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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导站在中央递出两条干净毛巾：“灿灿、小何，辛苦了。” 苏灿灿接过毛巾擦拭刚刚喷溅到脸颊、双臂的火药碎屑。 前一天和《FOR U》节目组签完约，收到导演紧急通知马不停蹄赶回剧组拍摄最后的戏份。 这部剧是她出道六年来接的第一部正剧，还是大女主。拍摄前官宣演员阵容的微博下骂声一片，当日热搜黑词条三个有两个都与她相关，没人相信她能演好民国时期饱受屈辱却坚韧不屈的清高小姐，连粉丝都被打上喜欢花瓶的无脑。 至今为止她各个公开的社交平台收到的恶评数以万计，有人吐槽她绣花枕头，更甚者言语攻击不堪入目的话比比皆是。 她卯足劲，顶着压力，一头扎进剧组的三个多月的拍摄就这么结束了。 苏灿灿眨眨眼，怅然若失，小可见状马上钻出来用湿巾帮她擦除印记、对付导演。 “陈导，晚上还有庆功宴，不如让几位演员先去换个装，休息一下再聊？” 小可长着长稚气满满的娃娃脸，温声细语的。 陈导拒绝的话到嘴边，何薇附和：“是啊，您看我这一身灰，去隔壁组演乞丐都嫌埋汰，您稍等我们会儿，庆功宴好好聊。” 再拒绝倒像是他故意刁难演员，陈导点头：“成，那我们先去，你们别迟了。” 导演应允后，苏灿灿打了招呼低着头往停车场走，江南的烟雨浸透润着每一寸土地，她绕开一个个小水洼，情绪一点点堆积，终于在到后收到奶奶的降温提醒溃不成军。 她很久没有如此肆意地、发自内心的哭过，脸上的残妆斑驳也不曾停息。 刘一敏和小可没劝阻，等她释放完，连行动的精力都没有，安安静静帮她卸了妆扶她去床上休息。 许是爆发过，连梦都格外香甜，睡醒时天色已晚，临近庆功宴的约定时间。 资方将庆功宴场地定在城郊宽敞隐蔽性高的庄园，两通催促电话，苏灿灿抓紧换上常服坐进保姆车往庄园赶。 刘一敏上车前交代过司机开得稳些，一路上苏灿灿靠着椅背一言不发闭目养神，车内安静到只能听见轻缓呼吸声。 保姆车在乡村公路飞驰，连续右拐后减速停稳。 窗外大片大片的绿肆意喧嚣着生机与活力，刘一敏转身拍了拍苏灿灿被牛仔裤包裹出线条的长腿。 “到了，需要再休息一会？” “不用。”苏灿灿缓缓睁开眼，扑面而来的绿意使她头脑清醒几分，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有沈洛言团队联系方式吧，帮我约个时间，录制前我要和她见一面。” 后排车门自动滑开，不等刘一敏回应，苏灿灿换上社交专用表情自顾自下车走向不远处篝火旁的宴会厅。 《念卿》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到齐只等苏灿灿，刚踏入打趣的话接二连三冒出。 “女主角就是不一样啊，姗姗来迟。” “别瞎说，马上和影后组cp上恋综，那才是高攀不起！” “迟到了还不自自罚两杯？等了那么久，总得表示表示吧。” 面对一众人起哄苏灿灿毫不慌乱，视线扫过全场，细白没有瑕疵的手捏起红酒塔最高处的高脚杯摇晃两下，在大家注视中仰起脖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紫红色的液体流过唇瓣给她染上几分妩媚，她没有停又取了两杯喝完放下。 “真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这三杯算赔罪，望大家不要因为我坏了心情，大好日子吃好喝好。” 迟到自罚三杯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见美人痛饮氛瞬时被推向高潮大家忙着起哄没人出言劝，谁料苏灿灿话音刚落，手又端起一杯，干净利落喝完放下，再一杯。 空腹连喝酒对身体危害不言而喻，还是五杯，等大家琢磨出不对劲，导演要叫停，苏灿灿嘴角勾起弧度红唇微启。 “剩下两杯是敬大家的，我自知有诸多不足，感谢导演顶着压力选择我，也感谢大家这几个月的照顾，同时祝我们《念卿》收视长虹，拿多多的奖~” 她状态尚可，能说俏皮话，大家的顾虑被打消，迅速切换狂欢模式。 刘一敏和小可进场时苏灿灿坐在刘导身边饱满的唇张张合合笑得正甜，不知道喝了多少巴掌大的小脸沁出浅粉，妩媚中带着点娇羞。 何薇和道具组的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闲聊，作为话题中心人物，苏灿灿自然是重点讨论对象之一，对恋综的八卦都是捕风捉影，刘一敏不予理睬，但说到刚刚她狂灌自己，刘一敏眼皮一跳，迈着大步走到她身边。 “灿灿。”小可跟着刘一敏挤进苏灿灿身边。 对话被打扰，苏灿灿向陈导示意，陈导了然端起酒杯和旁人推杯换盏。 喝得急苏灿灿这会儿才感受到酒精上头，支着头指腹在太阳穴处轻轻打转，刘一敏环视一圈小心翼翼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待她说完站直身子，苏灿灿停下动作，神色不变干了一壶白酒。 “灿灿！” 嘈杂环境里没人注意到刘一敏的惊呼，苏灿灿似笑非笑：“我有分寸。” 一句话打发掉两人苏灿灿开启新一轮应酬，在座熟悉的、陌生的来者不拒，玻璃撞碰清脆作响，喝了一大圈没有停下的意思。 窗外夜色渐浓，郊野偶尔传出几声蝉鸣预示初夏到来。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乡野小路两侧没有光怪陆离的霓虹，寂静之中一道光影划破黑暗，疾驰向远方。 陈导典型的酒量差瘾大，脚下步子发虚神智不清明都不愿离场，助理怕闹出笑话好言好语哄他去房间休息，被劈头盖脸骂后气得坐到一边不再管他。 苏灿灿才微醺，从小跟着家中长辈应酬，这点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全场搜寻着可以碰杯的人时，刘一敏从室外走来。 “她到了，在二楼会议室等你。”没头没脑的一句，不用挑明也知道是谁。 苏灿灿挑动眉尾视线定格在隔壁桌：“好。” 不知道是真好假好，反正她没有马上离开，夹起高脚杯拎上一瓶红酒径直走远，留在原地的刘一敏小幅度摇头，暗自叹了口气。 放倒半桌人，看时间差不多苏灿灿装醉走出宴会厅。 晚风微凉，把本就浅淡的醉意冲散，苏灿灿抱着臂穿过停车场去会议室。《念卿》是大剧组，这次参加杀青宴人数众多，停车场停满了保姆车和豪车。 豪车，不足以令她停下脚步，但在她即将走出停车场时，一辆黑色兰博基尼野牛闪过她的视线。 回忆到前一天在大厦见过这辆车.，原已走过的她倒退两步，气鼓鼓冲车轮毂踢了一脚。 * 休息区与宴会厅形成鲜明对比，安静到苏灿灿不由自主放轻脚步。循着刘一敏告诉她的路线，上至二楼，左转到底，她站在朱红色木门前。 晾了对方两小时，苏灿灿此刻有过一瞬愧疚，但只是一瞬。
第5章 在门口站了会，苏灿灿甩掉脑海里的杂念，深呼吸两下，推门而入。 标准的中小型会议室，只开了壁灯。沈洛言的位置正对着门，昏暗光线中本靠着椅背合着眼的她感应到对方到来，陡然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苏灿灿手指向掌心回拢，印出几道浅痕。 “啪嗒”，她按下了门框边的开关。 整间会议室骤然被冷白的光线点亮，沈洛言的脸也从模糊中清晰起来，苏灿灿视线掠过她，不露声色观察。 她又穿的卫衣，宽松的黑色卫衣，衬得整个人又瘦又白，半长的黑发松松散散垂坠着，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苏灿灿憋着一股劲儿收回目光，绕到距离她最远的位置拉开座椅坐下。 “咳嗯。”她清了清喉咙，脑子里组织谈判语言。 沈洛言瞥了她一眼，能感受到对方传来抗拒的信号。 “我找你来——” “要不要喝点水？” 两人同时开口，苏灿灿眉头蹙了蹙，看着递向自己的水杯没伸手接，心底反生出几分厌恶。 不愧是最有天赋的新生代演员，真能演！ “不渴，谢谢。” 苏灿灿拒绝的干脆，但对方并没有收手，稍微探出身子把水杯放在她的手边，坐回原位继续听她说。 苏灿灿向下睨，椭圆的杯口阵阵热气往上冒，她下意识往边上推了推：“我迟到你不生气？” 沈洛言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嘴唇抿成一线，摇头。 也不是多有趣的内容，苏灿灿兀地笑出声，看向沈洛言的眼神不再掩饰，将鄙夷展露地一清二楚。 “这就你我两个人，你不用装。”她懒散靠着椅背，伸出手查看重新做的指甲，“不过也是，沈影后向来好脾气，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动怒。” 她不开心，不，是极其。 沈洛言屈起长指叩向桌面，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她做到了，苏灿灿放下手改为抱臂看她，依旧是防备与敌对交杂。 “我没有生气。”沈洛言解释道。 装，继续装。 苏灿灿舒了口气，更加不想和她在同一空间。 “真的。”沈洛言补了一句。 这句说完会议陷入沉寂室，静得再没有其他声音。两人僵持不下，苏灿灿心中有郁结跨不过心里那关很难开口，沈洛言则怕说多错多，处变不惊的表情维持不住，眉眼结着。 暗潮在二人间涌动，拉锯战一旦吹响号角，便很难停下。 晚上喝得又猛又多，苏灿灿刚开始保持着镇定，随时间推移酒精在她体内流窜，影响她的心智、占据她的灵魂、催得她发困。 正巧，楼道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虚咳一声：“你生气也好无所谓也罢，于我没有任何损失。” “我拖不动了，和你长话短说。” 苏灿灿停顿片刻向后顺了顺长发，揉搓几下脸颊集中注意，短款上衣随着动作向上蹿露出一截细白腰肢，她专注提神，没发现对面人偷偷红了脸。 旁若无人做完这些动作，苏灿灿继续：“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接了这部综艺，我在这明确告诉你，我是被迫的，接这个综艺并非出自我本人意愿，和你组cp更是，如你所见，我讨厌你。” 有些口干，苏灿灿看着沈洛言没由来的胜负欲燃起压下喝手边水的念头：“但是讨厌归讨厌，有共同的工作，我不可能坏了自己名声，更不会在节目里给你难堪。” “请你来就是想约法三章。”她思考几秒，“约法三章太过正式，算提前提个醒吧。我的几个雷点，希望你和你的团队不要触碰，我说完，你可以告诉我你的。” “好。”沈洛言没有片刻迟疑。 “首先，我们参加的是恋综，但是我个人并不喜欢肢体接触，所以，绝不接受同床共枕，非必要的情况下会和你保持距离，这一点外面媒体、公众号怎么写我无所谓，但我不希望你团队拿出来乱讲。其次，与第一点相关，节目要求的宣传我可以配合，过度炒cp、拿我顶花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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