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们现在手上的案子,最早的可以追溯到2012年,这还只是我们知道的部分。十一年,这么多条人命,她必须要对此作出交代。” 卜甜的目光落到江副队长收拾好的文件顶端。最上面的一份文件不用翻开她也知道是什么。 “她有极强的应变能力和伪装能力。昨天你在医院应该也感觉到了,她的主治医生虽然认为她的病情复杂,但是话里话外都认为她是一个安全稳定的患者,对他人没有任何危险。” 卜甜回忆了一下说:“是的。昨天师傅您第一次说出我们来意的时候,我看到俞可蓓医生愣了几秒。” 江副队长摊平的手掌在这时握成了拳,“她恐怕用这副模样诱/骗过很多受害者。小卜,我们都要小心一些,多注意提防她的骗术。” “是。” 利落的应答在空气中很快消散。卜甜在告辞之前说了另外一件事:“小江姐刚才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联系不上您。我说您最近有大案子要办,没有告诉她到底是什么案子。” “恩,多谢你。”江副队长拿起手机,果然看见自己的亲妹妹给他发的许多消息,“休云好不容易带着闻笛过上正常的生活,等到这件事情结束,我再亲自去告诉闻笛。” 卜甜:“闻笛要是知道您抓住了当年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一定会很开心。” 江副队长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走到办公室门边的衣架旁。他拿起警帽戴到自己的头上,对卜甜微笑:“走,我们出发。”
第3章 听说 小推车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并不安静的医院格外响亮。葛妙时不时弯腰去看一看轮子,没见有什么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杂音。 杂音一路前行,在207病房门口停下,葛妙和护士长四目相对。 在半开的门里,葛妙透过门缝看见一道清瘦笔挺,蓝白相间的脊背。那脊背的主人安然坐在病房内的铁制高凳上。 葛妙低声问:“护士长,今天207还要查房吗?” 护士长朝门缝里飞快地瞥了一眼:“等他们走了吧。207的药是不是还没吃?” “嗯。还没有。”葛妙指一指小推车上属于207房间的药袋。 护士长走上前一步,从葛妙手中接过小推车,“你在这里等他们出来吧,今天我替你查房。207的药拿好,一会儿直接给她。” 葛妙不发一言,她把属于207的药袋放进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听见护士长说“反正207平时也是你负责”。 小推车轰隆隆的声音远去了,207病房内传来女人清晰又冷漠的答话:“我叫殷莲。” 葛妙把背靠在墙上,病房内的谈话有一句没一句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二十八周岁。” “职业是宏大路殷盛便利店夜班店员。” “我知情。” “我在场。” “是我做的。” 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巨响,病房门撞击在墙壁上,225病房的病人又跑了出来。他是一个身强体健的中年男人,前些年因为妻子意外去世备受打击,得了精神分裂。他女儿没有办法照顾他,送他来医院之后他隔三差五要发病,发病的时候会叫嚷,说要保护妻子。 几个值班护士把225病房的病人连拖带拽的抱回病房,走廊上的骚动便结束了。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葛妙因刚才的骚动错过了一段,已经有些听不明白了。 低沉威严的声音显然是那位男警官的:“既然你说不知道他在哪里,那你能不能联系到你之前联系的人?” “不能。” “你能联系到谁?” “没有人。” “消极抵抗是没有用的,殷莲。” “听不懂。” “你需要配合我们才行。” “嗯。” “那你能够联系到谁?” “没有人。” “为什么?” “我叛逃的时候已经把他们的电话都删了。” “你上一次和他们联系是什么时候?” “2012年。” “你的意思是你有十一年没有替他们工作了是吗?” “是的。” “这怎么可能?你不依靠他们给你提供工作,你这十一年靠什么谋生?” “便利店。我是宏大路殷盛便利店的夜班店员。” 屋内安静下来。 葛妙的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右手不自觉揉搓着口袋里装着207病房病人药物的塑料袋。 警察大概意识到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葛妙听到病房内沙发垫子弹起来的细微响动。 很快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为首的男警官对葛妙点了点头:“你们护士长呢?” “护士长有事,派我在这里等你们。” 男警官说辛苦,说这段时间可能会常常过来,“叨扰了。” 葛妙摇头:“没关系。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 男警官先行离开后,女警官向葛妙递上一张名片。名片上写了‘希森市公安第一分局刑侦队卜甜 警官’几个字。 “如果有什么情况,麻烦你随时和我们联系。”那名叫做‘卜甜’的女警官离开之前,对葛妙公事公办的说。 葛妙双手接下这张名片放进口袋里。她推开还没有合上的病房门,207病房的病人还坐在刚才那张铁制的高凳上。葛妙取出口袋里的药袋子,对那位正在发呆的病人说:“殷莲,这是你今天的药。” 207病房的病人慢慢的转过头来:这是一张年轻女人过分苍白的脸。她左边凹进去一点的齐刘海整齐的停留在眼睛上方,遮挡住半条眉毛。黑白过度分明的眼珠毫无保留地倒映出葛妙居高临下递药的模样。 葛妙往后退了小半步,又弯下一点膝盖。那位叫做‘殷莲’的病人眼里的她便没有了刚才那么盛气凌人的姿态,反而显得卑谦。 “要按时吃药啊。”葛妙语气轻软。 殷莲点点头,长发柔顺的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摇晃。她从葛妙手中接过那袋药,打开口袋后直接把一袋药都倒进了嘴巴里。葛妙正想给她找水,可是殷莲已经把七八片药物都吞了进去。 葛妙无可奈何:“下一次等找到水再吃药吧,不然容易损伤食道。” 殷莲再度点头。 葛妙离开了。殷莲开始和往常一样的作息:在病房里锻炼一个半小时,洗澡之后去食堂吃饭。下午一点半准时午睡,两点起床到活动室和其他病人待在一起。最近有一个病人很喜欢和她一起下象棋。殷莲不会,对方也说不明白,两个人就这么随意挪动棋子,随意分出胜负。等到下午四点,殷莲就会去俞可蓓那里接受她的心理治疗。心理治疗耗时一个小时,五点殷莲准时离开,去食堂吃晚饭。 由冬入春之后,天黑得时间就会显得很晚。等到殷莲吃完晚饭回到病房时,外面还是天光大亮。她在病房里锻炼了一个半小时,太阳在窗外如何眷恋着大地,迟迟不肯落下,她全然地不闻不问。 殷莲自顾自地洗澡换衣服。等到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那道留恋的残阳已经被黑暗吞没,外面的天完全黑了。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殷莲还没有来得及开灯的房间里响起。殷莲本能地往后倒退,手放在了病房的门把手上,随时准备撤离。 下一秒,从破碎玻璃的方向滚进来一团黑影。黑影长发,两条辫子在黑暗中顺着滚动的姿势上下飞舞。这道影子直直滚到殷莲的脚前才停下来,之后黑影由团变条,在月光下,一张带着许多细碎伤口的笑脸展现在殷莲眼前。 “锵锵——惊喜时间到!” 殷莲屈膝蹲下,和那张笑脸齐平相对。她伸手从那张脸上摘下一小块玻璃,喊出笑脸的名字:“凌荇。”
第4章 归来 殷莲跑了。 本日最新最紧急的消息由海纳医院的护士长传递到第一公安局刑侦队副队长的手机上。 207病房维持着原样:殷莲的病床还叠着规整的豆腐块儿被子,铁制高凳靠着墙,昨天两位警官坐的沙发只有凑热闹的阳光懒散的躺着。殷莲的衣柜里,她所有的衣服按照黑白灰三色分类,叠放挂烫整齐。 这病房内的一切都安然地诉说着房间病人一丝不苟的严谨。唯有一地破碎的玻璃像舞剧谢幕时观众扔到舞台上的鲜花,庆贺着本次演出的成功。 卜甜站在207病房的门口,她不如她的师傅,江副队长还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而卜甜的脸却是实打实的黑透了。 江副队长戴上手套,偏头对站在自己身后侧的卜甜说:“不要发呆了,看看能找到什么吧。” “一包烟,两桶酸菜牛肉面,三瓶啤酒——怎么是三瓶?”塑料袋里的东西被一双有些肉肉的手一一拎出来,凌荇抬头,她脸上的细碎伤口已经在昨晚被殷莲全部处理过,碘伏点了满满一脸,远看好像水痘病人。 殷莲坐在餐桌边,说:“都是你的,我不喝。” 凌荇没接话,无头苍蝇似的绕着殷莲坐的方餐桌转了一圈,路过了紧闭着的房门,她又跑到餐桌边上五步远的开放式厨房,乒乒乓乓的拉开关上许多抽屉。等到她路过紧闭着的房门再回到餐桌边的时候,手上拿着的开瓶器一下撬开了啤酒盖子。 啤酒瓶‘咚’地砸到殷莲手边,两朵小酒花从瓶子里争相溅出来,打湿殷莲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长袖。 凌荇说:“你喝。” 殷莲从餐桌上的餐巾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盖住长袖。 啤酒瓶子被怼到殷莲的面前,凌荇又说:“你喝呀。” 啤酒打湿长袖浸湿餐巾纸,殷莲丢掉了软趴趴的纸巾,重新从盒子里抽出几张纸巾,再度盖住自己的袖子。 凌荇一把打掉了她手上的纸巾,对着殷莲疑惑的神情端起那瓶放在她手边的啤酒瓶喝了一大口。之后凌荇的双手如蛇般缠绕上殷莲的脖颈,凑近了殷莲的唇。 但是凌荇的嘴没能贴上殷莲的唇。殷莲在躲无可躲的椅子上硬是别过自己的脸。她的手按在凌荇的脸上把凌荇往后推。凌荇知道殷莲最不喜欢这样的动作,可她也不喜欢,因此报复的把嘴里的酒吐了殷莲一手。 殷莲用湿漉漉的手彻底推开了凌荇。她走了五步路,在开放式的厨房认真洗了手。 面对凌荇恶作剧的戏谑笑脸,殷莲说:“你真脏。” 凌荇报复完成,心情再度愉快起来。她用力地亲了亲殷莲的脸颊和嘴巴,之后把殷莲买的两桶泡面拆了,满世界翻找地找到烧水壶后,热热闹闹的烧了水泡面。 一桶面吃完了,凌荇说:“你下次买泡面,记得要多买一个卤蛋,我爱吃。” 殷莲的泡面早就吃完了,她坐在餐桌边等凌荇,“恩。” 凌荇用手背擦嘴,全然无视殷莲递给她的纸巾。她把泡面桶往前面一推,“我们今天出去玩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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