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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一毕业我就会搬出去。” “要是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你花钱，我也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她说得不容拒绝，严肃得像在谈一桩生意。 而沈时雾只是看着她，神色分外平静。直到对方噼里啪啦又扯了一大堆出来，她再也忍不住，面上挂了点笑。 有时候江肆壹卡壳了，突然忘记自己要讲什么，她还会安抚：“不急，慢慢想。” 然后继续抿着笑意。 “好了，暂时就这些吧，”她舔舔唇，说得嘴巴都有点干，就见沈时雾单手托着下巴正瞧她，“说完了啊。” “嗯，完了。” 女人起身离开，回来时手上端着一杯水。 “喝吧。” 江肆壹经常想些有的没的，这会儿她纳闷怎么不给自己喝茶呢。 她接过玻璃杯后，道了声谢。 也许是捕捉到了对方的视线，沈时雾温柔道：“年纪太小不能喝茶，晚上会睡不着觉。” 呵。 这事儿还分年龄的？ 江肆壹才不相信她的狗屁话。 喝完一大杯后，她干涩的嗓子好多了，困意来袭，她有点儿想睡觉。 “那我住哪间房啊？” “二楼除了我的卧室，随便挑，都打扫过了。” 看着女生“哦”了一声就要往楼上走，沈时雾及时开口：“等一下。” 江肆壹回头愣愣：“怎么了？” 女人从一楼浴室出来，手上拿着吹风机，走去环住了对方的手腕。 “头发得全吹干。” 当晚，江肆壹闻着陌生洗发露的味道，很早就睡过去了。 然而半夜三点她就再度醒来，且无论怎样都无法再次入睡。 也许这就是昨天从早上睡到晚上七点的报应吧。 她默然盯着天花板，最后认命地开始玩手机。 班级群刷了一堆消息，大多都是在为提前开学而鬼哭狼嚎。一想到这个她就无奈，只干一个月的暑假工哪家店要啊？ 找不到兼职，自己就没钱。 没钱…她怎么还沈时雾的债？ 于是她烦躁着，睁着眼直到天明。 隔壁房间，沈时雾同样没入睡。 “你要照顾好小肆，知道吗？”沈母在国外，此刻正和女儿视频通话。 “这当然，”女人应着，手指点着桌面，“但我有个疑问。” “江阿姨走时就没留点什么？比如说遗产。” “全被李南个王八蛋吞了呗，”沈母提起这个就来气，“小肆再怎么叛逆，也是个孩子，心眼能有他多吗。” 沈时雾眼底暗了暗。 “你江阿姨在世时帮过我几次大忙，要不是我身体不好，不能飞长途，我就回来亲自养小肆了。” “我养着你还不放心啊？” 沈母笑起来，眼睛弯着很慈祥，“好，你俩要好好相处啊。” * 第二日，昨夜大雨已停，随之而来的是细密阳光。 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虽然江肆壹醒得很早，但她依旧窝在房间没下楼，洗漱完后就坐在床沿发呆。 沈时雾觉得十几岁的孩子都挺能睡，于是直到中午才轻轻敲响了她房门。 屁股都快坐麻的江肆壹终于听见屋外有动静，装模作样开嗓：“怎么了？” 女声很温柔：“起床了吗？来吃饭了。” 早就起床的江同学：“哦，等我十分钟吧。” 坐到餐桌旁，阿姨端了七菜一汤过来，极其丰盛。 江肆壹捏着筷子，实在太饿，忍不住道：“我吃了啊。” 沈时雾被她逗笑，无奈着：“吃吧。” 从昨晚保姆阿姨就觉得惊奇，这女主人怎么忽然领回来个小姑娘？ 但再好奇也不能开口问。她看两人吃着，就对着沈时雾道：“小姐，那我先走了哈，傍晚我再过来。” “晚饭不用过来做了，我们在外面吃。” “这样啊，好的。” 江肆壹正吃得美滋滋，闻言抬眸露出疑惑。 “陪你去买衣服，还有些日常用品。”沈时雾解释。 “不用，我都带了。”江肆壹不想浪费钱。 女人一眼就看破她在想什么，于是假装不经意开口：“阿姨今早把你的衣服都晒出去了，结果。” 她突然停顿一下。 江肆壹咬着红烧肉，闻言问：“结果怎么了？” “被鸟的排泄物光顾了。” “……” 沈时雾面不改色地继续吃饭，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真假的。”江肆壹有点不相信，“它排那么准啊，全掉我衣服上了？” “真的。” 她试图从对方的微表情中捕捉些什么，可面前的女人却做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 江肆壹戳了戳米饭，懒得再刨根问底。 而没再追问的代价就是，她刚吃完饭就被对方拉出了门。 车内，江肆壹侧眸看向正开车的女人，心里挺没底却还是硬邦邦开口：“我会自己付钱的。” 对方顺着她：“知道了。” 到了购物中心，她被身旁人带着进了店内。 自己上一次逛实体店还是在…记不清了，反正很久远。 “这两条裙子喜欢吗？”沈时雾朝店员摆手，示意她不用跟着，而后问女生。 两条都是碎花裙，只不过色系不一。 江肆壹其实心里是很喜欢这种风格的。 但念在钱包空空，她依旧摇头拒绝：“不怎么喜欢。” 沈时雾微微挑眉，然后就这么放回去了。 江肆壹有点不太自在，她轻声催促：“随便买件便宜的就行了，我在学校都穿校服。” 穿校服是她上学时为数不多遵循的校纪校规。 周遭人来来往往，沈时雾看出了对方的窘迫不安。她嘶了一声，似乎在思考什么，之后道：“江阿姨有将一小部分遗产赠与我母亲。” 她慢慢抚平着对方心里的一切负面情绪。 “所以我给你花钱是理所当然的，明白吗？” 提起母亲，江肆壹眸光动了动。 随后她终于找对了重点：“遗产？” 事实上沈母并没有拿一分钱，而沈时雾之所以骗她，有两个原因。 一是为了让江肆壹放心花钱，安心长大。 二是为了提醒她，还有遗产这东西。 女人点头，觉得这事以后再讲也不迟，就先挑了一堆衣服去结账。 “在发什么呆？小心别跟丢了哦。” 在这儿能丢什么？更何况她又不是幼儿园小孩。 江肆壹撇撇嘴，还是跟了上去。 “您好，一共是两千九百八。” 多，多少？ 快三千？ 江肆壹看着对方平静地付了钱，企图在心里说服自己。 没事，她花的都是我妈的钱。 这是自己应得的。 这么想了一路，她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终于开始不再顾忌钱的问题。 “那我以后想要什么，你是不是就给买什么？” 沈时雾含笑：“嗯，星星也给你摘。” 江肆壹侧了头，轻哼一声。 她才不要星星。 其实钱她也不需要太多，够用就好。 她最盼求的，还是爱。 后来她们又走进一家内衣店，江肆壹同学坦然走进去，出来时倒有些红了脸。 沈时雾看着她：“不必有贴身衣物羞耻，买这些这很正常，知道吗？” 母亲去世得早，关于这方面从来没人教过江肆壹，都是她自己慢慢摸索着了解的。 女生应了声，转而道：“我想喝奶茶。” 她初次主动开口索要，即使只是一杯奶茶，沈时雾也挺开心的，觉得自己这养孩子的任务取得了飞跃进步。 正是暑假，几乎每家店内都人满为患，奶茶店也不例外，没有空位。 沈时雾在外边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将几大袋子放于江肆壹脚旁：“想喝什么？你在这乖乖等着，我去买。” 女生报了个名字，之后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百无聊赖地开始玩起手机。 “我去，江肆壹！”这声音，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徐媛就住在购物中心附近，经常大白天过来觅食，看到江肆壹的那一秒有些震惊。 她勾着一袋炸鸡柳过来，香喷喷的，馋得女生有点儿饿。 “要不要来一口？” “算了。” 她等会让沈时雾给买。 徐媛边吃边打量她：“你今天怎么没去兼职？” 当扫到其身旁一大堆袋子时，她更惊讶了：“你中彩票了？” 江肆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档子事。 她摸了摸鼻尖，含糊道：“说来话长，等开学了再和你讲。” 徐媛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拉着她就要跑：“去不去抓娃娃？” “不去。” “嗐，你就陪我玩会儿嘛，就那家店，走几秒就能到。” 奶茶店内可以说是顾客爆满，江肆壹朝里望去，发现沈时雾还在等着。 她算算时间，估摸只玩几分钟，然后再跑回来坐着，对方应该也发现不了。 于是江肆壹就这么拎着一堆袋子跑路了。 她还算有点良知，边走边和徐媛说：“我就换十个币，玩五把啊。” “知道了知道了。” 店员摇奶茶的手哗哗哗，很快就做完了沈时雾的那杯。然而当女人往店外走时，她脸一下子就沉了不少。 因为江肆壹跑了。
第04章 抓娃娃店内音乐长扬，混着人声，可热闹。 徐媛要分她二十枚游戏币，而江肆壹则摆着手，依旧坚持：“我真就抓五把。” 对方切一声，说好吧，然后自顾自玩去了。 想着速战速决，女生挑了个机器就投下两枚币。 就抓娃娃这游戏，是真会上瘾。特别是技术极差，半天抓不到一只的那种，可谓越挫越勇。 于是江肆壹挫着挫着，手头上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币全给挫没了。 店还挺大的，她正四处寻找着徐媛的身影，想告诉对方自己先走一步。结果刚转身，一只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手很白，都有点病态，正端着一盒币递到自己眼前。 江肆壹恍惚一瞬，想到什么，心虚着就不敢再抬眼了。 那只手晃了晃，里边的游戏币发出清脆声响，伴随着好听的女声：“不玩了吗？” 江肆壹这才抬眸。察觉到自己有点儿像做贼的，她清了清嗓子，神情不怎么自在：“你，你那么快就买完了啊。” 这才几分钟。 沈时雾好像一点也不生气，眸子里没半分恼怒，就连说话也如平常般心平气和。 “店员做的快，我没等太久。” “哦……” 正要*承认罪行，奶茶就被送到了自己眼前。对方似乎不需要她批判自己的过错，只说着：“天气太热，一下子喝太凉肚子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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