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门口,把两人都吓了一跳。里奥倏地绷紧了身体,大腿也企图并拢——反而夹得更紧了——手紧紧抓住了卡卡的衣领,悄悄地埋下脸。 “谁啊?”他藏在令他感到安心的胸口,一边小声问。 “嗯……” 卡卡微微迟疑了一下。 发现来的是自己的队友,卡卡本来是想和他解释的,但随即被用力的关门声打断。 对方面色灰败,转身就走的动作甚至有些粗鲁了,这让卡卡产生了一种感觉——他好像受到了什麽不可逆转的伤害。 但如何面对队友,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首要解决的是眼前和自己闹腾起来的小家夥。 “别怕,他不会回来了。” “可是他看到了!” 小狮子依然紧张地撕扯着他胸前的衣服,嗓音里打着颤,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尖叫,但先前的哭腔还没缓过来,变成了抽抽噎噎地:“都怪你……” 回应他的是卡卡的沉默,和抚摸后颈的安抚动作。 “你相信我吗?明天我会去和他解释的……我想,他也不会往外说的。” “那你要好好和他解释,我觉得他肯定被吓到了。”里奥嘀咕道。 这时候他已经跳了下来,匆匆忙忙地拉起球裤一直到腰上。虽然他不怎麽在意在更衣室或者球场上的luo露身体,但被人撞见……的现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还是有些后怕。 “也许不会……我看他也不怎麽直。” 里奥轻轻地咦了一声,半信半疑地问:你怎麽知道? 卡卡没回答。 这只是他的猜测。平常队友们在更衣室里插科打诨的时候,这位葡萄牙前锋的衣柜门偶尔没关紧,被他们瞥见门上夹着一张里奥的照片。 当时,大家都觉得这是他把里奥视为自己的对手、追赶的目标,卡卡也没往心里去。 但就在刚才…… 卡卡感受到了微妙的,类似自然界雄性生物领地被入侵时的冒犯感。 对方目光多停留的一秒,都被里奥不安分乱动的小腿吸引了过去,这或许才是真正令他失魂落魄的原因。 * “……”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久久地沉默着。 他双手交叉抵着下巴,苦大仇深地和几步开外的卡卡对视。 难得找到了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卡卡向他提出“谈一谈”,他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然后就是预想之中的坦白。 “可以帮我们保密吗?” 巴西人那轻松的、自然的口吻,还有脸上微微的笑意,一切仿佛都像是在和他炫耀一样。 可他还能说什麽呢? 难道捅破给媒体……那可就真是疯了。 不仅弗洛伦蒂诺要疯,伯纳乌和诺坎普的球迷也都要疯——发完疯之后,他们的主席先生可能还要问卡卡,能不能想办法把他的小男友拐过来。 逻辑上也说得过去:他都能和皇马人谈对象了,就不可能永远是巴萨的那个撬不动的墙角了吧? 葡萄牙人憋屈地点头,接下了这个无比痛苦的保密工作。 “但是,你以为只有我会发现吗?”他又忍不住向卡卡发难。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会是唯一一个……” “哦,这个啊,你当然不是第一个。”卡卡却告诉他,神态自若地,“罗纳尔迪尼奥早就知道了。” 刹那间,他懂了。 五味杂陈的情绪涌上心头。 难道,这就是“罗纳尔多”这个名字所要背负的宿命吗?
第6章 “Leo,我们需要谈一谈了。”瓜迪奥拉说。 主教练紧皱着眉头,脸上是深深的忧虑,坐下来之后,就将身体摆出了促膝长谈的姿态。 但里奥似乎并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小时前,主教练要求他在训练后单独留下来。 看他那麽严肃的表情,里奥还以为又有了什麽战术上的新想法。 然而,现在看来,其实是对方对他的个人生活有一些意见。 他顿时失去了对这次谈话的兴趣,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办公室的一幅相框上——那时候的球员版教练,头发多浓密呀,真看不出来。 直到瓜迪奥拉试图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请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啊,佩普,你怎麽会这麽想?” 里奥立刻把目光转了回来,挑起眉毛,微微歪头的样子,显得很惊讶。 瓜迪奥拉表情微微一松。 但他还没来得及完全放下心来,就听到里奥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是男朋友。” ……?! 那一刻,巴萨主教练紧紧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虽然他从来没有心脏方面的问题,但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要突发恶疾了。 “你怎麽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混乱比着手势,与其说震惊,更像是生气——气得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你的、性取向这方面的……你应该告诉我的?” “喔,”里奥挪了挪屁股,手指继续搅来搅去,眼神也在飘忽,“这个嘛。” “我的意思是,亲爱的,”瓜迪奥拉深呼吸,试图让自己表现得通情达理,“你应该知道我并不会有什麽偏见……我可不是那些老古板。” “你当然不会。”里奥小声嘀咕,“当初他们通过媒体抹黑说你是给的时候,你也一点都不介意啊。” 瓜迪奥拉:“……” 他试图冷静下来。 “那麽,我上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果然是因为——” “对不起,”现在,里奥脸上的歉意比较真诚了,“事实上,我并不想那样的,我都跟他说了别……但没办法,我男朋友好黏人……” 瓜迪奥拉:“……??” 当然,他清楚,这麽一天总会到来,谁家的孩子都会长大。 里奥已经二十多岁了,肯定会有自己的生活,但他怎麽会胆子大到…… 瓜迪奥拉无法相信,他们眼中的乖乖仔居然会有这麽为所欲为的一天。 就算他嘴上说着不想,但却默默纵容了对方一边胡作非为,一边和自己的主教练通电话! 瓜迪奥拉都不敢仔细回忆自己当时都听到了什麽,有些声音尽管模糊,对经验人士来说,却太具有指向性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两眼一黑,就这麽晕过去算了。 里奥当然注意到了教练那可怕的表情变化,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会喜欢一边打电话,一边……呢。” 瓜迪奥拉冷笑了:呵,那不就是你那位男朋友做出来的好事? “他才不是变态,”里奥立刻为他辩驳,瓜迪奥拉没有错过他摸脸颊的时候,耳朵也浮起的红色,“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温柔的,只是偶尔喜欢一些花样,也很少真正为难我……” 瓜迪奥拉听得脸都绿了。 Stop,please! “听着,Leo,我并不想插手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但正因为你还这麽年轻,我不允许你这麽……放纵自己。这太过头了。”他咬紧牙关,挤出一句话,“十二点之前必须休息,睡觉,记住了吗,十二点!” “……” 里奥不太高兴。 不仅是因为他不喜欢像被小孩子一样管束个人生活,还因为…… “有的人自己年轻的时候天天逛夜店,”他小声嘟囔着,“居然还要对别人这麽高要求,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瓜迪奥拉被噎住了。 教练再次深呼吸,冷静下来,把手交叉重叠放在腿上,换了个话题,又问:“所以,他是谁?” 他们的内核再次移开了目光,用一种非常生硬的方式。 “难道这也是个秘密?”瓜迪奥拉感到难以置信。 他原本以为,在当接受巴萨一线队之后,已经和里奥创建起非常亲密的信任关系了。 “唔,”里奥为难地拖长了声音,“我当然不是担心泄密的问题,但是……他的身份有点特别,我怕……” “特别到连我也不能告诉?”瓜迪奥拉直视着他的眼睛。 在自家白菜突然被拱了的震惊之后,他已经开始怀疑白菜是不是被坏人骗了,特别是在里奥含糊地提到一些“花样”之后,很难不令他充满担忧。 但里奥是个固执的性子,瓜迪奥拉对这一点也是有充分认知的。 如果他不想说,那就别想从他嘴里撬开这个秘密。 除非…… 瓜迪奥拉看着里奥走出办公室的背影,沉重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他决定自己去找出来。 里奥有个秘密男友,藏着掖着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为此不惜叛逆,和他的教练作对。 对方到底有什麽见不得人的秘密? 会不会对里奥有什麽不良企图?也许他接近里奥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是谋财还是谋色? 瓜迪奥拉不敢继续想下去。 为了巴萨的未来,他必须得去查清一切。 * 要追踪里奥背后的秘密并不是特别的难事。 虽然他对躲避媒体和球迷有着丰富的经验判断,但毕竟,后两者不熟悉他的日程安排,蹲守全靠猜测和缘分。 在这一点,巴萨的主教练还是有不少优势的。 首先,他的异样其实由来已久,不是瓜迪奥拉通过一通电话才发现的。 有时候的走神,有时候对着手机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有时候还会缺席赛后的庆功会……只是基于队友之间的信任,大家都没有特别在意。 当又一次,里奥喝完吧台赠送的香槟,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藏进角落里,明显流露出跑路的意图的时候。 瓜迪奥拉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立刻结束了和助理的聊天,紧盯着里奥的一举一动。 眼看着目标离开,瓜迪奥拉带上毛线帽,遮住自己过于明显的脑袋,又用围巾往脸上挡了几圈,快步跟了上去。 下了计程车之后,里奥径直奔向了视野之中最明显的那栋建筑物——毫无疑问,是一家酒店。 瓜迪奥拉紧追上去,刚好来得及瞥见大厅转角处的踪影。 里奥正小跑过去挽上另一个人的手臂,一起亲亲密密地进了电梯。 他凝视着他们一闪而过的背影,思考着是在哪里见过,怎麽这麽眼熟…… 忽然,瓜迪奥拉感觉到了什麽似的。 他抬起头,缓缓转过去。 然后,他和一张熟悉的脸对上了。没错,当然熟悉,在仅仅几个小时之前,两个人还握手、虚与委蛇地进行过一番交谈。 更不用说,他和穆里尼奥从很早以前就认识了,熟得不能再熟了。 怎麽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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