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这反应是江浔没想到的,怎么一下连生意都不做了?砍多了? 猜到可能真是自己砍多了,被赶出店外的江浔尴尬地摸着自己鼻子,又道:“那你真诚点,什么价能卖?说个实在的!” 掌柜:“八百,不能再低了!” 行呗,八百也行,好歹便宜了一点。 江浔付钱,掌柜用麻绳在罐子上来回缠绕几圈,就能让她拎着走了。 回到青石板街上,她先是拿上煎饼,再一手端一碗抄手,才回到自己打铁铺中。 进入院子时,她发现原本让好好休息的阿雅,居然站在院子中拿着扫帚打扫院子。 她的院子确实很乱,土灰积起厚厚一层,什么竹竿、木棍、柴火、铁块都是乱放的,衣服也随意搭在各处。 而现在,原本乱放的衣服全被放在木盆里,看起来似乎要洗。厚厚的土灰也被扫到撮箕里,让这个院子看起来整洁许多。 但着实把江浔吓一跳。 “你伤又没好,做这些干什么?快放下!” 她几步走到堂前,把手中的东西放在灶台上,就去拿阿雅手中的扫帚。 家里又不差个打扫卫生的,况且这人满身的伤,脚还是跛的,她又没有虐待伤者、小孩的爱好。 非要做这些干嘛? 看着江浔走过来,阿雅呆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做错了吗?又要挨打挨骂了吗? 阿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本还有些红润的脸色,霎时白了。 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从前本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但生身父母相继离世后,她就被继母磋磨,不仅要干着下人的活儿,吃穿用度甚至不及下人。 后来招惹到继母不快之后,继母对外宣称她溺亡,实际是打一顿发卖出去了。 在人伢子手上,她也是受尽苦楚,一根傲骨早就被折断,成为跌落尘埃之人。 她不能再想着从前的日子了,在这世上,只有谨小慎微委曲求全才能活下去。 手中扫帚被抢走后,阿雅嘴唇微抿,低着脑袋双膝朝地上一软,就想下跪。 口中说着早就被教过千百遍的话,“奴惊扰了夫人,请夫人责罚。” 如若她不这么说的话,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你干什么!” : 江浔还有现代人的思维,看见有人朝自己下跪,第一反应是大呵一声朝旁边让开。 但她又突然想起阿雅腿上膝上还有伤,要是任人这么跪下去,肯定会变得更严重。 她硬生生止住想让开的身形,双臂直接把阿雅架住,轻轻松松就提起来了。 对方实在是太轻了,她总觉得还没有一个紫砂罐重。 “你又没做错什么,别跪我。” 可阿雅还想往下跪,并道:“夫人,奴惶恐,不配得夫人厚爱。” 无法,江浔只能把人往自己怀里抱,压着对方不得动弹。 语气严肃道:“好了,你跪我是想让我折寿吗?还有夫人这个叫法我也不喜欢,把我叫老了。你现在身上还有伤,要是因为做活儿而变得更加严重,我是不是还要为你花钱?” 她不喜欢同人过多纠缠,只喜欢一句话定夺。 尤其还是这种她认为对的事。 阿雅被江浔凶怒的语气吓得身子一抖,脑袋紧紧埋在她的胸口前,鼻尖还能闻到皂角的清香。 脑袋晕晕乎乎的。 她知道自己是被她花十两银子买下后,一路抱回家的。 江浔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让人安心,让她忍不住想要依赖。 即便是语气很凶,可说出的话也是在为她考量。 她是个好人。 被江浔紧紧压在怀中的阿雅脸色又有些发烫,声音很小,又软又绵问道:“可是我是您花钱买的,我总要为您做点什么……还是说……” 您也要把我卖掉吗? 想到这里,阿雅身体又抖了一下,手指不自觉攥紧江浔的衣边。 她听到人伢子说的,把她养好可不止卖二十两,难道她是这种想法吗? 江浔没去多想阿雅未尽之话是什么意思,她只道:“你想为我做事,挺好。我家里确实差一个煮饭、采买的人,也就是管家里事的人,但也要等你伤养好了再说。” “管、管家里事的人?” 阿雅结巴了。 阿雅脸更红了。 像煮开的水,脑袋中不仅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脑袋顶上更是喷出一连串热气。 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她有那种癖好吗? 怪不得会花那么多钱买她,要是她真有那种癖好,寻常人家的娘子是绝对不可能嫁与她的。 怪不得会说她要和她生活在一起,原来是这个意思。 阿雅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当即也顾不得身份有别,脑袋更加往江浔怀里埋,害羞道:“奴、奴可以思量一段时日吗?” 江浔脑袋上冒出问号,“你还要思量?” 她的想法是,你之前不是说好为我做事吗?怎么真有事做,又要考虑了? 可她的质问语气却让阿雅慌了,仰起小脸,急忙道:“不思量了不思量了,我愿意。”
第5章 端回来的抄手还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江浔引着阿雅到灶台前,抬了两条凳子,两人就坐在灶台旁开始吃东西。 张记食摊的抄手可是个顶个的皮薄馅多,那面皮晶莹剔透到甚至能瞧见里面的肉馅,一碗抄手本就鲜得不行,再撒上一把翠绿葱花,那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牛肉煎饼也是这样,表面煎得酥脆金黄的面饼,从边上划一刀,划开内里,往里面放入做好的牛肉馅,再打入一个鸡蛋,往煎锅上一放! 葱花、花椒、胡椒和牛肉、鸡蛋的独特香味就被激发出来,一闻就知道很好吃。 两人围坐在灶台旁,江浔先是拿起油纸包着的牛肉煎饼,咬了一大口。 吃的满嘴肉香。 不得不说,这种才做的、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就是好吃,很有锅气。 不像她以前在便利店吃的,就是不冷不热的简餐。 满足地咽下一大口牛肉煎饼后,她又用勺子舀起一个透肉色的抄手,塞了满嘴, 太好吃了。 江浔吃的两腮鼓起,眼睛都是眯起的。 她可太好这一口了,连续吃几天都不带腻的。 看着她吃成这副模样,阿雅脑袋几乎缩在碗后,就留一双眼睛悄悄看着,心里在偷笑。 没想到看起来成熟稳重的江浔,也会露出这副表情。 许是觉得自己视线藏得很好,阿雅灵动双眼扫来扫去,把江浔整个模样都记在心底了。 她眼窝凹陷深邃,眼睛偏细长,眼睫也很细密,盯着人时很认真,仿佛一汪深泉,眨眼间暗含着涟漪,似有说不完的情意。 眉仿佛用螺子黛描了又描,浓黑却不生硬,朦朦胧胧,如雾霭中的远山。 唇偏薄,但一直都带着很有气血的红,一看就身体康健。 她似乎不会盘发,只用一根发带把自己所有头发都扎成马尾。 增添几分干练之感。 身上的衣服也是短打,不过刚才坐下时,就顺手把外衣给脱掉,只留了贴身的无袖坎肩。 眼神痴看到这里,阿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立马看向被江浔脱下的外衣。 外衣胸口处果不其然有一团灰蒙蒙的污渍,是她刚才埋上去时,头发和脸颊在那上面蹭的! 阿雅的双眼猛地瞪大,脸烧得慌。 她虽然被江浔用水擦了擦,但没彻底洗过,终归是不太干净的。 只是贴一下、蹭一下,都在对方的衣服上留下了灰。 阿雅脸皮薄,又才知道江浔买她回来是做什么的,顿觉有些不好意思,头都快埋到地里去了。 正在风卷残云进食的江浔其实早就知道她在看自己,但见她在吃东西,也就没有管。 哪想这小姑娘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才吃几口就不吃了,头也埋得很深,活像受气小媳妇似的。 江浔咽下口中的东西,寻着话头开口。 “家里没有桌子,先将就着,下次赶集我会买回来。” 见小姑娘只是胡乱点头并没有理她,江浔想了想,又道:“抄手已经不烫嘴了,正是可以下肚的时候,这个牛肉煎饼最是美味,多吃点,吃了好喝药。” 锅里的药已经晾了许久,再不喝怕是凉了。 听见她在催促她吃东西,阿雅这才抬头,眼神小心翼翼飘向那脏污的外衣,眼睛微不可察地紧闭一下,才开始快速吃着东西。 她嘴巴没有江浔那么大,吃什么都小口小口的,跟麻雀似的。 吃老半天一看,没有少多少。 江浔看着看着,心中失笑,不会还越吃越多吧? 摇摇头,江浔把自己碗中最后一个抄手连同着一些汤,全部喝进嘴中后。 她站起身,去找自家的碗。 原主爹娘去的早,剩下原主这个不会做饭的姑娘。 独自生活的那段时间,原主精神恍惚,总是不小心把碗摔碎。 直到现在,江浔只能从家里找出一个完整的碗。 把这个碗洗干净后,她揭开木盖,从锅里舀出阿雅的药。 许是阿雅扫地时,怕灰尘溅起飘到锅里,才盖上的木盖。 居然能找到家里的木锅盖,还算机灵。 把药放在阿雅身边,又看见阿雅为了赶紧吃完东西,而狼吞虎咽得狼狈模样。 江浔轻轻按住她的手腕。 “嗯?”阿雅鼓着腮帮子,茫然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珠看向她。 “不用这么着急,慢点吃,也不用勉强自己,以后每天都会吃上饭的。” 阿雅的手抖了一下,都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她、她现在很难看吧?也没有教养吧? 会被江浔嫌弃吗? 阿雅赶紧把口中东西咽下,用手拉住正要离开的江浔的手指。 手指好长,一手都握不完。 由下往上看的角度,让阿雅原本有些上挑的双眼,看起来跟狗狗眼似的。 不消说话,就委屈巴巴的。 “怎么了?” 正想去铺子里,完成原主遗留下来的活儿的江浔,顿住脚步,看向她。 “别、别嫌弃奴。” 阿雅不知自己心中是什么想法,她明明从前也没喜欢过女子,可现在,她本能的不想让江浔失望、不想让江浔后悔。 “奴、奴会乖乖的,慢慢的,也会洗干净自己的。” 手更加握紧江浔的两根手指,脸颊也贴在江浔的手背上蹭了蹭,抬头用一双蕴含着秋水的眸子,又柔又轻地看向她。 阿雅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以前的时候继母就经常看不惯她的长相,故意找由头打她。 时常让她脸上带伤,才看着舒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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