吓得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见她没有恶意,便换上一副温良的模样。 梁昭翻了个白眼:一会人脸一会狗脸的。 萧荧撑着地坐了起来,身上的毯子滑到大腿上。他捏了捏眉心,环顾了一下周围。 几头骆驼拉着两车的货物,一辆红木马车。在这荒凉的戈壁滩,除了商队也就只有骑兵会经过了。 前方燃着篝火,旁坐还着个胡子发白的六旬老汉和三个青年。正在用木枝拨弄着火堆,在夜色中溅起零星的火花。 小姑娘提着裙摆跑去端了碗还冒着热气的水过来,小心翼翼的递到萧荧面前。 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面前的少年闭上眼睛昏迷的时候就如此好看,此刻睁开了双眼,给人带来了更大的视觉冲击。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萧荧接过她手中的碗,道了声谢。 那姑娘当即红了脸,拧着衣角飞快的跑到了老汉的身边。 老汉回头看了看,拎着烟袋走了过来,“醒了?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萧荧摇了摇头,“多谢你们救了我。” 老汉“嗐”了一声,摆手道:“天太黑不好赶路,我们便打算在这休息一晚再走,结果就在沙堆里发现了你们。” 他用烟杆又指了指梁昭,疑惑道:“不过,你的那位朋友怎么还没醒?” 萧荧面无表情转过头去,看着躺在那装死还不忘找个舒服地方的梁昭,平淡开口,“看样子是已经没气了,还劳烦你们替我安葬了他。” 他这么说,结果老汉还真信了,招呼着三名青年挖坑准备把梁昭埋了。 靠! 梁昭睁眼,一个鲤鱼打挺,猛地站了起来大喊道:“我没死!” 他们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诈尸了呢。 竖日清晨,太阳从远处沙丘上升起,将天空染成橘红色,晨光笼罩着浩渺苍茫的大漠。 商队收拾好了行李物品,喂饱了马匹准备启程。晨雾中又响起幽幽驼铃声。 “不知两位小兄弟是哪里人士?” “夏国人。”萧荧并不作隐瞒。 “夏国?”老汉驾着马车,眼睛往远处望去,感慨道:“那可是个好地方。我离开了几十年,也梦到了它几十年。” “既然这么想念,那为什么不回去呢?” 风吹动着老汉灰白的胡子。他叹了口气,“总要出来讨口饭吃。” 商队是去经商的,正好路过北国的边陲,顺便捎带他们一程。 梁昭靠在马车里打盹,老汉在外面驾车,时不时的跟萧荧说着话,那个小姑娘来来回回进来了两次,又是送水,又是送吃的。 萧荧看着她露出温和的笑,柔声道:“有劳姑娘。” 女儿家的性格羞涩,也不敢跟他讲话,匆匆放下东西后便出去了。 这般温柔的摸样,待那姑娘出去后,梁昭便凑上前去,低声问他:“你看上她了?” 萧荧斜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梁昭躺到一边,枕着胳膊道:“我是怕你又绣花。” 萧荧:“绣花?” “那天在帐篷里,你不是拿针要戳那舞姬?” “……” “她瞧起来平平无奇,也不是什么貌美佳人。” 梁昭说的不错,那姑娘皮肤黝黑,五官甚至还有些不太好看。 “你话太多了。” 正午时分,路过了北国边境线的时候,他们下了马车,和老汉告了辞,一路往东南方向走去。 在大漠中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的地里零零散散的生了些许杂草,土地显现了出来。 暴雨过后的潮湿感,带着热气扑面而来,周遭蝉鸣声此起彼伏。 天气闷热,二人赶了许久的路,身上已经出了不少的汗。 梁昭口干舌燥,急切的想讨口水喝,拍了拍衣裳,簌簌的拍下一层沙土来。 抬眼望去,不远处坐落着一处村子。有青烟从屋顶上冒出。 是农家人在烧饭。 村口土坡的一棵老槐树下,有三个孩童在挖着蚂蚁玩。 荒凉的边陲之地,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流着鼻涕泡,光着脚踩在地上,见梁昭和萧荧从远处走来,几双带着天真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石头,回家了。” 一个作妇人打扮的女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她手上端着木盆,里面是刚洗好的衣服,正顺着盆缝滴着水,她沉着脸,拉过其中一个孩子,转身往镇里走。 那名唤石头的孩子,被自己母亲拉走后,剩下的两人,像条小尾巴一样,小跑着跟在后面。 “你们是谁呀?” 一阵稚嫩的声音响起,头顶伴随着沙沙的响动。 梁昭以为是从树上传来的,眯着眼往上瞧,被正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用胳膊挡了了挡。 只见树上坐着个细胳膊细腿的少年, 他麻利地从树上跳下来,和阿宥差不多的年纪,瘦得肋骨清晰可见,皮肤被太阳晒得黢黑。 “小朋友,你在树上干嘛?”梁昭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梁昭看到他的警惕,不慌不忙解释道:“我们不是坏人,在沙漠里遇到了沙尘暴,受了点伤,路过这里,想来讨口吃的。” 少年眸光在二人身上一转,一个蓬头垢面,一脸衰样。另一个杵着木棍,瘸着个腿。 看他们身上确实有伤,就把他们领回了村。 少年名叫陈礼,经过打探得知,村子叫碧波村,位于夏国和北国的交界处,附近的几个村子,常遭过路的胡人抢掠,所以这里对生人都带着警惕。 跟着陈礼七拐八拐的进了村子,这些年战乱,该投军的投军去了,该搬走的搬走了,村里没剩下几户人家。 两间茅草房出现在眼前,四壁皆是土墙草坯,看起来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很难不怀疑它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 刚走小院门口,陈礼便朝院子里面大喊:“奶奶,我捡了两个人回来。” 过了片刻,从低矮的门里走出来个老妇。她头发花白,年过半百,她佝偻着腰,将双手的水渍往腰间的衣服上擦了擦,用昏花的眼睛往门口看了看。 “进来啊!” 见二人还愣愣地站在门口,陈礼催促了一声。 老妇将二人引入屋里,用抹布来回擦了几遍凳子才请人坐下。又转身进了厨房去准备饭菜。 屋里的空间很狭小,除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外,还有张缺了半截腿的桌子,上摆了两个茶碗,冒着热气。 老妇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他们一家子原本都是夏国人。 前些年逃到北国来的,夏国打仗的时候,儿子去了军营,后来就战死了,现如今就只剩下孤儿寡母,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战死沙场的士兵,不是会得到一笔抚恤金的吗?”萧荧问。 老妇叹了口气:“层层克扣下来,到我们手里的连吃顿饱饭都不够。” 萧荧沉默了一会,又问:“那地里的粮是收成不好吗?” “都被财主霸占了去,我们哪里有田地。” “那官员就不管??” “官员早就和他们勾结到一起了,每年的赋税还要照常上缴,这么一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了。 官商勾结压榨百姓,私吞战死沙场士兵家属的抚恤金。人活不下去,能逃的也都逃到了别国去。 但后来又发现,对于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其实逃到哪都一样,也不过是从一个活不下去的地方换到另一个活不下去的地方。到最后逃不动了,也就认命了。 没想到这世道已经烂到了这个地步。 老妇瞧萧荧腿脚不便,就把儿子的那间房收拾出来让他留下养伤。 月光透过窗户缝隙照了进来,桌上燃着的昏暗小油灯被风吹的打着旋,几次过后终于熄灭,房间也陷入了黑暗。 萧荧靠在床上,坐得久了身子便有些僵了。他动了动,无意中牵扯到了伤口 ,疼的他打了个哆嗦。 正当他闭目缓神的之际,门“砰”的一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灯怎么熄了?”梁昭进来后,借着月光摸索到桌前,将灯重新点上。屋子又重新亮了起来。 “你在屋里啊?我以为你出去了。”梁昭将端着的木盆放到桌上,取下脖颈上挂着的白色脸巾:“快起来洗洗。” 月色中,萧荧的脸色格外的苍白,靠坐在床上,身上只披了件外衫,双眼看着窗外发呆。 “跟你说话怎么也不理人?你哑巴了?” 萧荧心情不太好,根本懒得搭理他。 视线突然被遮挡,萧荧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人。 又看了一眼放在床下的盆,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 梁昭用下巴指了指,“洗洗吧。” 萧荧一句话没说,掀开被子,拉起了裤腿将脚放了进去。水温刚刚好,让人减了不少的疲惫。
第七章 少年生来便养的娇贵,平日里极少见太阳。他的脚生得十分好看,皮肤细腻光滑,沾着些水珠,就像是三月里晨间带露水的桃花。脚腕很瘦,一只手便能轻易握住。 再往上看去,就是露出的半截匀称小腿。 梁昭站在一旁皱着眉,觉得自己就跟个变态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恋足癖呢。于是他立马移开了视线,然而眼睛总控制不住往那瞟。 暗自感叹道:“真白啊……” 他眼皮突突直跳,心里大骂自己鬼迷心窍,对着个大老爷们的脚想东想西的。 萧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他“你身上长虱子了?” 梁昭:“?” “没长虱子你在那跟混身发痒似的扭来扭去。” “……” 萧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这哥往床上一躺,啥都不管了。 梁昭盯着他看的半天,问:“这水你自己不收拾,等着谁给你倒呢?” 床上的人闻言翻过了身子,用手支着头。 萧荧看着梁昭,躺着没动,殷红的唇动了动,“当然是你。” 上辈子是个社畜,这辈子直接成了奴才。 靠!好想发疯! 盆被梁昭踩在脚下,发出“哐当”一声,水顿时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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