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时,一个妇女提着一大桶东西进门,老板忙去接,看一眼桶中,伸手抓了一把,是田螺。老板很满意,当场算了钱。 妇女道谢瞥见了男人。男人也看见了她,脸上红润的笑立刻不见,沉着脸别开眼,一副不愿看见她的样子。 “坐死坐那,大晚上还不回去,你老爹你好意思让姑娘去照顾,你看看你还像不像个人!”妇女道。 见不少人都看向他,男人备感脸上无光,刚才结账时的阔绰之气顿扫而尽。 却也没作声,起身向妇女走去,靠近她后才低声狠道:“吵死吵,吃顿饭都不痛快。” 等两人走远了,白遥才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不过没一会儿,女鬼叫了她:“你看。” 白遥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去,竟发现他们去的正是那孤鬼所在的房子。她一直盯着他们,直到最后确信他们进了门。 俩人对视一眼,各自明白。离开饭馆,趁着大部分店家还没关门,白遥快速买好了需要的物件。 “那时候那个女人说‘你老爹你好意思让姑娘去照顾’,他父亲也许是得了什么重病,不便下床。自己女人卖田螺给店家为生,应该也不算富裕。”女鬼说,“可是看他打扮,样子光鲜,家里应该不缺钱才对。” “可是,也许只是那女人偏爱卖田螺呢?”白遥说。 “会这样吗?”女鬼问。 “我们老家,有些人家子女富裕了,会给老人不少钱,但他们还是一如往日地做着农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女鬼点点头,这是她所不知道的。 白遥再望了眼楼顶的孤鬼,依旧一动未动。这户人家家里,也许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剩两天了。”白遥突然说。 “什么?”女鬼没反应过来。 “往生时间,没人帮它,它就彻底完蛋了。” 俩人走到楼房下面,向上去望那孤鬼,漆黑一片的半透明间,看得不十分清楚,但白遥猜到了它应是那男人的父亲。 可是,即便是瘫在床上,又何至于会成为飘魂呢? “我进去看看。”女鬼欲穿墙而过。 白遥一惊,还没来得及制止,女鬼便被一道强力的屏障击开。白遥快步移至她身后,将她稳稳接住。 女鬼面色痛苦,紧捂胸口处,那里不断冒出白气。 白遥赶紧咬破自己手指,将血滴在女鬼手上灵器上,女鬼这才有所好转。 白遥也松了口气。 “每一户人家都有自己的神龛,神龛设在哪,那一家就只能那一族飘魂进入。你又不是他们家的,当然进不去。”白遥说。 “我之前取车钥匙时,也经过了他人房间,并没有事。”女鬼道。 “城里大多没有设神龛,没神龛谁都能进。”白遥说,“先回去吧,我有些东西要在今晚做好。” 回到宾馆房间,白遥第一时间找了个创可贴贴上,一边叫唤:“疼死人了,疼死了。” 女鬼看伤口确实不算小,白遥咬得确实用力:“抱歉,我……” “没,没怪你,我就是觉得下次得备把小刀,咬起来实在太疼了。”白遥说。 她将买来的东西倒在地上,女鬼就坐在她对面,看她捣鼓了近一个小时,最终弄出了三四件东西。将其他的包好,拿出其中两串手链,一串自己带着,一串让女鬼带上。 “这是什么?”女鬼问。 “好东西,你戴上试试。”白遥期待道。 女鬼便戴上,可戴上后却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好像……没用?” 白遥盯着她一脸笑意地摇头。有用,很有用。 她直勾勾地看了半天,眼前的女鬼不再是半透明状,而是如正常人一样,模样就是那日病床上躺着的沈玉宁。 白遥压着嘴角笑意,原来人看到美好的事物真的是忍不住的高兴啊。 “你怎么了?”女鬼问。 “哦,就是……手串你别摘下,这样我看到的就是好好的你,以后也不会再被吓到了嘛。”白遥说。 原来是这样。女鬼了然。 白遥再次走到窗前,拨开一角窗帘,远处那如破布般无生气挂在那的孤鬼依旧显眼。那栋楼有三层,现在二楼的灯亮着,隐约可见走动的人影。 “还在想那件事?”女鬼站在她身后道。 白遥放下窗帘,回头与女鬼对视上,片刻,她蓦地笑了。没由来的,想笑一下。 “又吓到你了?”女鬼问。 白遥轻笑着摇头,这些年来她都是一个人,空空荡荡的习惯了。只是在那一刻,忽然觉得身边有一个陪伴原来也是很好的一种感觉。 “除了我这种特殊情况外,人是只有死了才会成为飘魂,那么,会不会他们一家一直在隐瞒着什么?比如,男人的父亲,也许早就死了?”女鬼猜道。 “有这个可能。”白遥同意。 可是她不明白,如果男人父亲早就死去了,街坊邻居多多少少会知道点风声才对,那么就得去办葬礼下葬。 可若是下了葬,刚才那妇女在饭馆说她姑娘在家照顾老人时,就该有人察觉出不对,但是没有。 女鬼靠墙深思着,白遥也十分不解。房间空调不引人注意地工作着,声音极低,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 “骗钱!” 俩人突然同时道。 看她与自己想的一样,白遥骄傲道:“看来你跟我待久了,还是学到了我十分之一的聪明嘛。” 女鬼无奈笑笑。 “有可能还真是为了老人那点退休金,苍蝇再小也是肉嘛。”白遥笑着说。但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是骗退休金,那也只能证明子女有些心眼,老人还是实实在在的死了。 既然死了,突然求助是为了什么? 第二日一早,白遥去退房。 老板看见是她后,态度冷冷的,在白遥转身才走几步时有意道:“现在的年轻人学什么不好,这年头道士能有什么出息,天天跟死人打交代,晦气哟。” 白遥保持微笑,不生气不生气,大步向前走。 才出门就听见重物落地声,同时伴着老板的叫骂。白遥忙回头,只见女鬼轻舒一口气,慢悠悠地跟上,像个没事人一样。 白遥崇拜地伸出大拇指。 女鬼问:“那只鬼怎么办?它只剩两天了。” “可你不是还得急着找还魂的东西?”白遥说。 “不差这一两天。” 白遥笑,继续向前走,没有走上山的那条路,而是从旁到了那户人家。 门是开的,昨日的妇女没看见,只看见男人和他的女儿。他正在教训着什么。 “人家哪里不好了?你别以为自己当了个老师就眼光高了,你农村小学老师谁看得起你啊?哪个打工的工资不比你高?人家还没说你怎么样呢你就说他年纪大。”男人气愤,抬头时不经意瞥见了外面穿道袍的小道士。 忙起身出来相迎。 白遥对女鬼轻声交代:“小红,在外面等我,别贸进。” 啧,还叫上瘾了。 白遥进来时,快速扫眼周围,共两间房,都开着门,里面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客厅那女孩默不作声地上了楼。 男人给她倒了杯水,热切的模样与刚才截然不同:“昨天喝酒就看见了小师傅,当时就想认识一下但怕唐突,小师傅今天是来?” “噢,看你家住处选得好,想来看看主人模样。没想到昨晚就见过。”白遥说,“那时我一眼就觉得你气度不凡,跟旁边的人格格不入,贵气。” 贵气这两个字像是夸到了他的心坎上,男人忙给她再倒了杯水,脸上抑不住的都是笑。 “都是朋友,哪有贵气不贵气,只是我稍有些能力,赚了点钱罢了。我这人一向大方,小师傅今晚有空没有?我请你。”文平道。 这人还真是好客。 “谢你好意,可我还得赶着上山呢。”白遥道。 “上山?上山干什么?”文平问。 “采药,山上药材多嘛。” “这样啊,那也是。” 白遥又道:“刚才那是你女儿吧?我看着很有眼缘。” 文平很快就懂,立马朝楼上喊:“文怡,文怡下来。” “太麻烦了,我上去吧。”白遥不等文平回应,向楼上走去,一面仔细观察着四周。 二楼有个客厅,三间房。叫文怡的女孩看着她,看模样年纪与她仿佛,眼中却有许多哀伤。 文平也赶了上来,赶在白遥开口前先道:“文怡,这是来帮你看八字的小师傅,有什么说什么啊。” 白遥记得,自己可没说要看什么八字,对上文平带笑的目光,她也只是笑笑。 “我不看。”文怡说,“要看你自己看。” “好心给你看看,人家是道士,算得准的。你不赶紧找个人有钱人嫁了,将来我老了怎么办?你再大点就嫁不出去了。”文平说。 白遥看了眼文平,作为父亲,却连自己女儿的生辰都不知道? 趁他们在僵持,白遥目光一一扫向那三扇门,只有最外面那间门开着。 “这二楼的风景倒是很不错。”她向阳台走去,留意着门内,却只看见一张床及一些未叠好的衣物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文平赶着上前道:“是啊,当年这地还是我精心选的呢,是个好地方吧。” “依山傍水,当然不错。”白遥道。 底下女鬼也看见了她,笑着冲她微微挥了挥手。 白遥刚想来个帅气的姿势回应,抬起的手又生生止住了。看她目光往下盯了许久,文平顺势看去,却什么也没见着。 回去客厅,白遥对文平道:“你的女儿看面相不错的,反而你这个当爹的不要多干扰。你家风水好,只要你不再干涉你女儿,让她自己选择,结果一定是最好的。” 文怡终于看向了白遥,眼中有隐隐的感激。 “那怎么能行,她这性子我不再管管,将来都不一定嫁得出去。”文平说。 白遥在他耳边轻道:“嫁了有钱的,远走高飞你不就什么都没得到?” 这……倒也是,文平不再多说了。 走时,白遥轻拍了拍文怡的肩,下楼离开了。
第4章 一人一鬼漫无目的地沿着河边走,到了风雨桥上,找了处人少的位置坐下,对面有不少前来休息的老人,打量的目光不时在她身上来回。 “我在他家附近转了一圈,水龙头是坏的,水管也渗水,电线缠得乱七八糟,屋后棚子也简陋得很。”女鬼道。 言外之意是男人是个不管事的。 白遥点头,轻道:“一楼房间没什么特殊的,二楼三间房,一间睡人,另外两间不清楚。我耳力很好,但没听出有老人活动的声音,也可能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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