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 “啊,就是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一周工作六天的意思,这么一听是不是就感觉人生丧失了不少快乐?” “我不打算进普通企业。” “进不普通的企业你也要多留意一下公司福利问题,我曾经就被我公司的老板坑过。他明明说好了再做完一单就放我假期,接过一单又一单,我都给他挣了个金满盆了也没见他让我休假,每天早上还定时打电话叫我起床去上班,不接电话就找人上门敲门,简直不要太缺德!” 你越说越气愤,恨不得立马穿回去把那良心喂狗的上司拖出来暴打一顿。 许是与你可怜的打工人生活有了共情,青年用颇为怜悯的目光看向你。 你喝了口水后冷静下来。 “不过,也没什么。后来我从他那拿走三分之一的分红,大概就是七八千万吧。” “……” 你感受到对方眼里的一言难尽。 “可又被我霍霍完了。” 你结束了这个毫不励志的故事,最后总结了句, “所以选工作还是要谨慎。” “……我会的。” “嗯哼。” 点拨完美好社会新青年后的你终于想着打开面前的台式机。 你不说话,寡言寡语的青年也不出声。时针在你背后缓慢地爬行,无声无息地提醒你某个时刻的临近。 当沉默持续了五分钟后,青年主动出声,委婉地问你: “你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 而你没听懂他意思。 对方犹豫了下,斟酌用词。 “我是说,你没有家吗?” “嗯?” 听到这个问题,你第一时间想到你那间这两年来逐渐充满人气的屋子,以及饭后小睡时听到的沙沙声。 “我当然有家,”你愉快地说,“家里还有人为我准备好饭菜了呢。” “那怎么不回家?” 你就知道他要这么问。 “要再等等。” “等什么?” 你没有立即回答他这个问题。 上了年纪又十分落后的台式机好不容易才弹出主桌面,你呼了口气,手指上的动作不停,熟门熟路地穿过层层防火墙,一边侵入那个对你来说如同后花园的黑色网站,一边调出太平洋另边的国度里某个小区四周的监控录像。 你也懒得管一旁的临时同伴是否能得懂你在做什么。你心想一个随便遇上的来自高等学府的普通大学生应该还不至于接触到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接着你就听到对方说—— “黑色的乌鸦。” 你:“……” 可真打脸。 你分了几丝一言难尽的眼神过去。 “你认识?” “可能。” 青年的回答模凌两可,可他看你屏幕时过于专注的表情,以及落在电脑屏幕上逐渐要实质化成刀子的目光都在向你解释他对于这个标识的在意。 ……不会吧,可千万别是一个被这群家伙迫害过的可怜孩子。 你还挺喜欢这个雪弗兰青年,并不希望一个好生生的社会好青年被群黑乌乌的傻逼给害了。 “那我劝你一句,年轻人,最好离这东西远点。” 你停下手头的动作,看着那双锐利的幽绿眼睛,收敛起不着调的姿态,态度难得认真地说。 “这个世界上的危险多数分两种。一种是刺激你肾上腺激素分泌,让你有探险欲望,一种是直接将你拽向死亡。” “……这是第二种?” “不是。” 你果断地否认他的话。 “这是第三种,会让你生不如死。” 两年前的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没必要把美好的生命浪费在这上面。” …… “看出点什么了吗?” 等待数据加载的空档,你问他。 “什么?” 对方没听明白你的突然提问。 “你从跟我相处的几个小时里,看出点什么了吗?”你很耐心地说,“难道你不是好奇我的身份,才向我提供帮助的吗?” 青年沉默了小会儿,才开口说:“你不是本地人。” “这你也许可能错了?” 你换成纯正的美式英语笑着说。 对方被你作弊般的操作弄得再次陷入沉默。 你也不急着打断一个富有好奇心和探索精神的年轻人的思考,一边等答案,一边又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处理手头的事情。 “Secrets.” 你听见他的答案。 纽约时区中午十二点三十分 “喝点什么?” “我不用了。” “不回家?” “再等等。” 对方没再问你等什么,拿上钱包后起身离开自己的位子。 你听着远去的脚步,将最后的信息记在脑海里,点击清空电脑上所有记录并格式化。 你伸了个懒腰。 长时间不站立让你两腿发麻,于是干脆换了姿势,靠倒在椅背上。 “我啊——” 你感叹着,抬头仰望墙壁上走动的时钟,看着秒针不紧不慢地向前绕圈,那根分针正在缓缓归位。 你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咧嘴笑。 因为知道这个所有人类都避之不及的时刻即将降临到你的头上,而你像个中了邪的疯子,不但不逃避,甚至还要张开双臂快乐地迎接它到来—— “——在等待死亡。” 就像回归母亲的怀抱。 纽约时区中午十二点三十二分 你在由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中抽搐地等来了死亡,没有听到一分钟后,归来的青年手里听装咖啡掉落在地的嘭咚声。 24小时回档结束,躺在血泊中的你重获新生。 …… 东京时区早上六点四十三分 你拖着沾满鲜血的棒球棍,哼着小调,一脚踹开一间仓库的大门。 里面的人骂骂咧咧地出来迎接。 可当看清你的脸时—— “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他惊恐地看着你,仿佛在看一只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第7章 怪物 你不会在自己家里动刀动枪。 这些肮脏人的血不配沾染你家的任何角落。 你通常习惯直接拧断访客们的脖子,或者敲晕后搬到其他地方解决。 再不济,就像玩躲猫猫游戏那样,顺藤摸瓜,来个大快人心的反杀时刻——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被你一棍子掀翻在地上的人不断地爬行后退,颤抖的手都没法指准你的方向。 “哎呀,被一枪爆头,我当然是必死无疑啦。” 你好心地提醒,帮他稳固摇摇欲坠的无神论价值观。 “所以亲亲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个鬼魂哦。” “可我,可我怎么能够看见鬼……” “因为你也快死啦。” 你抬手随意地擦了把又一次淌过眼睛的血,笑眯眯地低下头,用力踩在地上人的心口,让他不得动弹。 “别再后退了听见没?其实我最讨厌别人爆我头了,这样让我很难遮住我的伤口。所以,我决定对你以牙还牙。” “你不是人,你是怪物,是怪物……” “啧。” 对方嘴里念经般叨叨着“怪物怪物”让你本就很痛的脑袋变本加厉,但你还是先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了双白手套戴上,捡起地上的手/枪,打开保险栓的动作流畅利索,将这个曾经指在你脑门上的枪口,转而指向这把手/枪的主人。 对方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还沉浸在你诡异的起死回生中久久未缓过来。 “这样可不行啊先生,竟然选择用这种表情迎接你的死亡。不过若你执意,我也向来愿意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你的态度十分温和,如同在进行一次毫无攻击性的人生开导。可一双失去了黑色美瞳的眼睛,红得滴血,暴露出你灵魂深处早已崩坏掉的恶念与狂想。 你充满恶意地咧开嘴角。 “现在我宣布——躲猫猫游戏结束~” 砰! …… 你当然不会死。 你是世界的不亡人。 …… 从寂静得令人窒息的仓库里出来时,天刚刚破晓。 你站立在风中,张开双臂任由其吹散身上的血腥,毫不在意脚下踩出来的一串血印。 会有人来帮你收拾残局—— 那群喜欢躲在暗里装神秘的乌鸦们。他们不会乐意自家死在任务中的成员身份被紧跟在身后的那群如饿狼般的家伙们扒出。 你就着手指上黏稠的鲜血,将眼前过长的刘海向后扒去,露出有着骇人血洞的额头,然后掏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手帕堵住流血的洞口,决定等回去后用绷带多缠两圈,能遮多少算多少。 当然,那边的家是肯定不能回了。 你一点也不想让他们看到你被打穿了一个洞的脑袋瓜子。 哎,还是等过几天好点了再回去吧。 只是等回去后,多半又要听他们唠叨了呢。 …… “你脑门怎么了?” 你被诸伏景光用力摁坐在椅子上不让动,对方罕见地阴沉着脸,连平时常常带着笑意的猫猫眼此时也没有了你熟悉的温柔。 你被这样居高临下地盯着,顿时虚了,在回来的路上鼓足的勇气像泄气的皮球往外冒。 你小声说:“是出门时不小心磕到的啦。” 对方显然不信。 “只是磕到了的话,你裹一整圈绷带干什么?” “因为,因为这样好看——啊疼疼疼!” “这么严重吗?” 诸伏景光被你的惨叫惊得连忙收回手,刚刚那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瞬间没了,蓝眼睛里又填满了你最熟悉的关切和心疼。 “是不是伤到了神经,要不要去医院拍个脑CT看看?” 去医院拍脑CT,然后让医生们惊奇发现你是个脑袋被贯穿过不下三十次此时还顶着个没长合的洞却依旧能神态自若地喘气的神人吗? 还是不了。 “没事,休息休息就好。” 你赶紧阻止对方想要揭开你绷带的手,没松开,直接揣进了自己怀里,然后身子一歪靠了上去。 “景酱这么久不见我想死你啦~” “……” 你收获到一个温柔的摸摸。 从厨房里出来的降谷零看到这场景,露出副就知道如此的表情。 “你这家伙不见的三天里又跑哪去了?hiro都快要编不出借口帮你糊弄老师了。” “哎呀呀,忍不住出了趟远门而已,你看我还专门给你带了米糕!” 你指了指回来路上顺手买的甜点。 然而对方看都没看。 “别以为我看不出这是从你家楼下一百米处的甜品店里打包的。好好交代,你出远门为什么又不提前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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