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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4打探 饭菜被撤下去之后丫鬟只上了一杯茶，从另一侧端上来的，被夏临霜接过去了。 庄见师的视线落在那双端着冰裂青玉茶盏的白皙之上，看着它轻轻弯起来，细腻中透着温柔。 弥巧在远处看到了庄见师的眼神，神色怪异。 其余众人：难道少掌门要去抢少主手里的茶水？ 不怪他们多心，反正她也不是没有干过！ 夏临霜低眉轻轻抿了一口。 看到自家少主的动作，众人均松了一口气，再怎么样，少掌门也不会再喝他们少主喝过的吧。 庄见师回过神，方才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看来夏临霜手底下的人还挺会揣摩主子的，知道他们少主不喜，特意没有上茶水。 这不就像在说：你可以滚了。 从她上山到现在，也不知道明里暗里被‘滚’了多少次。 庄见师正好有其他的事要忙，决定起身告辞。 二人适才走到门槛处，就听里面突然传来声音。 夏临霜：“既然少掌门体寒，让人送两盆炭火和几床被褥过去。” 庄见师咬牙切齿道：“多谢霜少主美意。” 没想到刚才随口一说，竟然给自己挖了个坑，大热天的，就算山中清凉也少不得换上薄被。烧上两盆炭火，再加上被子，岂不是要热死。 他们刚回院子，炭火棉被就送来了，庄见师还不得不笑脸相迎。 “少主说山中清凉，既然少掌门体寒，让小人等送来炭火即刻点上，少掌门勿怪。”说完便自顾自的打开火折子点起干柴。 寻常人家烤火炭都是提前在外头点好再端进屋子里来，哪有直接在里屋生火的。再不济也可以去厨房灶中找些燃炭作引，在其之上添上未着的黑炭。 如此行径，显然也是夏临霜特意吩咐的。 庄见师收敛神色，皮笑肉不笑道：“替我谢谢你家少主，就说我会找机会报答她的。” “是。” 说话间，点着的枯枝飘出大量青烟，靠得最近的丫鬟忍不住捂嘴咳了两声。 “院中景色不错，你们慢慢来，我先去欣赏一番。”庄见师动作迅速，一溜烟飞到院中。 紧随其后的是弥巧。 “今日之事奴婢会如实禀告庄主，少主年纪尚幼，还望少掌门多多海涵。” “那是自然，我不和小孩一般计较。” 弥巧看着庄见师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默默为自家的少主捏了把汗。 一刻钟之后，一干人等全部退下，暗处的人被弥巧叫出来，那人手中拿着几本蓝色书皮的册子。 一片树叶落下来，庄见师伸手接住，放在桌面上。 弥巧：“这些是少主十岁之后的起居记录，十岁之前的记录尚未整理出来，不过已近派人去找之前服侍的老嬷嬷了。” 庄见师：“嗯，你们退下吧。” 一个人再怎么隐藏也会在饮食中留下蛛丝马迹，配合上之前让他们送来的当地晴雨书，排除合理的行为便可以找出病因的大概方向。 好好的看病变成了探案，庄见师也是很无奈。 用纸笔记下行为，登记出在规定的期限内出现的次数。 没有特殊的行为，小时候得过有一段时间的鼻炎。没有起夜的习惯，如厕的频率在正常范围内。所涂脂粉不多，皮肤白皙，没有刻意隐藏斑点和淤青之类的。 庄见师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没想到堂堂敛阳山庄少庄主居然喜欢懒床。 不知不觉间，她因着躲避阳光挪了好几次地。 中午吃得饱，晚膳就让弥巧吩咐弄了两个包子，将就着在庭院石桌上吃完，吃完了又立刻翻阅起剩下的册子。 坐姿正常，没有肩膀、腰椎疼痛的表现。 坐轮椅的时间没有规律，似乎都是突发｜情况，庄见师提笔在这些日子上划了一个圈。 轮椅出现了五、六年，病因可以优先在腿伤出现之前查起来。 奇怪，记录了这么多饮食起居，居然没有练武的时间登记。庄见师怕自己看漏，又翻看了一下，手头上看过的三年册子确实没有记录。 不应该啊，难道说—— 庄见师瞳孔一缩，立即合上手中的书。 难怪这么多年武林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夏临霜的任何传言，敛阳山庄少庄主居然是个无法修炼的废人，若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呈上来的册子没有刻意除去修炼部分，那么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是事实。 她脑中瞬间闪现出许多筋脉被废后重新修复的例子，其中一小部分确实会出现四肢活动受限的问题。 这就难办了呀！治愈了好说，治不好不仅她重明山的招牌被砸，还要一辈子在敛阳的监视下过活。 怪不得只听说敛阳少主身染顽疾，却从来没有听说有哪方杏林大能登门，想必是同她一样，都是被秘密邀上门来的。 往好的方面想，也许是她多虑了，夏临霜得的只是罕见的顽疾。 一定是这样的！ 庄见师答应过不去打扰，一直安安静静等到黄昏。 她研读时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将树叶放在书内，怀里揣着刚呈上来的册子。 步行至门窗处，热浪自屋内飘散而出。 差点忘记还有这个。 屋内的炭火是顶好的乌金炭，燃烧时间久，就是不易点着。 瞧这架势，至少得烧到深更半夜方成飞灰。 放下册子，庄见师把屋内剩下的两扇窗子也打开了，正好可以散一散气。 庄见师没有逗留，长夜漫漫，既然不能睡索性亲自去蹲守一番。 重明山主医，不过江湖险恶，除了必学的医术之外，每一位医者还会根据自身特点挑选相应功法进行修炼。 庄见师不是没有想过蹲在暗处探查，怕就怕一不小心被当成刺客，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所以，她打算直接问。 问本人是没戏了，庄见师打算从她身边之人口中套出线索。 “你好！” 丫鬟端着新的沐浴所用器具准备去净房时，一个略显鲜艳的人影飘了过来，她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看清来人身份之后立即行礼：“......少掌门，不知少掌门有何吩咐。” 庄见师微笑道：“别害怕，你当我不存在就行。” 这还真得没法忽视。 第05章 5守约 丫鬟低着头：“不知少掌门来此处所为何事？我们少主再过一刻钟就会从书房过来。” 庄见师一听就明白话中之意，她这是提心自己别忘了白天的事。她答应过一日之内不让夏临霜看到自己的脸，自然会信守承诺。 “放心，你们少主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我问个问题就走。” “少掌门请问，婢子定然知无不言。”说完丫鬟依旧低着头静静候着。 就算只是负责沐浴琐事的丫鬟，也是经过千挑万选才能进入山庄的，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们少主洗澡水喜欢热一点还是冷一点，沐浴时间久吗？” 丫鬟:“......” 在心中预设了无数种询问的可能以及对策，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结果居然问洗澡水的冷暖！ “很难回答吗？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呢，你不说明天我就只能去问你们少主了。”庄见师一脸遗憾，作势即要转身离去。 丫鬟慌忙出言阻止：“少掌门！请等一下。” 来敛阳之后，庄见师都不知道耍了多少次无赖了，只能暗暗记下，他日让弥巧来还，反正是为了她家少主。 丫鬟内心无比纠结，明天席上此话一出，怕是自己也在劫难逃了吧。可是事关少主，虽然事小不足为惧...... 她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回答庄见师的问题。索性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人是庄主请来的。 想必宽宏如庄主定然不会同他们这些底下人计较。 “我们少主不喜外人近身，平日奴婢们将东西布置完备之后便退下守在门外，随时听后调遣，并不知少主沐浴的喜好。再者，我们少主事务繁忙，因而沐浴时间不会超过两刻钟......” 庄见师依旧笑得和煦：“噢~我知道了，谢谢！” “少掌门严重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婢子先行告退。” 她是不敢再呆下去了，怕又要回答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也不知道洗澡水的冷暖和少主的病能有什么关系。 庄见师摆手道：“嗯，你退下吧。” 得了准信，丫鬟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按理来说，此事她还要向云落姐姐告知，可是，这让人如何说出口嘛！ 庄见师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给别人带来了困扰，没错，被她拦下的不止一人。 转了一圈的庄见师收获不少，和弥巧的情报大差不差，还多了一些其他的。 弥巧：“屋子已经重新打扫过了一遍了，少掌门可要就寝。” 庄见师点头：“嗯。” 弥巧：“奴婢这就去让他们打水。” 为了保护庄见师的安全，弥巧在外屋的软榻上守着，王盟在屋外暗处。 “我很好奇，你们以前就没有强行给你们少主治病，用绳子捆着、撬开嘴巴喝药的那种。” 弥巧：“有。不过，那时候少主还小，反应特别激烈，还伤到了少主她自己。后来少主不知跟庄主说了什么，庄主就再没有出面了。” 庄见师在黑暗中动了动嘴皮，终究是没有问出想要说的问题。 她翻了个身，合眼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天亮后，云落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过来报信，眼中已经失去了光泽。 “外面还有几个。” 刚刚汇报完的丫鬟回答道：“不多，就四个人。” “让她们一道来，我等下还要去服侍少主。” “是，云落姐姐。” 这些都是小事，偏偏少主吩咐过客房的一举一动都要如实汇报。她自记事起就进山庄了，每次身陷囹圄都不曾惧怕，唯有这次，她是真的不知如何开口。 夏临霜坐在梳妆台前，侍女正在替其梳妆，余光看到有人从外面进来，犹犹豫豫站在一旁，便发问道： “有话就说，怎么，嘴巴被人缝上了？” “是，少主，今早有人来报......”云落咬了咬唇低声说起这些惹人怀疑的话。 云落和一旁的星摇传递着眼色。 完了，少主生气了。 后院的庄少掌门要倒霉了。 庄主那边怎么交代？ 不知道。 云落：“少主，是否” “你们看着办。”夏临霜从妆匣之中取出一个红玉簪子，随意插上墨发。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奴婢告退。” 夏临霜起身走到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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