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药效快消失殆尽,他接下来的旅程安排不可避免地陷入僵局。可这能怪谁?怪这该死的鬼天气?还是他罄竹难书永远不会学乖的黑历史? 其实工藤新一本不必经受这份意外的苦难,他可以在博士研究所的空调房里读读福尔摩斯,或者应朋友的邀请到大阪做个客,可优作与有希子夫妇却打来越洋电话告诉他,他们为自己约了位精通医药领域的科学家,这位优秀的专家或许能解决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科学家工作繁忙,又深居简出,不愿亲自跑趟日本为人看病,科学家多是如此,这倒不值得奇怪,于是我们的大侦探就不得不为此千里迢迢飞去纽约。 他并不对那位所谓的专家抱持多大希望,灰原已经证实在没有资料的前提下研制解药难度无异于登天,而这世上不会有比她更了解、更有可能破解那种可怕药物的科学家了。 驱使他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他不想拒绝父母的心意。 这对善解人意的父母嘴上从来不给自己的孩子压力,但心里终归是担忧的,谁也不知道药物对他的身体还有什么未知的负面影响,多一日的等待就多添一分风险,他不能永远被困在这具——被诅咒的躯体里。 所以,若是能有解咒的机会,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去尝试。 然而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现在别提研制解药,能否顺利抵达纽约都尚未可知,若不抓紧时间,身体变小的他立马能成为黑户,连在酒店登记入住都办不到。 “你还能和航空公司争?他们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他的同行人倒是适应能力极强,服部平次拎着两人份的包,坐在行李箱上打转,“托你的福,需要实名认证的飞机和铁路首先否决,只能租辆车开到纽约去,像公路片演的一样——别看我,我可没驾照。” 工藤新一的一众监护人不放心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在旅途中出什么意外,正赶上学校放春假,干脆订了两张机票,将服部平次这位可靠的保险栓也打包送上飞机。 “顺其自然吧,多出来的这点假期去赌场逛逛不也挺好?”黑皮的高中生接着安抚他的同伴,他看得很开,到纽约旅游也是旅游,去拉斯维加斯旅游也是旅游,后者对于他的吸引力还要更大些。他没有赌瘾,连赛马也没买过,可谁会对在赌场一掷千金不产生点向往呢? 父亲是大阪府警察总部长,他也算是位富家公子,身为警察的父亲平日看管他很严,也许是触底反弹,没了家长管束,他放飞不少。 “需要我提醒你吗?拉斯维加斯的年龄限制是21岁,年满18岁也只有围观的资格,”这时候工藤新一倒更像个家长,他无奈地看着将原本目的完全抛之脑后的同伴,“你离能进场的年纪都还差不少吧。” 听了这话,高中生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箱子在脚底打转。不曾想后背突然被拍了下,导致他一下子受力不稳险些从行李箱上跌下去,幸好被一双手捞住,罪魁祸首还热情地朝他打招呼,“哟,当心些。” 服部平次借力回正身子,推着行李箱的转轮反了个方向,迎面遇上的是张不认识的脸,来者比他大个几岁,清爽干练,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长相。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内里的衬衫却是深蓝色,很少有人会选择这种特别的颜色作打底。 陌生青年问他:“你身后背着的行囊里是剑?你有在学剑道?” “是……是啊。” “能过安检的剑,应该是把竹刀?看来你很爱惜它,连出门都要带着,”青年自来熟地搭话,“还挺令人怀念的。” “你说得没错,莫非你也练过剑道?”服部平次讶异地看着青年,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刀具,但细看他眉目间,确实有股剑客独有的肃穆凌然,这气质不是短时间能练就的,他应当是位——水平很不错的剑客,能登上《剑道月刊》的那种。只可惜他没有携带武器,兴许是没有对战交流的机会了。 “是啊,”青年说,他是个没防备的乐天派,“可惜这次我是来工作的——来找个人。” “打空域申请太麻烦,本来收到消息在纽约,结果又跑拉斯维加斯去了,还以为要白跑一趟,没想到……哈哈,没想到运气还不错。” 青年哈哈笑着,他又打量了眼两人的行李,“你们是来旅游的?真令人羡慕。那你们收到航空公司安排的酒店信息了吗?也许我们会在同一家。” “我看看……好像是叫金盏酒店?”闻言服部平次翻阅起空姐给他的住宿表和旅游指南,“据说是家前两年才开业的豪华度假酒店,设施也很新,在旅游手册上能排到头几位。” “地段位于市中心,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以东,它是全市除云霄塔以外最高的建筑,足足有七十三层。因此主打招牌是辽阔的观景平层,四十楼以上的房间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六十五楼以上只能望见蒙蒙薄雾……怎么?工藤。有什么问题吗?” 工藤新一的脸色微妙地变了,不怪他多想,这家酒店的几项特点综合在一起让他产生了点糟糕的联想,西多摩市的双塔摩天大楼,新加坡的滨海湾金沙酒店,这些颇为豪华的高层建筑最终收场都不算太妙。 在一旁的青年听到这串解说词也皱了下眉头,他取出手机,查看最新一条短信通知,住宿安排里是相同的名字,可他没有为能住同一家酒店而感到高兴,反而伤脑筋地挠了挠头,“这下可麻烦了啊……” 唯有服部平次对两人古怪的态度不解其意。 3004号房间。 航空公司安排的补偿性住房位于金盏酒店的中间楼层,不上不下,是间双人房。环境尚可,两位高中生已经很满意了。 早些时候遇见的那位先生最终还是没和他们同行,他把两人送上直达酒店的大巴车,自己倒不知所踪,萍水相逢,他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名字。 “工藤,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叫来客房服务解决过晚餐,服部平次仰面瘫在柔软的大床上,他的同行人刚和父母通完电话,得到了个按兵不动的指示,此刻正在收拾背包里的衣物。 工藤新一停下手里的动作,活动会儿手指,“现在没感到什么特别的变化,灰原说药效在二十小时至二十四小时不等,兴许还得等一会……” 听到这里,关西的名侦探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来,他拽住同伴的手腕,“既然如此,不如——” “不如在大街上闲逛?” 春季是这座沙漠之都最宜人的季节,到了晚上七八点钟,温度比起白天降下不少,不再让人难以忍受。炫彩的霓虹灯亮起来,白日沉寂的拉斯维加斯才展露出它穷奢极侈、纸醉金迷的一面。 人声鼎沸的赌场、性感旖旎的Top Show,无不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再重申一次,这和两位未成年的可怜高中生有什么关系?得益于亚洲人看上去本就显小,连路边招揽客人的女郎看见他们都要绕道走。 余下的美食与购物对这两位大侦探本就没什么吸引力,吃的能果腹就好,穿的也向来不讲究,也许换成他们的青梅竹马来还会更有兴致。 大好时光,两人只能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上游荡。 “先生,要来个包子吗?” 迎面叫住他们的是个年纪在十一二岁上下的小姑娘,英语说得不怎么利落,个头也不高,圆脸,面上笑吟吟,长相很讨喜。她推着一辆流动点心车,摞着七八层冒着热气的蒸笼,可能是趁假期来攒些零花钱的。 两人刚吃完晚饭并不饿,但还是掏出张纸币向她买了两个包子,服部平次随口问道:“小朋友,你平时常在这附近打工吗?” “啊呀?”女孩偏头,脸颊立即变得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 “抱歉,我家弟子有些怕生,”幸好另有个男孩子跑过来解围,开口是流利的日语,他看上去年纪要更小些,但样貌相当漂亮,性子也要沉稳得多,穿着与同伴相仿的红色袍子,“两位是来拉斯维加斯度假的?最近这里不太平,请格外当心,早些回去休息。” 当心?当心什么?他们被两个小孩提醒注意安全? 两位高中生面面相觑,想着估计是两个脱离家长看管的小孩在做什么游戏,讨论了两句也没再放在心上。 掠过这段插曲,他们继续走了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工藤新一拉着服部平次在一家装潢奢华的赌场门口驻足。 门口的迎宾小姐殷切地上前询问,“您有兴趣?” “确实,不过我和我的同伴还差三四个月才够岁数,”工藤新一含糊地说道,脸上带着无法掩盖的惋惜,“但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了,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那还真是遗憾……”迎宾小姐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这次就特别为两位客人放个水,还请不要告诉其他人。” 没想到能如此顺利进入赌场的服部平次四下张望,惊讶于自己的畅通无阻,“小姐姐还蛮好心的嘛。” “不是好心,那位小姐已经放过三回水,”工藤新一瞥了眼他不加设防的同伴,也不知这趟出行是谁照顾谁,他开口解释,“我父亲和我说过,赌场不会主动把客人往外赶,亚裔多数有钱,年轻人自制力又很差,很可能忍不住下场,这就中了圈套。赢了赌场可以找借口不兑筹码,输了更是得自认理亏——如果他不想被警方扣押护照的话。” “真意外你也会钻规则的空子,”服部平次若有所思。 “只是试试罢了,我当然也想珍惜这次旅行仅有的、两小时的放松时光,以自己原本的模样,”说到这里,工藤新一笑起来,他不曾因自己的命运而自怨自哀,也坚信能拥有捣毁组织破解“诅咒”的那一天。 只是如果,如果他真的没能做到的话……这就是他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以工藤新一的名字穿过这扇门扉。 “我明白,”服部平次沉默,他拍拍同伴的肩膀,想找些有趣的事物转移大侦探的注意力。 他指着德州扑克那桌,不少人簇拥在一起旁观一位客人的赌局,“对了、你口中没脑子的对象……难道是像他那种?” 工藤新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能捕捉到个背影,那人身形和边上群众的虎背熊腰差得太多,显然是位亚裔,还是位有钱的、自制力很差的年轻人—— “啊……又输了,”那青年轻声叹息,将桌边堆砌着的两百枚蓝色筹码统统推给荷官。他手上已没有能参与下一场的本金,可他没有离开赌桌的打算,而是掏出张银行卡,黑色的那种,侧过头吩咐专为他服务的侍应生,“再为我兑与先前等额的筹码。” 围观者们纷纷欢呼,他们暗自下了新的赌局,压青年输的一方已赚得盆满钵满,自然不愿让这位冤大头……啊不、是客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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