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精咒骂一句,一把拎住卿言的领口,发狠地瞪着她:“我看你还有余力说垃圾话,确实像是没玩够。” 即使卿言此刻被迫看着章鱼精的脸,心里依旧在提防下一秒电棍可能捅到的位置。她算怕了那根电棍,只能尽量不让自己的恐惧从眼神中泄露出来,因此不躲避章鱼精嘲弄的目光。 于是两人相互瞪视着。 “囚犯32879号,恭喜你,禁闭结束了。” 章鱼精凑近她的耳朵,语调轻柔而缓慢,却带着无法忽略的威胁:“不要太想念我们找乐子的时光,你很快就会再回来。” 短暂的噩梦结束了,筋疲力尽到被掏空的卿言毫无反抗能力,被章鱼精押着离开。 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迈得动腿。 走廊上刺眼的光晃得卿言一阵头疼,整个身体沉得要命,随时都好像要晕过去。 卿言倒是没想到,自己并没有被押回宿舍,而是被押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有一个大诊厅,医生的办公区域也在这里。诊厅旁连着三道门,分别是医生的休息室、洗手间和一个隔离或诊治特殊病人的小诊室。 卿言一进门,就被推入小诊室。她还以为会被狱医刁难,没想到就是单纯的检查身体。狱医一言不发,为她上好了外伤的药,又开了些口服的胶囊,将她和章鱼精留在了诊室。 卿言实在太过疲累。 被上药的地方凉飕飕的,又衬得伤处格外灼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比起在禁闭室时已经舒坦了很多。 出了禁闭室,章鱼精似乎换了副嘴脸,还人模狗样的。她背手站立、目不斜视地守在门口。卿言也乐得不被打扰,躺在就诊台上,闭上眼睛放空大脑。 不一会儿,另一位没见过的狱警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卿言定眼一看,托盘上摆着一碗粥,稠得不像在监狱能看到的那种,旁边还摆着几碟小菜。 “这是何监狱长吩咐我送到的。”狱警如诗朗诵一般刻意地宣告:“说是给卿警官的。” 章鱼精恭敬地接过,将托盘放置在诊台自带的小桌上,接着退到一旁。 什么情况?卿言纳闷了一瞬。 然后她透过小诊室的门看到了诊厅,这才明白何梦露打的什么主意。 现在是监狱里病人的常规看诊时间,此刻诊厅里排队看医生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狱警给卿言端上来一份特殊的“小灶”。 再加上,她被收监三天,连个影都不见。甚至她裸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丝伤痕。 如今诊厅里的所有犯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位穿着囚服吃着定制餐的“卿警官”究竟长什么样。 确认诊厅里的所有犯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送饭的狱警这才退了出去,还欲盖弥彰地半掩上门。 卿言却苦笑出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欣赏何梦露发坏的样子。尽管即将倒霉的是她自己,她依旧觉得这个创意有一点天才。 但至少她现在有吃有喝,吃饱喝足才是正事。至于那些旁的,“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用不着操闲心。 卿言端起碗来,将稀饭大口喝光,又将其余几碟小菜扫得只剩下花椒大料,这才满意地侧躺在诊台上睡过去。 到了晚上的休息时间,在监狱里响彻熄灯号之前,何梦露亲自来到医务室。 “晚饭吃得好吗?”她明知故问道。 “不错。”卿言点头,脸上竟然是笑着的。 她甚至还能得寸进尺:“能给支烟吗?烟瘾犯了。” 何梦露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从制服的内袋掏出一包烟,递到卿言面前。 卿言抽出一支,问:“有火吗?” 何梦露又是一抬手,章鱼精就像电视剧里的大太监似的从她身后钻出来,将打火机双手递到她手边。 何梦露却没接,命令道:“给她点上。” 卿言叼着烟凑过去,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感觉。章鱼精之前还对她暴力相向,像个十足的嗜虐变态,可在何梦露面前,却像被拴了电击项圈的看门狗。 这个比喻纯属给自己添堵。 卿言吸了口烟,这才道:“谢谢监狱长厚爱。” 何梦露看着她。 她看着张狱警将点燃的火机伸到卿言脸前,卿言自然地叼着烟凑上前去,就好像之前被打得爬不起来、缩在角落,甚至看到电棍就不住发抖的那位不是她本人。 何梦露说不出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她希望卿言能不得好死,但她同时又不想见到她摧折。 她不想让卿言在她眼前变成瑟瑟发抖的落水狗,不想眼见她因恐惧变得谄媚、因疼痛变得卑微。 她害怕看到卿言丑态百出的那一幕。如果那一幕真的出现了,她就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不去将心理残存的那一点侥幸抹除。 然而卿言没有。 卿言一句求饶都没有说过。她此刻正享受着饱餐一顿之后的香烟,神态自如得好像处在最意气风发的岁月。 那时的何梦露缩在她怀里,笑着夺过她的烟,娇嗔道主人不许再抽烟了,对身体不好。那时的卿言会佯装生气地横她一眼,可她的眼神从不让何梦露感到害怕。卿言总会因此就掐灭了烟,说她是只粘人又啰嗦的小狗。 卿言到头来也没能戒烟。 她吸烟的习惯、动作甚至神态都和十年前如出一辙。 这样的她怎么会去杀人呢。 这样的她怎么会杀掉何傲君呢。 又或者是,卿言确实在计划着什么,而何梦露不配得到一个解释呢? 一直到卿言吸完那支烟,何梦露才将她押送回她该去的地方。此时距离熄灯号已经过去一阵,监狱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巡逻的狱警皮靴踩在地砖上的脚步声。 卿言被轻轻推进门内,何梦露指示张狱警将卿言的药放在桌上,然后便重新落锁,转身离去。 卿言回过头,她的狱友们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猜想她们大概是醒了,只是不想惹上麻烦,又或是单纯不想与黑警说话,才选择装睡。经过今天之后,估计所有的犯人都会对她持这种态度,甚至更糟。 她将个人用品从早先放置的地方拿出来,刷过牙后,又将冷水一遍一遍的扑在脸上,试图忘记何梦露面无表情的样子。 明天一定糟透了。卿言心想。
第5章 监狱风云 监狱里最普通的牢房是八人间,方便管理。像卿言这种入狱前身份比较敏感的,会被送到特殊监,与一般犯人隔绝开来,防止起冲突。特殊监也分为四人间、二人间和“水饭房”。其中,水饭房极其类似禁闭室,只是稍稍大些,也有窗子,只能单人居住。 卿言来之前以为自己一定会和之前一样,被分进水饭房,至少是二人间,同舍狱友会是王赟才派来的人。 最差的情况,是她的两个新狱友都是王赟才的人。可卿言到了天亮才看清,两个狱友一个奔五十岁,身材较矮、微胖,而且眼有老花;另一个是个肤色挺深的外国人,看起来挺年轻。她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和黑社会扯上什么关系。 中年狱友似乎刻意躲避和她接触,大概是已经知道她身上背了什么案子,板着脸把她当空气。而外国狱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一点也不畏惧,也可能是语言不通,听不懂新闻。 难不成王赟才还雇了个外国杀手?卿言觉得可能性很小,但依旧被外国狱友盯得浑身不舒服。 “你有什么事吗?”卿言率先开口。 在监狱里,给狱友留下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这种情况下,卿言如果装作没发现,很容易被别人认为是好欺负的包子,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但如果出言太嚣张,也会被人认为是故意挑衅,结下梁子。所以卿言选择了一种比较中立的问法,既表现出自己不会默默忍耐,也相对比较和善。 外国狱友耸耸肩,没有答话。倒是另一个中年狱友佯作不经意,小声道:“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怕被别人看。” 卿言视线转向她,扬起假笑:“说了什么难听话还怕被别人听?” 那人只是找机会抒发一下不满,并不打算一大早找麻烦,所以 v也没接茬,只是轻哼一声,也去忙着准备梳洗了。 刚转监就不见人影三天,狱友私下有猜忌也正常。只是似乎卿言身上的谈资并不只是这么点。 何监狱长给她专门开小灶的传言,经过一晚的时间已经通过悄悄话的方式几乎传遍了整个女子监狱,毕竟这个地方娱乐活动实在不多,口口相传的八卦不到一晚就有些往离谱的方向发展了。 早晨出操的时候,卿言便察觉到一丝排挤的空气,去食堂吃饭更是受尽白眼。卿言几次尝试向其他人搭话,只收获了几句仓促的敷衍。比起和她交谈,所有人更喜欢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这让卿言很难打听到监狱内的状况。 到了踩缝纫机的时间,卿言故意将线走歪,然后慢条斯理地拆起来,进度远低于要求。可狱警就像没看见一样,反倒训了好几个堪堪完成要求的,更让卿言遭了不少冷哼。 卿言听到有人安慰被训斥的狱友:“你跟人家能一样吗?人家在外面傍上李富强,在里面也能傍上监狱长,这么有本事,还需要会走线吗?” 声音不大,控制得恰巧能钻进她的耳朵。 她抬起头,看向悬挂在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原本应以一定幅度摆动着巡视的摄像头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顿了顿。 何梦露,你看得开心吗?或者你也想知道,我会怎么破解这种窘境呢? 卿言透过摄像头,与昔日的恋人对视着。 就这么到了午饭时间,卿言成了监狱里的蟑螂老鼠,所有人避之不及。甚至在她身边几步以内都没有人说话,大概是害怕监狱长的婊子擅长打小报告。 现状甚至可以用黑色幽默而形容。 恐怕这世上没有人比卿言更希望能光明正大与何梦露在一起,可当所有人都认为她们俩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的时候,卿言反而犯难了。 她再次在心里感叹,何梦露使坏的时候不仅有点天才,还有点特别的美学追求。 僵局的突破点发生在午休前。 何梦露并没有派人在食堂里特别“关照”她,这让她自在不少。她得以一个人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吃完饭,预想的章鱼精或者别的谁会在吃饭时给她立个下马威也没有发生。 令卿言没想到的是,她再次混入人群之中前,一股力道把她往旁边一抓,同时另一边身子被人往同方向推去,两人共同施力将她按在旁边的墙柱之后。 啧,这年头还有这么大胆的监狱恶霸。 卿言反射性向狱警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这根石柱位置巧妙,正好能挡住狱警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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