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野走了,徐果便起了身,此时春意才走门那边进来,叹口气,“公子,您对殿下,也太胆大了。” 徐果拍拍原先吕野坐过那椅子,“我便不想和她有君臣之别。” 春意忙跪下,“公子,此话,你不可在外处说啊,这是杀人的大罪。” “我知道,只是这里说说。”徐果低着头,在原本吕野敲击的桌面上,也轻轻扣着那桌子,“但我原先便只是一个无名无分,无轻重的小乞丐,我的命不值钱,早便该走了,但既然还在此处,定是要有成为徐果的样子。” 春意抬着头,似是听不懂。 “无事,我也是随便念叨,你当没听过便成。”徐果走到书柜旁,那书柜是后来特地定制的,里面全是四书五经等书籍,以徐果的话说,知识的泥沼……
第6章 半个头的尊严 距上次吕野过来已经过了三月,这三月里,徐果尽可能的放下所有闲杂念头,一心读书,她人本就聪慧,吕野为她找的先生又是教皇子公主的老师,自是有一套教书育人的良法,好老师配上好学生,徐果定了心,而后的几篇文章直接被教书先生收下,说是往后也能看看,得到一些启示。 很快科举的日子便是到了,徐果本就在京城,也便没有其他学子进京赶考的可歌可泣,只是偶尔,她还会去街头,听那些说书人的说道,或者走到巷尾,看那些曾经她的小同行,过得可否好一些。 那日,她走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原先那个曾经将她背脊扎破的木钉竟然还在,她瞧着那钉子发了呆,时光荏荏,她再不用为了两个包子拼出命去,但也没了可以让她拼命的婆婆了,这样想着,脑子里便出来吕野的样子。 她记得那日,吕野便站在那庙前,阳光落下,照在她的身后,将她的背影投在那黄泥地上,黄泥地前一日因为下过雨,有些泥泞才发干,那波折的曲线却丝毫没有影响吕野的影子,那影子都和她本人一般,笔直傲然的站着,和她徐果,也就是那个弓着身子被打的小乞丐不一样,吕野像一个神,就这么走进了她的生命,将书本带给了她,将富余的生活带给了她,也将幸福的奢侈带给了她。 这样想着身边有喧哗声传来,徐果回头,看到几个地痞此时站在那街口,朝这边望来,她收敛了一下心绪,走向那边,街口的几个人也站着,徐果走过去,眼睛不小心瞟到一眼,那些人的脸庞有些熟悉,依然还是地痞,只是见到她,他们似乎都暗自往后躲了一些,徐果又走近一些,带头的轻声在那念叨,“这都几年了,每年打我们一顿,也够本了,您今年本尊直接上来打?” 徐果看他们几眼,“跟我过来。” 几人便随着她进了弄堂里,徐果问:“你们每年都要挨打?” 带头的说:“嗯,但挨打后会得到银元,倒也还行,那小公子很守诺,他都会定期派人给我们一些银元,只是偶尔得打我们一顿。” “……你们很多都成年了,不去找份合适的活计?” “谁说我们没找,只是当年好歹当乞丐时候是一块儿的,即便现在有了正常的劳作,也可以偶尔聚聚啊。不过我们每年这几日都会在一起,因为一般这段时候便会有银元。” “……” “小乞丐,啊不,小公子,这次你亲自打?打完就给吗?” “咳咳咳……我没钱。” “您这衣服就不少银元呢,那我们再等等,那小公子会安排的。”其余几人忙点头认同,“那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说着,几人便勾肩搭背的离开了弄堂,留下徐果一个人。 徐果回到徐宅,坐在那里想事儿,春意拿了些糕点过来,悄无声息的,徐果本能的拿起一块,吃着,脑子里忽然便出来两个字,“好吃。”她低头瞧瞧那糕点,又抬头问春意,“这次做了多少?” 春意笑;“您这嘴,每次一碰绿豆糕便捉了魔,都吃几百回了,每次问。” “好吃嘛。”徐果也笑。 “和往常做的吃起来有不同不?” “是吧?我就觉得似乎更好吃一些,不是宅里的厨娘做的?” “嗯,殿下从宫里让人带出来,赏您的。” 徐果吃着那绿豆糕,另一手托着下巴,问春意:“殿下我这边的事,是不是都知道?” “公子……”春意稍有些忐忑。 “没事,我只是与你说说罢了,我们之间无需隐瞒,你我相识一场,你也知我性子,知我对殿下的心意。” “公子,那春意便直说了,无论是公子,或者是奴婢,我们都是殿下的人,所以,这宅子里的所有事,甚至,在宅子外的,只要是公子的事,殿下都会知晓。” “嗯,难怪这么多年,我出去,也没人找我麻烦。” “殿下是个能保您周全的人。” “嗯,除非我有一日像婆婆那般,不想让她保护了……” 春意忙跪下,“公子,这话您万万说不得,殿下嘴里虽不说,但对公子的器重,我们这些奴婢都看在眼里。” “好啦,你别总是跪,这习惯都几年了,还改不掉。”徐果站起身,将春意扶起,有些无奈。 “您别说一些吓人的话,我便改了。”春意小声的抗议道。 “知道啦,唉,你说做人,为啥有三六九等。” “哎呦,姑奶奶,您少说些话,奴婢还想多活几年呢。”春意又想跪了。 徐果忙扶着,然后顾自坐下,拿起一颗绿豆糕,放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吃绿豆糕。” “这是殿下赐给您的,奴婢不敢,您多吃点,过几日科举金榜题名,奴婢也就安心了。” “也不知她会不会再来看看我。” “公子想殿下了?” “不想,一年才过来一两次,一来便是埋汰我,幸好我长得高,要不可不定指着我的鼻子能骂我一顿。” “长得高也能骂啊。” “那你便不懂了,气势不一样,殿下这个人,就是盛气凌人,你想,我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小半个头呢,她何时抬头看我过?都是她坐下,让我远远的站着,或者,跪着,然后她那气势便能上来了。若是我们都站着,她仰着头,指着我的鼻子……” 两人都想想那情景,竟都觉得极度违和,对视一眼,便都笑了。 “你不好好看书,脑子里装的都是什子物件?”吕野的声音都门外传来。 春意竟是腿一抖,便又跪下了。 吕野进了屋,站在她面前,“怎的?知道怕了?刚不还笑得挺欢。”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春意跪下便拜,无论眼前的人往日有多和善,毕竟是公主殿下,不能成为她们这些奴婢嘴里的话头。 徐果见了,忙也跪下,仰着头瞧着吕野,“殿下,不是春意的过,是我,是我口无遮拦。” “你也知你口无遮拦?”吕野走到主位,坐定,“别拜了,拜得我头都晕了。” “诺,”春意颤颤悠悠的起来,自觉的站在了一旁,极其角落的一旁。 “你过来,跪这边。”吕野指了指徐果,说道。
第7章 纠 徐果有些委屈,她跪在那边,吕野似乎已经忘了她的存在,坐在主位上,顾自看着书,大概都过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有任何要让自己站起来的动向。 她从笔直的跪着,到整个人颓下来,半弓着腰,让自己不至于过分疲惫,头顶有声音传来,“累了?” 徐果也不抵抗,虚心承认,“嗯,殿下饶了我吧……” “怎的饶,削了你半个头,省得我骂你还得让你跪着,抑或,得抬着头,指着你的鼻子,一点气焰都使不出?” “殿下……”徐果努了努嘴,有些不知如何辩驳,唯有将她平生会的矫揉造作都使了出来,她知道吕野心软,也不是真正想罚自己。 “穿成这样,还这么扭捏……你要这样出门,别人必会觉得你有断袖之癖。” “……倒也差不多。”徐果轻声说。 吕野没听清,问:“再说一遍,没听清。” 徐果拜,“我说,殿下,我错了。” “起来吧,看着头疼。”吕野站起身,又瞪了她一眼,便往外走去。 “恭送殿下。”徐果继续跪着,大幅一拜,声音铿锵有力,拜完后,却见原本应该远去的那双鞋此时就在她 眼前,她微微侧身,抬头,吕野还站在那。 “殿下?” “咚咚咚!”用指关节往她头顶敲了几下,“不打你,本宫整个人难受。”说着,摸着自己的手指,“你这科举准备发如何了?” “臣一直有认真学习,必不会辜负殿下。” “徐果。”声音有些沉。 “在。”徐果也用上了比较沉稳的调。 “若是你真进了这朝堂,往后,你的日子便不会像如今这般逍遥,若是你不愿,也可跟本宫说,本宫……不会强人所难。” “臣自被殿下收留,生是殿下的人,死亦是殿下的鬼。臣学识都是殿下所赐,所学种种,都是教臣,忠君爱国,殿下如今给臣机会,让臣能真真正正的做到此四字,便算往后有任何不测,也不枉此生。” 吕野没再说话,只是蹲下身,她极少有这种低姿态,徐果便更不敢抬头了,她低着头,感觉吕野的呼吸便在她面前,额头处,发梢处,处处有,处处痒,她的手扶在地面,原本疼痛的膝盖似乎都丢了感知,她跪在那里,踌躇不安。 不知为何,此时,屋内变暗了,整个房内一片安静。 “起来……”吕野的手扶住她的手臂,轻轻使力。 徐果不敢挣扎,站起,只是实在是跪了太久太久,根本站不住,她整个人毫无预兆的便像吕野那边扑去,吕野来不及退,便这样,两个人倒在了地上,脸对着脸,鼻尖碰着鼻尖,幸好那一瞬徐果还是反应快,用手生生的撑住了,若是再近一些,估计她的项上人头,又得玄之又玄了。 徐果深呼吸,那股气直接喷到了吕野的面上,见惯大场面的吕野,此时紧皱眉头,没有任何表情,徐果感觉到扑鼻的香气从眼前的人身上传来,不禁羞红了脸,“还不起来?”吕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凉意。 徐果依然没动,扑红的脸回头瞧瞧那门,已经关了,“春意怎么那么聪明……”她心里嘀咕,“若是这光景被其他人见了,我一定死定了。” “还不起来?”吕野重复。 徐果有些委屈,“殿下,您推我一把,我真的起不来,我的腿,一丝力气都没。” 吕野气结,一把推去,徐果便往侧倒去,整个人摊在那地上,脸上的红晕未散,与坐在她一旁的吕野形成一个极其诡异的画面,吕野起身,走到她身前,将脚踏在她X口,“今日之事,你立刻,从你的脑子里剃去,若是有留下一分一毫被本宫知道,本宫,要了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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