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猝不及防的对上魏语晖热情的目光,无所适从的闭紧了嘴巴。 “我可忍不住漂亮的小姑娘受累。”魏语晖突然兴奋道。 许淮一莫名其妙的看过去:“你不也是漂亮的小姑娘吗?”总觉得这个桥段莫名的眼熟和奇怪。这样想着,手上一卸力,果篮就成功的到达了对方手中。 “那怎么能一样?你可是我的大恩人。”魏语晖眨眨眼睛,似乎为成功拿到果篮而颇为得意。 果然是她想多了。她甩掉脑子里奇怪的感觉,来到门卫登记处,敲了敲玻璃,开口道:“你好,我找李邯香。” 保安迷迷糊糊的走出来,打了个哈欠:“哈,好一阵子没人过来了,这么年轻的后生,老太太估计挺高兴的。” 很久没人来了?听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倒像是之前李邯香的住处都是门庭若市一般。 许淮一礼貌的寒暄几句,找到李邯香的房间。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迎着老人疑惑的目光,礼貌的笑了笑:“受人之托,我来送一样东西。” 工作人员在领路之后便离开了,对老人的神态举止都十分尊敬。许淮一若有所思,想起自己度娘上的查询到的一系列头衔,国家一级戏曲演员,著名戏曲家..... “东西?”老人神色惊讶,却还是起身相迎:“大老远跑一趟,辛苦了。好久没人来陪老婆子我说说话了,看你模样,倒和我曾孙差不多,如今的年轻人,怕是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老人平易近人,温柔的眉眼可以依稀辨认出年轻时的较好容貌。 许淮一表情不自觉的柔和下来,环顾四周,瞬间被床旁边的桌子吸引。 桌子上的木头像框里镶着一张黑白相片。照片里的女人眉毛弯弯,一双冷冽的眼睛看过来,笑容恬淡。 她不由自主的走到桌子旁边,看着相框里的身影,轻轻问道:“老人家,请问这照片里的人,和您是什么关系?” 老人眼睛弯起来,带起眼周岁月的痕迹:“我师傅。” “师傅?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大概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她截住话语,静静的站在原处。 老人笑呵呵的说到:“可以,不过要小心一点,这相框有些年头了。” 许淮一不再犹豫,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熟悉的面孔,却是和现在全然不同的感觉———这无疑就是让她来送东西的女人。 这个相框旁边,还摆着一个颇为时尚的新相框。里面放着一张全家福,一个男生戴着眼镜,腼腆的站在老人旁边,这大概就是老人口中的孙子了。 只不过女人的照片太过出众,又放在显眼的地方,就很容易忽略了这个新相框的存在。 老人拿起时尚的相框开口道:“这是我孙子给我的,挺好看的吧,他说这相框是现在流行的款式,但我还是感觉老相框更有感觉。” 许淮一将手中的相框递过去,老人小心翼翼的接过女人的照片,眼睛里星星点点,疑是在追忆岁月的银河:“很好看吧,每次来人,都会问我这照片里的是谁。” 布满皱纹的手轻抚过照片,老人混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朝气来:“我年轻的时候学习戏曲。 那时候唱戏是男人的事情,女人登台是要被笑话的,是我师傅领我入门,也是她在背后支持我。 现在都说我唱戏好,那是因为没瞧见过我师傅唱哩。那才叫风华绝代!可惜!” “奶奶来吃口水果。”魏语晖将削了皮切成小块的苹果放到碗里送了过去。 许淮一惊讶的看了过去,没想到看起来个性的女生,做起这些如此细致娴熟。 “谢谢。”老人欣然道谢,举止优雅,并不显得老态龙钟。 她轻轻的拉起许淮一的手,叹口气:“你倒是个美人胚子,可惜我不是我师傅,不会教人,如今快入土了,也没把东西传承下去,怪可惜的。” 许淮一强行按捺住被陌生人碰触想要抽开手的本能,手背□□燥粗糙的手包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老人,眉眼慈祥,年轻时时候,应该也是一位笑容恬淡的美人吧。 心里生出一种感慨。 梦中咿咿呀呀吟唱的纸扎人和老人因为牙齿不全,模糊的吟唱重叠在一起。 老人的一只手在椅背上拍打着节拍,摇椅“吱呀”的晃动仿佛成了伴奏,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家里头都不在本地,老头子又去的早,除了义工,也很久没人来看我了。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辛苦你们听老婆子我唱戏了。” “哪里哪里,您唱的太好了,能听您唱戏是我们的荣幸啊。谁不知道当年杏花园一票难求,我奶奶现在每天指望您以前的曲子过活呢。”魏语晖连忙回应。 “哈哈,诶呀,没想到现在的小年轻还有认识我的。”老人被哄的眉开眼笑,抓着许淮一的手转而改为轻轻拍打着魏语晖的手背。 “你不是说有人托你来送一样东西吗?”魏语晖一拍脑门,突然出声道。 话头由魏语晖掰过来了。她实在不擅长和陌生人相处,有魏语晖解围,许淮一悄悄的舒了一口气,递给魏语晖一个感激的眼神。 “诶哟,瞧我这记性,让你们听我这老婆子说了这么久话。”老人笑呵呵的看过来,混沌的目光中竟生出一种小孩子的期冀。 许淮一取出书包里的胭脂,小心翼翼的放到老人手心里。 精致的瓷瓶上印着烫金字体:“杏芳华”。胭脂拿出来的一瞬,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从瓷瓶中散发出来。明明味道极淡,却瞬间冲散了魏语晖身上邪气带来的臭味,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从进到养老院起,魏语晖身上的黑气都表现的格外安静。蛰伏在暗处,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这里有东西在暗处发挥着震慑和驱逐的东西。书中曾提到过,阵法和法器都有这样的作用,可以庇护整个养老院。但两种东西都很难得,称得上是大手笔。之前之前通过纸张,只觉得是传说中的东西,或者已经失传,不想现实中见到了,不免好奇如此大手笔的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许淮一闻到了香烛的味道。 但房间内并无诰牌,在放着女人相框的桌子上,一滴蜡油低落在柜子角。难不成老人在这里祭拜她的师傅? 瞳孔缩了缩,刚串起一个思路,魏语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老字号了,当时可是现在奢侈品一样的大牌化妆品,现在可难找了,厂子也都停了。你从哪里搞来的?”没有回答魏语晖的话,许淮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呆滞的老人,递上一张卫生纸。 魏语晖神色慌乱:“诶老人家,你怎么哭了?” 老人并未回应魏语晖的话,只是打开瓷瓶,挑一点桃红色,点在嘴唇上,擦了擦发红的眼睛,嗫嚅道:“镜子。” 送上镜子,端详着镜子中满头白发的倒影,老人声音沙哑,一改之前和蔼的面孔,严厉发问:“你是谁?” 魏语晖手忙脚乱,想要上前安慰,却被老人冷冰冰的目光定在原处。 这种刻骨的目光带着许淮一看不懂的东西,似怨恨,似思念,更多的,是一种恐惧。仿佛被一张大手揉捏在一起,再没有一点缝隙,再辨认不出一点情绪。 这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像极了儿时在庙间看到的怨鬼。 然而她并没有在老人身上看到任何灰黑的颜色,也没有闻到任何奇怪的味道。也就是说这老太太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 因为缺少哥哥的共情能力,以至于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许淮一一时间没有任何言语。 在旁人眼中,女生静悄悄的站在那里,眼睛里仿佛盛了一川冰水,冷冽的目光下,一切东西都无处遁形。 像是被她看过来的目光惊了一下,老人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迷茫的喊道:“师傅?” “你认错人了,老人家。”许淮一声音冷静,像盛了一碗冰水,将老人从片刻的混沌中浇醒。 “也是,我老糊涂了。人啊,这一老,就爱胡思乱想,话也多了,那些个陈年旧事,就像往外倒倒。太久不和别人说,总觉得闷的慌。你们有时间,听我这老太婆絮叨絮叨老日子吗?” 被老人看着,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许淮一点点头。
第5章回忆 被老人看着,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许淮一点点头。 ……………… 北方的冬天一直都很冷。都说瑞雪兆丰年,小女孩眼中,只有被雪压弯的松枝,和路边冻死的乞丐。既看不到瑞,也看不到丰。 “往南走,南方暖和,再忍忍。”姐姐把她抱起来,艰难的踩在厚厚的雪里,一个没留神,被雪中的松枝绊倒,两个人打了个滚儿,相继倒在雪里。 刚下的雪厚厚的一层,蓬松的很,摔倒了一点都不疼。 小女孩被摔出姐姐的怀里,在雪上摆开双臂蹭了蹭,咯咯直笑。姐妹俩饥肠辘辘,滚在雪中,一时间都懒洋洋的不想起身。 一个穿着棉衣的老头,排掉胡子上的雪,冲地上的两个小姑娘吼道:“快起来,一直趴在雪地里,会被冻死的。” 见两姐妹没有反应,老头横眉冷竖:“还不快起来,小心被饿死鬼割屁股。等到了南京城,城外放粮,想吃什么没有?” 竹棍拍的雪四处飞溅,小女孩不在意的抹去脸上被溅上去的雪,眼睛发亮:“真的?我要吃白馒头!” 老头哼了一声,拄着竹棍儿走了,蹒跚的步子一深一浅。老人不小心一个踉跄,她几乎以为,他下一刻就要摔倒在雪地里,和其他人一样,再也起不来了。 老头是他们那里的地主,儿孙满堂,顿顿有肉的那种。后来遇上饥荒,招了土匪,到头来,檀香拐杖换成了竹竿,唯一一成不变的就是绸面的棉袄。 想到油汪汪的猪油拌饭,女孩肚子抽了抽,要哭不哭的喊着姐姐:“姐,我饿。” 赌气似的抓起身边的雪往嘴里塞,被爬过来的姐姐抱在怀里。嘴里被塞了一块又冷又硬的东西,在嘴里暖热了嚼了嚼,原来是一块黄面饼子一块黄面饼子。 成功的止住哭声,抽着气,小声嘟囔道:“太硬了,咬不动。” “嘘,小声点,小心把饿死鬼招来。”捂住她的嘴巴,姐姐咬一口饼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把饼子含热了,嘴对着嘴喂给她。 “为什么他们有肉?” 指了指旁边的炊烟,闻着肉香,似乎更饿了。姐姐闻言看过去,一把捂住她的眼睛,没有回答她,却扭过去脸干呕起来。 懂事的帮姐姐顺背,她跳到一旁:“我可以自己走,姐。” 稍大的孩子点点头,拉住她的手,在老头暴躁的呼喊中,跟了上去。 他们的父母本是老头家里的长工,如今他们三个,却更像是祖孙三人,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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