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牙缝中挤出来的:“司徒羽丸。” 前排的人都憋不住笑。 李峥嵘警告意味的一眼,再收回视线,“下一个,楚玊。” 楚玊稍稍抬手:“到。” 后排有动静,那个叫唐玦的坐了下来,正正在身后。 司徒羽丸气声说:“你坐过来干嘛?我们不认识啊同学。” 唐玦:“你当他傻的啊?” “干嘛去了?微信找你又不回,忘了今天上课啊?” “不是,昨晚酒喝多了,今天早上做噩梦没给起来。” 司徒羽丸低了低声音:“你又梦到你那个朋友了啊?” “嗯。” “你每回搞这些都把她召出来,不怕人家介意?” “她不会介意的吧,偶尔联络联络感情也挺好的。” “做噩梦也算好?” 唐玦:“也不全是噩梦,有时候也会聊天啊,她说她最近死得挺好的,我说那我就放心了。” 楚玊笑了。 点名完毕,李峥嵘把名单扔到一边,双手撑着讲台说:“本学期的毛概课分大小周,双周的话我们还有一节,在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我的课不准迟到不准早退,今天某些同学已经踩了红线,我希望接下来这样的情况不要再发生。” 司徒羽丸:“听说这老师挺奇葩的。” 唐玦:“那你还带着我选?” “其他毛概课都和我主课冲突了啊。”司徒羽丸耸了耸肩:“还好啦……应该不会太魔鬼吧。” 然后李峥嵘说:“我的要求是,要做读书笔记,期末的时候随堂检查,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三十。” 有一男生举手问:“老师,什么是读书笔记?” 李峥嵘:“本人,在课上,关于重点问题,独到见解,金句,的记录。” 他又很客气地摆了摆手:“呃嗯——不用拿本誊抄,记录在书上就行。” “哇……”唐玦:“奇葩。” 司徒羽丸:“好像不能退课了吼。” 唐玦:“他不会还想出本自传吧,最好和书店里某某某纲要以及某某某选集摆在一起。” 司徒羽丸没理这茬,转而问:“这次是什么?” 唐玦:“我说过什么了吗?” 司徒羽丸:“你每次把你那个朋友请出来,不都是为了找灵感吗?” 唐玦:“一对同性恋人想要办一场婚礼,去婚纱店选婚纱。在自己已经试好,等A试婚纱的途中,B发觉这家婚纱店很奇怪,凉飕飕地,忽然间灯全熄了,全部人都不见,她惊慌之下,抓住了一个模特的手,触感不对,她忽然发现这里摆着的所有模特都是穿着婚纱的干尸。” 楚玊把手机放下了。 司徒羽丸:“鬼片啊?” 唐玦:“然后,在最大的橱窗里,穿着婚纱的A站在里面,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B很害怕,她想走,转身的时候听见了A的求救,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司徒羽丸:“考验人性是吧?” 唐玦:“你觉得她要不要救呢?” 司徒羽丸:“救吧……” 唐玦点了点头:“救,她去救A,一碰上她,针管插进了她的脖子里,最终A和B调换了位置。” 司徒羽丸:“她干的?所有模特,都她干的?” 唐玦点头。 司徒羽丸:“理由是?” 唐玦:“所有人在最相爱的时候都应该——做成标本。” 司徒羽丸:“你……很热衷于做标本啊……” 唐玦知道她说什么,又回:“那里面的标本不是我写的,是拍的时候那谁临时改的,说是为了过审。” “哈?”司徒羽丸:“这都为了过审?那你原本写了什么?” 唐玦不语,只盯着她笑。 司徒羽丸有点脊背发凉,又说回来:“你这个……也难过审。” “我还有更难过审的。” “三级啊?” 唐玦肯定地轻笑一声。 司徒羽丸调笑道:“你那个癖好,很出名的,知道吗?” “哪个癖好?” “爱拍裸女。”司徒羽丸:“就路上撞见的你都能冷不丁去问人拍不拍照,偏偏人还真能同意,欸你怎么做到的?” 唐玦默了一阵说:“一个人的身体本身就是艺术品。我和她们说,你要正视它,你要欣赏你自己。” 李峥嵘在下面滔滔不绝地讲,唐玦亦然。 她说:“‘露出’、‘赤裸’这样的字眼敏感太久了,好像它们仅是独属于女人的一种不堪。就像那场电影,明明值得鉴赏的、值得记住的有那么多,可大多数人就只在乎那谁谁到底有没有进去,那谁还有没有脸面。” 唐玦很认真,很专注:“所有的激情戏,都应该是情绪的表达,一种恰逢其时的爆发。那是一种艺术,应该是纯碎的,而不是发泄欲望的载体,更不是取悦观众的工具。” 楚玊淡淡扬了扬眉。 而司徒羽丸说:“你的很多想法,都很擦边。” 又不是传统意义的那种擦边。 唐玦很快,又很随意:“你觉得是我的问题,怎么不想想是边的问题。” 第一回,楚玊动了想回头看看的念头,又忍住,没动。 “啊我不听我不听!”司徒羽丸作势要躲,又咬牙切齿提醒:“这里毛概课!” 唐玦觉着好笑:“不说就是了。” 时间不长不短,下课铃响,陆续有人起身。 唐玦:“你等下有课?” 司徒羽丸:“对啊,专业课,在北三。” 唐玦:“北三?你确定北三?” 司徒羽丸:“对啊。” 唐玦鄙夷:“那你还不快跑?” “跑?” 唐玦手机拿出来,调出个地图,指了指:“你在这儿,这里,北三。” 司徒羽丸:“靠。” 她喊完这句人瞬时没影儿了。 乔佳倩收拾好东西,偏一偏头:“走吧。” 楚玊站起身:“好。” 她们顺着楼梯下去,要到前门。 走两步,楚玊回头。 她望向那个叫唐玦的人。 站着,低着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遮住了眉眼,将平板和毛概书摞成一摞。她笑意盎然,还在盘着那栋楼,笑声轻轻呢喃:“北三……” 唐玦鼻梁高挺,下颌线优越,棒球帽压不住几缕碎发,左耳耳垂一粒又小又素哑金耳钉。 阳光从走廊闯过来,落在她身上,耳钉折射出金色光芒, 楚玊望见唐玦的第一眼,这个人在发光。 5.猪 南海大学对面有一间远近闻名的酒吧,叫“见一面吧”。 周末,本学期开学的第一次社团活动定在了这里。 董书航在布置这届的招新,楚玊不用管这些,倒还是很礼貌耐心地听着。 酒吧乐队开场的时候,身旁的娄燕茗忽然分心:“换鼓手了啊?” 董书航也投过去目光,四五桌开外乐队舞上的人开始测试设备。 他眯了眯眼,犹疑道:“唐玦?” 楚玊闻言抬头,也随着望过去。 骚气的荧光粉色架子鼓,唐玦坐在那低头调着椅子的高度。 她今天没戴帽子,距离有点远,只能见她将及肩的黑色短发拨弄到脑后,淡妆,但她鼻梁高,眉色深,整张脸都挺张扬的,其他的看不清,不知道还有没有那枚金色耳钉。 楚玊听见娄燕茗带了点疑惑说:“她就是唐玦?” 董书航:“你也知道?我就听说这里鼓手换了个大一的,女生,叫唐玦。” 话题不知不觉带到这儿,娄燕茗回:“唐玦啊,你们不知道吗?” 董书航摇了摇头。 楚玊不语,看向娄燕茗等她开口。 娄燕茗言简意赅:“《木森》,她的。” 这个倒都听说过。 《木森》,前段时间很火的,营销号铺天盖地宣传过——横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代表国家实现了这个行业大奖零的突破。横罗的奖不好拿,选片着重在内涵和艺术,而不在金钱堆砌出来的视觉效果。国内没出过一个人一部片子能拿这个奖,但《木森》做到了,传闻国内影坛都为之震了一震。 董书航第一反应:“不对啊……《木森》的导演,不是龚敬吗?” 另一女生蒋娜附和:“对啊,大导演龚旻措的儿子龚敬,凭着《木森》一鸣惊人,虎父无犬子啊。”当年热搜上的,营销号都这么说。 楚玊沉默。 娄燕茗摇头,又清了清嗓:“俩导演,唐玦是大头,剧本框架也是她写的,只不过宣传的时候侧重了龚敬,要蹭龚旻措的热度嘛,这样好写标题去炒作,但其实细看,导演名单都有带到唐玦这名字,不显眼罢了。” 董书航:“这,她都肯啊?” 娄燕茗:“宣传手段而已,横罗这个奖,因为之前国内没人得过,热度本来就不高,带一下龚旻措就多点人知道咯,所以咱这些看个乐呵的就只记住了他们导演世家又出了个天才,不过他们圈里人都清楚这是唐玦和龚敬一起的。” 蒋娜:“真的耶,搜了一下《木森》的导演,是俩名字,唐玦还在前面。” 话说到这,董书航看向娄燕茗:“你——圈里人?” 娄燕茗:“我……电影爱好者。” 没人信。 她招了:“前几天上电影鉴赏课的时候那个老师说的。” 所有人齐齐点头。 恰好这时,乐队开场。先听三声轻缓的鼓点,像敲了敲在座各位的心,然后猛然锤得激昂,射灯打在唐玦身上,她很是自信地笑,行云流水地敲鼓。 这边的人都不自觉地看进去了。 社团的鼓手孟守元感叹:“好牛的鼓……” 蒋娜低声说:“你们说……她会不会来我们社团啊?” 娄燕茗:“我们这座小庙竟然装得下两尊大佛。”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默默将目光移向了一路隐身的楚玊。 而楚玊很淡定,她含着笑,先是低头,抿一口自己杯里的酒,再慢吞吞地抬头对上他们的目光,然后她明知故问装傻道:“什么佛?” 董书航:“但她好像不需要用我们的琴房吧。” 众所周知,楚玊是因为每天都要借用社团的琴房才会加入到这里,不然她这种名人,哪儿瞧得上这种校园小社团。关于社团的事,大事小事她都不太管,这个人游离在编外和编内之间。 而楚玊轻声说:“喜欢音乐的人自然会来,大家对挪威牛河就这么没信心?” 南海大学众多音乐社团之一——挪威牛河乐队。 社长董书航笑了笑:“也是哈,大家招新的时候加把劲。咱学校多的是喜欢音乐的人对吧!” 他们说着一起碰了杯。 唐玦在上面solo了一段,迎来台下一阵欢呼,她的人气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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