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真的昏了头了,竟下意识想要张嘴求救。 但不等她开口,只看了一眼,那张让人看一眼都望而生畏的脸就消失了。 周望岫垂下头,努力想要挪动腿脚离开这个只剩下她一人的泳池。 但身体在波动的水声中起伏,她不得不准备打开双手....她不确定这样的自己在这些人的眼里跟手机里是什么样的。 她看到有人用手机对着自己。 但她期待不了任何人,好像。 突然。 头顶有声音,接着落下一片厚重的毛毯。 挥洒着批盖在她头上。 像是一大片鸦羽。 她愣神了,但也下意识拽住遮盖环布了身体。 毯子跟着湿了,有了重量,但给了她安全感。 谢须弥来了。 腿长,步子很快,只带着女管家跟两位女性,还没到就开了口。 让所有人走。 不少人愤慨,觉得她过分了,也有人看出她真的生气了,拉扯那些要叨叨的人,主动解释。 骂她恶毒,竟敢拽着刘月下水....过分了芸芸,他们没有故意欺负人。 “我看见了。” “不道德且不合法,所以,一定不好玩。” “但是你们非要喜欢,不管在这还是外传出去,都只显得我没有教养?” 谢须弥平静道,其他人顿时哑口无言,刘月红了脸,不得不道歉。 这些人后来是抱着什么心态离开的,那不是周望岫能管的事,而谢须弥显然也不在乎。 她从女管家手里接过了干净的浴袍,要在她上岸时递给她。 “谢谢。” 周望岫只拢着毯子,在这人接近后,下意识迅速撤开一步,避开了干净的浴袍,因为不想再打开身体。 她,不想。 “抱歉,是我的过错。”谢须弥看出了她的抗拒,没有再上前,把浴巾搭在边上。 她本想让管家或者自己带她去换洗整理,原以为这么戒备如小鹿的人会否决一切,只想着离开,但不知为何,这人后来同意了。 让她带。 —————— 进了房间。 “浴室在里面,吹风机这些都有.....” “衣服换下来后会有人清洗烘干,很快,你先穿这套....” 其实谢须弥也不太擅长单独跟人尤其是陌生人相处 ,但今日多少有些责任在身上,只能在天性冷淡中尽量做到了周到,只是这些事务往常都是管家仆人等安排的,她按照记忆说了几句,一边从外间的换衣间取东西,连续拉了好几个抽屉才找到。 但她这边有动作,那人却安静得仿佛不在这里。 受委屈了,也这么乖吗? 想到这人之前乖乖顺顺躲在小花园里写作业的样子。 “你多大?” 周望岫一身湿透,因为毯子吸水厉害,一直在滴水,落在地毯上,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昂贵,她实在怕极了昂贵的东西被损坏而需要她承担,所以她下意识取下了毯子,正站在淋浴间门口拧干,很用力,本来就白的手背都显出了青筋。 听到谢须弥这么一问的时候,她一愣。 多大? 十七岁的女孩犹豫了下,还是报了个数字。 谢须弥也顿了下,转身看去,正好瞧见这人侧着身的动作,脸上满是跟刚刚说话语气匹配的犹豫跟羞然,大概是为了自己刚刚那个问题。 但她也看到了这人的衣服.....比正被拧着的毛毯湿得多。 光裸的脚下是蓄积的一滩水。 谢须弥别开眼,握着干净的衣物的手指紧了些,将东西放在淋浴间外的置物架上。 “知道了,就这套。” 她也不算拿错。 谢须弥出去后,门被后者拉上。 周望岫愣松小许,忽然脸色爆红。 这人问的是年龄。 —————— 谢须弥看了监控,也听了管家等人的说辞。 这群人自知没看顾好,于是知无不言,到底把事实补全了。 小客人去洗手间的路上,被拦下,以自己喊她过去的理由,小客人不得不去,有仆人看到了,但因为不敢得罪人,就没拦着。 谢须弥没说什么,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点头,叫走了人。 过了一会,谢须弥回了书房,瞧见浴室里面的人已经出来了,正在扎吹好的头发。 四目相对。 周望岫放下手,默默拉了衣摆。 衣服正好。 谢须弥走向沙发座那边,倒了茶水,挪了一杯在桌子上,指了对应的位置。 “有问题想问你,请坐。” 对于周望岫而言,眼前人一板一眼的,怪让人怵的。 明明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像个大人。 更像是这个巨大的书房,架子上各种语言跟类别的书籍晦涩难懂,与她过往十几年的见识格格不入。 周望岫慢吞吞走过去,坐下后,没喝茶,不等谢须弥问就组织好了语言。 “对不起,今天是我糊涂了,打扰了你们。” “但我,没有故意推她。” “如果给您带来了困扰,我愿意承担后果。” 谢须弥的目光从这人未动的茶水上收回,撩撩落在其脸上,然后是眼睛。 “既然是被骗来的,为什么不提出离开?” “被欺负了,也想着把场子圆了,担心得罪人。” “是担心因为自己,让我产生报复行为,给你妈妈惹麻烦?” 没有任何前兆,谢须弥开门见山,这让在浴室里做了好久心理建设跟预估的周望岫有些措不及防,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说:“本身,我就是额外闯入的,估计您也不知道,也干扰了你们的娱乐,对此我很抱歉。” “至于谢先生的安排,我虽然不清楚缘由,但那是大人的事,我这样的....微不足道,能不影响就不影响吧。” “反正,谢小姐您说什么,我都能应下。” 谢须弥皱眉,她没有追究的意思,这个女孩内心是把自己想象成什么样的洪水猛兽? 像她父亲那样的....掠夺压榨者? 装,隐忍,顾左右而言他,也在暗示不要影响大人那边....甚至为此不追究谢先生跟秘书等人对她的诓骗跟不尊重。 对此而言,那些花花公子千金小姐对她的戏弄仿佛都无关紧要了。 这人既没有落泪,也没有叫委屈。 谢须弥在这人身上看到了新的本质,这些本质如果在家族其他人基于高高在上的立场偏私狭隘的恶意揣测下——大抵就是心机深沉的显现。 但在她看来,一切只归朔于一个本质。 “你很孝顺。” 她说。 周望岫:“?” 她有点摸不准这个人的脾性,言辞总是出人意料,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于是干巴巴道:“母女么,本来就该这样的吧。” “非常感谢谢小姐你的宽容大度,我很愧疚。” 又在装。 谢须弥的手指揉了眼角,目光不咸不淡瞥过大书桌上的相框,不动声色又移回来,“也许吧。” 这人不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如果知道,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那意味着,她对谢家毫无调查,或者说....没有兴趣。 “所以既然做好了受委屈的准备,还是把刘月拽下去了,为什么?” 这是她刚刚提起要问的问题。 周望岫豁然抬头,盯着她。 这人自然没看过下面的情况,当着那些人的面偏向了自己,后来是看了监控?确定了自己确实也在被推后把人一起拽下去了。 谢须弥静静看着她。 半响,周望岫大概对她做了一些判断,扯扯嘴角,不再是“我不懂谢小姐您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我真没有。”“是我的错。”这类态度,而是相似谢须弥那样的开门见山。 “大概是觉得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跌进水里,其实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没有被处理的价值,我也只能像之前一样,一个人在池子里,无人救我。” “但如果是两个人一起掉进去,事态弄大,作为主人翁的谢小姐你,可能还会关注一下,并对此进行处理。” “我是在赌吧,赌我自己足够无关紧要,也赌无关紧要的我还不配让谢小姐您留我太久,一旦事情闹大,所有人都在排斥我,您,总得把我送走。” 很矛盾,她既不想留这里,又不得不留下,可不能自己主动提出离开,这样会把责任摊在她自己身上,影响她的妈妈,可如果是被欺负了,被厌恶了,被送走,那责任就不在她了。 谢须弥压下内心对这人的进一步惊讶跟判断,反问:“你不怕得罪他们,或者得罪我?” 周望岫重新低下头,“本身没有这件事,他们跟谢小姐也不会对我有好感,可以理解。” “易地而处,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非我本意。” “以后能不再接触是最好的吧,这是真心的。” 这倒是真的。 能不再接触,彼此两安。 谢须弥:“你会怪你的妈妈吗?” 周望岫抬头,对这个问题很不满,看着她的眼睛也带了几分愤怒。 柔弱到无骨的人,清丽明淡,做作业的时候像极了所有人都爱的好孩子,但生气起来....眼睛好像淬了小火星。 谢须弥十指交叠,后背离开椅背,倾身些许,观察着她,补充问:“到现在都不肯喝半点我这的茶水,生怕被下毒似的,内在是骄傲的吧,也未必看得起我们这些二世祖,但你还是忍了,就不会怪罪....怪罪长辈所为给你带来的难堪吗?” 大小姐不该这么锋芒毕露进攻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有违她被规划好的性格。 她后来反省了下自己的言行,认为,要么是日子太无聊了,要么是她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成熟,尤有几分面对未知人物闯入生活的好奇心。 再要么是这个小客人表里不一的情况刺激了她内心的恶面。 母女关系。 这些字眼对她的刺激比想象中大,小客人估计也没想到。 但小客人的眼里小火星燃烧不尽,再无之前的伪装跟回避,盯着她,回复了。 “我爱她,爱过任何人的生命,包括我自己。” “就好像谢小姐你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难道你会审判你爸妈的对错吗?” 周望岫实在不明白这个看着很有距离感的人为什么会对陌生的自己说这些话。 莫名其妙,又过分深入。 只是因为挑剔或者厌恶吗? 那还不如羞辱自己,跟她的朋友一样。 何必....何必用这样的角度。 她神经病! 谢须弥:“我会。” 嗯?嗯.... 周望岫一下卡壳了,看着这个冷静自若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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