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清虽醉着,但仍记着她没回应,又问了一遍,抬起右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颊。 林知韫帮她套着衣服,在她手指拂上来那刻,脖颈以上僵硬地无法动弹。 顾澜清的动作小心,像是怕破了这来之不易的梦境。直到触及她温热的肌肤,才意识到她是真的。一滴清泪从眸中坠落,声音哽咽:“韫韫,你终于来接我了吗?” 哭什么。 她是醉糊涂了吗?不然怎么又是流泪又是说糊话呢? 林知韫望着她的眼睛,仿佛想看透她的内心。 可她看不透。 看不透就不看了。 林知韫默不作声,三下五除二给她套上羽绒服。 见她半天没答话,顾澜清又怀疑这是在梦里,急切问道:“韫韫,你怎么不理我?” “不要不理我,我好疼。”似哀似泣,胜似祈求,又一滴泪滑过脸颊。 哭什么。林知韫看得心烦,给她拉好拉链,“是,我来接你。” 顾澜清得了肯定答复,脸上绽放出痴痴的笑意。 趁她正傻“乐”着,林知韫回头望了一眼转过身去回避的阿念,闷声一句:“阿念,你来扶她吧。” 阿念望了眼已经穿好羽绒服的老板,硬着头皮去扶她,却被她推开手。 顾澜清醉酒后很是倔强:“我要韫韫扶。” 阿念无奈开口:“拜托你了,林小姐。” 顾澜清是真的很麻烦。 林知韫没说话,心里的烦躁更甚。沉默着将左手臂插入她的腋下,用力将她半抱起身。 顾澜清腿软,半个身子倒在她身上,手还环住她的腰。 林知韫身子微僵,试图扒开她的手,却扒不动。 这人醉酒还会得寸进尺,是真的很烦。林知韫想。 阿念识趣地拿包跟在她们身后,只感慨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属实是赏心悦目。 林知韫的心情却异常复杂,半抱似地搀扶着她。 顾澜清软若无骨,身上香气蔓延,莫名感觉像她晚间赏的如雾月光。 林知韫被自己气笑,怎么自己也跟着醉了? 出了会所,天上飘下鹅毛大雪,皎月仍挂在天边。 寒风凛冽,怀中人冻得一缩。林知韫下意识去检查她的羽绒服拉链,发现仍是拉好的状态,松了口气,又艰难分出只手给她戴上帽子。 车在门口等着,司机师傅看到她们,连忙下车问林知韫是否需要帮忙。 再怎么说也是男女有别,林知韫摇头直拒。 好不容易扶着顾澜清上车,她又倒进了她怀里。 林知韫试图把她推开,但顾澜清很快却又黏上来。 像是个八爪鱼。 林知韫心里不爽,但又竭力劝诫自己,不应跟醉酒之人计较。 阿念照旧坐上副驾,跟师傅报酒店地址。 “阿念,可不可以把佛珠给我?” 现在要佛珠做什么?她正醉着,还能诵佛经?演的? 林知韫又低头看她,车内灯光昏暗,却仍能看见她的瞳孔涣散。 显然是醉着的。 阿念也正犹豫,不知是否该答应她这个醉酒之人的请求。 “要佛珠。”顾澜清说着又像是要哭的样子。 林知韫看到她这幅娇娇的样子莫名烦躁,“给她吧。” 阿念想到包里的那张小像,直接把顾澜清的小包递给她,“林小姐,我不方便打开,请你帮忙拿一下吧,应该就在包里。” 林知韫想说她也不方便,但就这么件简单的事,不想与她过多推拉。 林知韫随手接过,拉开拉链,一眼就看到了顾澜清要的佛珠,以及与佛珠缠绕在一起的—— 她的小像。 那是林知韫16岁那年拍的证件照,刚拿到没多久就发现少了一张,原来是在她这里。 可顾澜清为什么要保存她的小像? 林知韫心尖猛然一颤。
第4章 第4枝郁金香 林知韫想不明白顾澜清为什么要存她的小像。 可顾澜清还醉着,她无法与人对峙。 林知韫表面若无其事,把佛珠递给顾澜清,将包交给阿念。 阿念内心纠结,想通过车内镜去看那人的神情,但又不想窥探她们的隐私。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她们以前发生了什么! 顾澜清拿着佛珠变得愈发安静。 她的呼吸平稳,但身旁人却心乱如麻。 到了酒店,林知韫扶她进门,映入眼帘的是放在茶几上包装精美的礼盒,像是陈光记的文房四宝。 顾澜清这是要送给谁? 阿念注意到她的视线,但并没有开口解释。她没有理由主动说这是顾姐千叮咛万嘱咐要完美无损空运过来的,因为她不知道顾澜清要送给谁,万一不是送给这位林小姐就闹笑话了。 林知韫的视线没有停留太久,跟着阿念把顾澜清扶进了卧室,将她轻放在床上。 许是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顾澜清又睁开眼,唤了几声“韫韫”。 林知韫弯腰帮她脱完鞋,又直起身回应:“干嘛?”想到那张小像,语气不自觉变软了些。 “我不要你当我妹妹。” 林知韫捏住她羽绒服拉链的动作一僵。 顾澜清醉酒了还惦记着不要她当妹妹,她之前果然是演的。 林知韫心下一沉,捏着她拉链的手指骤然发力。 就连自己不在她身边时,都要拿她的小像放在包里,演得好像她很想念她。 这就是娱乐圈所谓的人设么? 演得温柔念旧又深情。 顾澜清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她,真好骗,醉酒呢喃几句就能把她骗过来。 林知韫嗤笑一声,“好,顾澜清,搞得好像谁稀罕当你妹妹。” 嘲讽本应接踵而至,可醉酒的人却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眼角猝然滑下两滴泪。 不,不止两滴,那眼眶竟像是决了堤。 快要花了妆。 林知韫一时怔愣,继而生气又烦躁,顾澜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不想让自己当她妹妹,又要流眼泪,整得像是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难道受委屈的不是另有其人么? “顾澜清,你又哭什么。”语气一如既往地生硬。 顾澜清又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只自顾自地流泪。 算了,她跟一个醉酒之人对话做什么。 林知韫反手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却发现她此前的泪痕化开了点粉底。正想问阿念有没有湿巾,回过头去却发现她已不在房间里。 林知韫转身要去寻阿念,却被顾澜清的声音缠住—— “韫韫,别走。” “不要讨厌我。” “韫韫。”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一面不要她当妹妹,一面又希望她别讨厌她。 若是从前,林知韫一定会嘲讽她,凭什么你顾澜清既要又要? 但配上此情此景,林知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到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林知韫还没想明白,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不自觉转过头去看她。 顾澜清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眼泪却仍从眼角滑落。一滴接着一滴,隐入发间,最终落在枕头上。 像是在做一个叫人撕心裂肺的梦。 那攥着心脏的无形之物抓得更牢,林知韫莫名想起她高三发烧考砸那晚,彼时还在世的顾澜清妈妈将她关在门外。 林知韫把她带回家,给她讲笑话、带她打游戏看喜剧片,各种法子都试遍了,怎样都没法哄得她开心。 临睡前,顾澜清木然问她:“韫韫,你说我妈妈是不是讨厌我?” “我考得好,她不开心。考不好,她更不开心。” “可是她讨厌我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我掐死?” 彼时林知韫心痛难言,又不得不故作轻松安慰她,“顾澜清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呀,你这么好这么优秀要是都有人讨厌你,那讨厌我的人不得排到嘉威特去?” “你妈要是讨厌你,她就是脑子被门夹啦!”林知韫说完强忍着鼻酸倾身抱住她。 用尽全力抱着她。 她却一滴眼泪都没落下。 “韫韫,你抱得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林知韫听到后又慌忙松开她。 后来她睡着了,林知韫瞧着她睡颜安静荣和,以为她缓过来了。 可还没过多久,她就哭了。 也是像现在这样,眼睛闭着,但是泪水源源不断从眼角滑落。 那是她第一次见顾澜清哭。 在会所是第二次。 此刻是第三次。 短短一天她哭了两次 林知韫看不得她这幅样子,只觉得呼吸艰难,心脏也难受,于是决断出去找阿念。 阿念正在客厅看综艺,见她出来一时惊讶,这么快? “阿念,有卸妆湿巾吗?” “我给你拿。” 林知韫取了包湿巾回去,床上的人泪已止住,但表情痛苦,像是在噩梦中。 林知韫给她卸妆,顺带抚平她皱起的眉。 只是顺带,她看她那眉毛不顺眼而已。 暖气逼人,林知韫轻拉开自己的羽绒服,又要去拉她的。 触到她的拉链,轻轻往下拉。 被羽绒服包裹的姣好身姿逐渐显现,顾澜清的肤色比那月白的礼服还要白,在灯光下竟然白得晃眼。 林知韫收回了视线,动作略不自然地将她的右手从羽绒服中拉出,又脱左手。 她还没给别人脱过衣服,这是第一次。 “韫韫。” “干嘛?”林知韫正艰难给她翻着身,不知道她又要说些什么怪话。 “韫韫,好疼。” “哪里疼?” “好疼。” “哪里疼?” “好疼。” 她一直说好疼,却又不说哪里疼,很烦。 林知韫给她盖上被子,看了眼手表,该走了。 刚抬步转身又听见她开口—— “腿好疼。” 刚刚带她回来的时候磕到哪里了? 林知韫不疑有他,转回来掀开被子,又掀起她的长裙,都掀到膝盖上方了,还没找到伤口或淤青。 再掀上去就到...林知韫莫名红了脸颊,没好气地放下她的裙摆,拉好被子。 林知韫直起身浅睨她一眼,自己怕是也醉了酒—— 酒鬼才会信酒鬼的话。 “林小姐,要走啦?” “嗯,别跟她讲...我来过的事。” 阿念很为难,犹豫着应了句:“好像不行诶。” 还挺直接,娱乐圈的人竟也不是个个圆滑么? 林知韫奇怪地看她一眼。 “林小姐路上注意安全哦!”阿念起身送她。 林知韫轻点了头,三步并作两步往门边走,关门时又看到那个礼盒。 是陈光记新出的典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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