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你会不会特别想变成一个男孩子?”简茵对着江扬冷清而又孤零的背影讲。 “为什么?”江扬闻声眉头拧成了山川。 “如果你变成男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妈妈了。”简茵决意冒险将存在于两人之间薄薄的窗纸捅开。 “可我并不讨厌自己的性别啊。”江扬化开了紧蹙的眉头轻叹。
第 8 章 那之后蒋郁开始在家中频繁出现,江扬依旧忙成一只陀螺,每晚天色渐深时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 庆幸的是那人终于像开了窍般不再穿着那一身宽大运动服,时常变换着几件颜色素净样式简单的衣衫。 两个人见面不咸不淡,互道一句辛苦晚安。 摸底考试开始前蒋郁补课时间越来越晚,江扬会在下班时顺便在楼下小店里打包两份夜宵带上来。 摸底考试结束后蒋郁停在楼下的车无端被超速行驶的醉汉撞坏,送修以后江扬在简茵的建议下开始每天骑自行车护送蒋郁回家,那以后两人见面时再也不似生人那般,话渐渐多了起来。 七月末省队结束了一场重要比赛,队领导给大伙放了五天假,简茵借机央求江扬带她出去玩,蒋郁也在一旁跟着撺掇,三人围着小茶桌探讨来探讨去,最终决定依蒋郁的建议一同去青川江边露营。 蒋郁大概是一个隐姓埋名的户外高手,车备箱后面塞着帐篷、工具箱、防潮垫、睡袋,渔具,食材一一俱全。 “你大概多久没回青川了?”去往青川的途中蒋郁问江扬。 “一年多了吧。”江扬头倚着车窗回答。 暑天前来青川江边露营的人多不胜数,沙滩上每隔几米便能遇到一处帐篷,蒋郁在所剩不多的空地中选了一处,熟练地一一撑开两顶帐篷安营扎寨。 傍晚时蒋郁在两顶相邻的帐篷前支起了小烤炉,简茵咽着口水在一旁打下手,江扬在不远处踩着江水散步,简茵手中握着蒋郁烤得喷香的玉米咬了一口,甜糯香软沁入唇齿间。 “简茵,快去叫江扬来吃东西。”不一会儿蒋郁又将烤好的扇贝生蚝装在托盘中摆放在折叠小桌子台面。 “我没找到小姨,应该是走远了。”简茵举着玉米沿着帐篷森林兜了一大圈回来。 “没关系,那我们先吃。”蒋郁回身从箱子里取出一瓶啤酒打开。 “我可以喝一口吗?”简茵瞄了一眼蒋郁手中的啤酒。 “好吧,一点点。”蒋郁笑着给简茵倒了小半杯。 “画风不对,作为我的老师你不是应该严肃地说不可以吗?”简茵乐颠颠地端着塑料杯子打趣。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规矩,我又何必活得那么累。”蒋郁端起酒瓶碰简茵的杯子。 “干杯!” “干杯!” 沙滩上远远出现江扬纤瘦的身影,简茵见状放下杯子起身要去招呼。 “算了,别打扰她。”蒋郁迟疑一下拉住简茵。 简茵顺着蒋郁的目光望过去,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江扬无法融入这灯火阑珊的夜景里。 “那人总是这样闷闷不乐吗?”蒋郁放下手中的酒瓶拄着下巴凝神看着江扬。 “嗯,那人之所以这样闷闷不乐,是因为心中住了一位得不到的姑娘。”简茵借着醉意为蒋郁揭开谜题。 “那是会一位怎样了不得的姑娘呢?要么样貌美得不可方物,要么心干净得不染纤尘,怕只有这样的女生那人才会看上吧。”蒋郁不停转动着手中的玻璃酒瓶。 “不,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平凡得像一叶花,一根草,一尾鱼。”简茵端着手中仅剩下个杯底的啤酒,于心中描摹母亲江帆的模样。 只是分开一年而已,怎么会觉得这么久?久到无法细致忆起母亲的五官。 这一年简茵只觉得自己在疯速的成长,仿佛在不自觉间跳过了少年阶段,直接由孩童一跃成为大人。 稚气的话仍会说,可童心早已出走,无论怎样遮掩,心都再也无法回归单纯。 原来长大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情,母亲江帆的出走是引线,小姨江扬的忙碌是催化,一切淬不及防,迅猛来袭。 “要不要喝一点?”青川江边的风比刚刚大了些,蒋郁拍了拍身边的小椅子笑着问江扬,醉意幻化成一抹淡红攀爬上她面颊。 “酒这东西,我这辈子从没尝过。”江扬站在蒋郁身前抗拒地摇头。 “那吻呢?你尝过吗?”蒋郁抚着滚烫的脸扬着含情的眼眸等候回答。 “更是没有。”江扬听闻蒋郁的问话微微一愣随后答话。 “那不如尝尝吧,有些事你不尝试就永远不知道它的美妙。”蒋郁不等江扬回答便扔掉手中的酒瓶堵住了江扬嘴唇。 帐篷中微弱的灯火影影绰绰映照出两个长发女子亲密粘腻的剪影,那是无声守在篝火前的简茵此生观澜过最妙致毫巅的画卷,不似动物求偶般原始,而是两个互通的灵魂在彼此感受着,抚慰着,怜惜着,深入着,了解着,震颤着,疼痛却享受着。 “随意些,不要有压力,一场欢愉而已,我并不求什么,现在这个世道,活着尽兴就好,不必非得探究出个什么结果,你大可以心里继续装着你的那位田螺姑娘。”日头初升时蒋郁伏在江扬的肩头轻声耳语。 “酒醒了吗?”江扬伸手拨弄蒋郁额前散乱的碎发。 “醉人不醉心。”蒋郁翻了个身枕着江扬臂弯。 “茵茵起来了吧?”江扬转过头望着隔壁紧邻的帐篷。 “我去看看。”蒋郁起身批了件外套弓着腰踏出帐篷。 青川街巷依旧是过去那个样子,青石板路随着弯弯曲曲的巷子一路延伸,邻里们遇见江扬一行三人,或是交头接耳议论,或是面色尴尬打着招呼。 “江扬,快点过来!”巷口食杂店窗口的廖阿姨探出头摆手。 江扬闻声松开牵着简茵的手独自跑到窗口。 “江帆上个月寄到我这一封信,要我等你回青川时亲手交给你。”廖阿姨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于抽屉底层报纸下抽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江扬伸手接过廖阿姨递过来的牛皮纸信封,取出里面叠成四折的薄信纸。 江扬: 我同进生已在国外顺利安家,准备长久扎根于此。 现腹中又怀有一女,取名简莱,预计十月生产。 我所在这城市地广人稀,生活悠然,清净安全。 庆幸不枉此生,终能过上期盼中优渥安稳的生活。 我们两大一小一切安好,勿挂!勿牵!勿念!
第 9 章 “那可是妈妈来信?”简茵见江扬把信封对折揣进口袋扬脸问起。 “恩,江扬信中说她已经在国外安家,一切安好,只是路途遥远,不能经常回来。”江扬手掌来回摩挲简茵软塌塌的头发。 “小姨,你的指头好冷。”简茵打了个寒颤跳到蒋郁身后嫌弃道。 蒋郁眯了眯眼拽过江扬散着寒气的指头,掌心轻轻揉搓着为那人取暖。 “用一个人去忘记另一个人不大道德对不对?”江扬轻锁眉头,满眼怜惜地望着蒋郁轻挽唇角的乖顺模样,好似在讲给她听,又似在自言自语。 “今朝有酒今朝醉(1),明日梦醒君是谁?江扬,你想多了,我们之间不过是玩伴罢了,我是个向死而生的独居动物,凡事只求过程,不求结果,这是生而为人应有的洒脱。”蒋郁闻声悄然松开江扬指头。 “小姨,你的指头还冷吗?”简茵感觉氛围不对,救场般扯扯江扬衣袖。 “不冷了。”江扬安慰似的扯起嘴角向简茵摇头。 “不冷才怪,那人手跟冰块一般冰凉,捂不热。”蒋郁闻言不自觉轻叹,细长指头随着叹息声揣回口袋里。 “蒋郁,那是我们曾经的家。”简茵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破败的居所。 “虽是旧了些,倒也幽静。”蒋郁随着简茵指头方向望过去。 “哎呀,我怎么又饿了。”简茵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不如一起去阿坚家吃面吧。”江扬向蒋郁投过询问的目光,蒋郁见那人满心愧疚的模样扑哧一笑,笑意漫溢到眼角眉梢。 “稀客!稀客!”阿坚见江扬一行三人迈入门槛弯腰拉开椅子欢迎。 江扬把餐单递给蒋郁,蒋郁征求简茵意见后点了三碗面和几个小菜。 “今天怎么没见江帆一同过来?”阿坚端着硕大面碗走过来时随口问江扬。 “我家里出了点事,江帆暂时不能回青川。”江扬回答阿坚的当口简茵食欲忽然出走。 “别在那遮遮掩掩,你家里出的那档子事青川江边谁不知晓?只是我不相信江帆是那样贪图享乐的人,否则她怎么会嫁给简进生那个穷鬼,安安分分过了这许多年。”阿坚倒是不同于那些躲事的街坊。 厨房传菜铃这时叮一声响起,阿坚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晃着膀子赶过去。 “菜来了!”阿坚取来小菜托在一双大手上边走边吆喝。 “谢谢。”蒋郁把面碗向后挪两寸方便阿坚放置盘子。 “这位小姐是?”阿坚见到蒋郁眼睛一亮。 “这位是我的老师蒋郁。”简茵抢在前头介绍。 “你是老师?这么时尚的老师我还第一次见到,我们青川江边的老师都穿得灰扑扑,要么带个眼镜,要么板着张脸,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阿坚插着腰守在餐桌一旁,眼睛滴溜溜转着费心翻找搭讪话题。 “阿坚,你不也看看眼下是什么年代,现在哪里还找得到你说的那种老古董?我看你呀,要么是看上我的蒋郁老师,要么就是因为小时候老师告状被阿坚伯打出心理阴影。”简茵嘻嘻哈哈接话。 “你要说起这教育方法来,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小时候我和江扬一班念书,同样拿了不及格的卷子回家,我爸挥着板凳腿追着我满地跑,差点把我打死,可江帆呢,一见到江扬从书包中拿出不及格的卷子,当下就气冲冲地把江扬拉到仓房去,让江扬眼睁睁看着江帆打自己。这两相对比之下爱与不爱分外明显,说真的,有时我恨不得重活一次,祈祷自己投胎到简家,好让我有生之年也能体会一次江帆那种极致暴虐的温柔。”阿坚端了杯茶翘着脚坐在邻桌感概。 “小姨,阿坚讲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简茵困惑地望着江扬。 “那时候你还很小呢。”江扬放下手中拨弄面碗的筷子淡淡回答。 “等你这个小不点记事的时候,人家江扬早已经变身成为门门优秀的学霸。但不是我说!就江帆那种方法,换谁都谁都能变学霸!不过话说起来,那人的性子可真是决绝啊!这样一想,她随简进生带着那一大笔钱逃走也不是没有可能,人啊,谁能抵抗得住金钱的诱惑呢?要是换做我,恐怕也是不好说。”阿坚絮絮叨叨分析了好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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