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复。 过去的画面浮现时,苏以拂心里是有气的。 而且是积攒了好几年的气。 她故意很冷淡地说:“我喜不喜欢吃,这跟你有关系么?” 施晓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但很快,她又笑了笑说:“当然有关系了。” 苏以拂哼了一声:“能有什么关系。” 施晓并没有深入解释,而是转了一个话题:“以前,你不是总喊我姐姐的么。怎么现在,嗯?” 这么快什么都给忘记了? 说起过往,苏以拂没见到她的时候还好,现在心里在置气。 一见到她这么多年的委屈,通通浮现。 尤其是眼前这个人,还那么轻描淡写地说起从前。 “以前是什么,我忘记了。” 施晓挑眉:“是吗?” “嗯。” 施晓也不急:“既然忘记了,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呢。” 苏以拂闷闷地说:“抬头累。” 施晓问:“低头脖子不酸嘛?” 苏以拂倔强地一字一顿地说: “一” “点” “都” “不。” 良久。 施晓无奈叹了口气:“当初,可是你要我的联系方式啊。最后,不也是你删除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不跟我联系的啊。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还生上了气了呢。” 说起这个,苏以拂更气了。 “什么叫我不跟你联系?!” “难道不是么?微信删除,电话拉黑。人也找不到。” “你放屁!” “?” “明明是你拒绝了我,我也找不到你。明明是你不想跟我联系。明明是你想要我离开你的世界。我成全你了啊。我如你所愿啊。” 施晓:“?” 这小姑娘有点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
第6章 在苏以拂的记忆里,城北十七中有一个大礼堂,学校每次开重大的会议或者是有什么演出,就会安排在那里。 苏以拂也就高一刚入学那会,作为新生代表去参加开学典礼的时候去过那。之后的两年直到她升高三,她都没有再去过。 也是从那次参加完开学典礼后,她跟家里大吵了一架。之后她再无心学习,不放假就呆在学校,放假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不是去乡下的奶奶家,就是她发小家呆几天。显然,那时候的她,有点刻意避开和家里人的相处。 念高中时的苏以拂,有些拧巴,又很敏感。 也不愿意去表达出内心的想法,遇到事情的时候就憋在心里。跟家人相处的时候,稍有不顺心,就会很不耐烦。 总觉得身边的人都无法理解自己,她也不愿意去跟他们沟通。 在学校念书时,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她一个人。她的眉眼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旁人都亲近不得。 从小跟她一起玩的发小,没有考上莫城十七中,而是去了旁边的职业学院。 虽然她的成绩不太乐观,但是她父母对她很好。 从来不要求她什么,只希望她过得开心快乐。 所以有时候苏以拂放假了,就去她家。 但因为莫城十七中是重点高中,假期比较少,每个月就放两天月假。苏以拂也是偶尔才会去找她。 每次和她见面,都是苏以拂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可以有人可以说说话了。 只是现在两人不在同一个学校,好多事情没办法即时分享。大多数不太开心的时候,都是苏以拂自己一个人挺过去的。 学校通知开高三典礼的那一天,苏以拂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在想她可以以什么借口为由不去参加这个典礼。想了半天,只能想到生理期闹肚子。 她反复进出厕所。 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撒这个谎。 虽然那时候的苏以拂脾气是不太好,但她不太喜欢撒谎。 她蹲坐在厕所旁的走廊,丧丧地低着头。班主任说,升学典礼无特殊情况,不得请假。每个人都要参加,如若缺席,直接联系家长。 苏以拂讨厌请家长。 他们每次接到班主任的电话,都是长叹气加短叹气。 不论是从语气还是神态,都表达出失望。可能是出于逆反心里,苏以拂见到这样的他们,心里莫名会很舒坦。 可是在舒坦之后,她又会觉得很落寞。 有哪个孩子,不想被父母夸奖和得到他们的认可呢? 苏以拂深深叹了口气。 缩着脑袋坐在教室的走廊。 走廊空无一人,大家都去大礼堂参加所谓的升学典礼了,但她就是不想去。如果她不去的话,被班主任知道,一定会很麻烦。 但是去的话,她又会很痛苦。 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一点都不喜欢那些所谓的领导和老师,站在台上长篇大论。 以过来人的姿态,苦口婆心地教导。 她觉得厌烦。 甚至觉得人活着也不过如此吧。 没有感觉到什么是特别重要的,也没有什么是一定要做的。反正就是浑浑噩噩地活着吧。 苏以拂的情绪状态低到谷底。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读高中以前,她还是一个很快乐的少女,每天都想着怎么好好学习,回到家后,怎么去跟爸爸妈妈分享她在学校里时光。 可是—— 他们从来不会耐着性子去听她在讲什么。 也不会在意她的成绩到底是怎么样,反正考得好,是他们的功劳,教育得好。考不好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不好好学习。 在家还要她去帮忙照顾弟弟,她可以饿到,但是弟弟不可以。 弟弟也不过是小她三岁而已。 而且他十分地调皮捣蛋,不是今天骑车摔到了手,就是明天玩滑板把膝盖给磕了。反正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爸妈嘴上一直数落他,但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那不过是心疼罢了。每次受伤后,他们的原则和底线,就会往后退一步。 给他足够的包容和自由不说,甚至在他们见到他的时候,就可以感觉到,他们的脸上是很本能地开心。 弟弟向来脾气倔强,吃软不吃硬。 父母每次跟他说话,都得要掂量着语气。但凡有点不顺他的意思,他就能把整个家都掀了。 可是到苏以拂这里,家里洗衣做饭这些事情,她都得要帮衬着妈妈点。甚至爸妈忙的时候,买菜洗衣做饭拖地也得归她来。 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生活在自己家里,却感觉跟个外人一样。料理得好,不见半点夸,要是哪里没有顺到他们意思,阴阳怪气少不了。 大抵就是说她,作为一个女孩子,这些事情都做不好。 那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可是那些事情,她亲爱的弟弟,也不会啊。 他饿了一张嘴就会叫,马上就有饭吃。他换下来的衣服,就扔在卫生间,也会有人捡起来洗。他想要一双名牌鞋,只需要大吼两句,父母就会给他买。 可是她呢。 虽然物质上不缺她的,但每次给她买的时候,都会提醒一下价格。她只要放假在家,就如她妈妈所说,不管将来以后怎么样,你可都是我们苏家的保姆啊。 你知道吗你。 我们可是花了很大心血养你的。 所以你得要知恩图报。 苏以拂完全不敢想象,那些话是从生她的母亲口中说出来的。 因为在意他们,苏以拂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亲人,可是每一次,她把他们当亲人,但他们却好像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是女儿一样。 对她只有无止境地使唤。 当时就是因为母亲那一句,不管将来以后,你不过是我们苏家的保姆罢了。苏以拂心里最后的执念,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打消散了。 可当父母象征性地给她一些关心和照顾的时候,她又会觉得自己被爱着。又会忘记过去那些不太好的事情。 好了一阵后,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又开始重复。 她又重新陷入了那种糟糕的情绪当中。 反反复复的。 让她觉得特别不快乐。 其实她要的很简单,不过是得到父母的认可,以及他们可以尊重一点她。 可很多时候,父母进她的房间还是从来不会敲门。 甚至当家里来客人时,她的房间是要被腾出来,给客人住的。来的是表妹或者是堂姐之类的,会直接被妈妈安排到跟她一起睡。 完全不会问她一句。 她不在家的时候更过分,但凡是个人,到她家,都可以睡她的床。 妈妈也不会提前跟她打一个招呼,向来都是先斩后奏。有的时候甚至都不会说,被问起被单上怎么有股味道时,她会用很轻描淡写的口吻笑着说,哎呀,就是那个谁那个谁来住了一晚。 你是小孩子啊,又没关系的。 要那么讲究做什么。 苏以拂真的特别讨厌这种行为。 当她提出不满的时候,大多时候会被他们驳回。 他们会说,这个家这个房子,本来就是我们辛苦赚钱买的。来客人了睡一下会怎么样?都是自家亲戚,你得的什么公主病啊你啊。 越长大越娇气。 你忘记小时候,你姑姑你阿姨是怎么对你好了么? 怎么她们来家里玩一下,你就摆出那副臭脸色,别人欠你钱了么你啊。 回应给苏以拂的,全部都是质疑和不满的语气。 苏以拂又气又委屈,夜里躲在被窝里哭。 她从来没有什么公主病,也没有不欢迎亲戚到家里玩。那些人,也不是不可以睡她的床。 她只是想要父母提前跟她说一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而已啊。 哪怕只是通知一声。 不用她同意,都可以啊。 但是从来都没有。 甚至她都没敢想父母的这种行为,是不是要跟她说句抱歉,他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让别人睡她的床。 他们向来回馈给她的,只有数落。 只会说她不懂事。 不论是什么事情,每次都是他们做好了决定,然后也不会提前说,就是等事情发生之后,你才知道,哦,原来他们是做了那样一个决定啊。 就很让人觉得可笑。 亲戚和朋友,他们可以笑脸相迎。 唯独他们对的女儿,就可以任意对待。 甚至控制欲还非常强。 他们要她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 没做好,或者是不去做,他们一整天都会在耳边碎碎念个不停。直到你头皮发麻,让人窒息。 苏以拂真是受够了那样的生活了。 但偏偏因为他们是生她养她的父母,所以在苏以拂的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渴望得到他们的认可。 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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