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蔡局直切主题,说推荐我去省局跟班学习为期一年,回来后有机会给我提个二级警司,我的耳朵竖得像天线:出现了,是那招!触发了领导的被动技——画饼! 其实蔡局不说还没什么,他一说我就明白绝对是件苦差事没跑了。我尽量委婉拒绝,蔡局到后面明显不耐烦,颇有“你小子给脸不要脸”的怨愤,我说我在雍城住了半个月的院,年纪大了身体实在吃不消,去省局要是办事不力坏了我们忠安的名声,随后顺理成章推荐许啸,他年轻踏实吃苦肯干——虽然许啸只比我小两岁,蔡局还是想让我去。 这次动员谈得双方都很不愉快,蔡局要让我滚我能理解,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觉得我是顾成峰的人,对我有所提防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怎么跟许啸交代,回办公室后我越想越懊悔,应该让许啸毛遂自荐,而不是我多此一举推荐他,要是让蔡局觉得我和许啸拉帮结派,也不给许啸好脸色看怎么办?唉,是我太冲动了。 手机铃声响了,打断我的自省,刚接通电话莫宁便语气匆忙地对我说: “老赵把曾佑祥杀了。” “啊?!” 我的耳朵嗡地一下又开始耳鸣,这个信息给我的冲击太过强烈:前两天不是人还好好的,而且老赵怎么也不像是会走极端的人,怎么突然…… “老赵现在在哪?”我愣愣地问。 “也死了,他杀了曾佑祥以后自杀,还把曾佑祥的店烧了,”莫宁罕见地显露出烦躁的情绪,“双全,麻烦你有空再回雍城一趟,具体细节我们当面说。”
第57章 “你在哪?” 我当即觉察到莫宁的反常之处:她每次都喊我小名,这次却直接叫我名字。正如顾还喊我全哥、莫寥叫我林双全,每个人对于熟人的称呼属于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莫宁突然喊我双全,恐怕是遇到什么危险在暗示我? “我在雍城。” 莫宁的回答等于没回答。 “具体地点呢,我马上去找你。” 我怀疑过这可能是个圈套,也许对面根本不是莫宁。 “你出动车站我去接你。” “好。” 我思考了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先给顾还打电话问问案发情况,没接,我只好给苏俊丞打,也没有接,再给莫寥打,还是没有接,这群人是不是商量好了一起玩“谁接林双全电话谁是狗”的游戏? 情况特殊我不打算写假条了,董局正在气头上,我让同事们帮我打个照应,订了最近的一班动车,回家简单收拾行李后便启程前往雍城。 候车时我搜索到了新闻通报,一般为了控制舆情,这种凶杀案的蓝底白字都出得很快,根据警情通报描述,赵某持刀进入曾某的店铺将其杀害,纵火焚烧店铺并于店铺中自杀身亡。 从我接收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起,心头始终盘旋着难以言喻的哀伤,我跟老赵萍水相逢,却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目睹他的人生从倾塌到毁灭。 我猜测老赵杀死曾大师和赵雯君有关,也可能和观落阴有关,具体原因尚且不明。我的身体里也隐伏着一股强烈的仇恨,或许有朝一日也会从仇恨中滋生出真正的杀意,但不是现在,因为我活着还有那么一线的希望。 出了动车站,我又给他们几个打了电话,仍是无人接听。最后联系莫宁,但莫宁也没接我电话。 站在热浪翻涌的出站口,汗水浸透衣衫的我心情却冰冷如飞雪,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助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耍我? 我不死心仍要给莫宁打电话,听到有人在背后喊我: “林警官。” 这个声音特别耳熟,我的大脑高速运行匹配上声音的主人: “庄宵玉!” 庄宵玉戴着一副大得有些夸张的墨镜,几乎要把他整张脸都遮住了,他的出现使我不得不面对自己在阴沟里翻两次船的离奇事实,在这种人流量巨大的公共场所,光凭庄宵玉要掳走我绝不可能。 我的语气有点冒火: “你冒充阿宁给我打电话?” 庄宵玉也瘦了点,脸颊皮贴骨,但没有我瘦得这么夸张,他幽幽地微笑道: “林警官好久不见,这里人多,换个地方说话吧。” 这个墨镜的形状使得庄宵玉看起来像只乌头苍蝇,有种淡淡的滑稽。我才没有傻到上两次当: “有什么事情就在这说。” 庄宵玉推了推墨镜,谨慎地环视四周: “借一步说话吧。” “就这里说。”我态度坚决。 “好吧,”庄宵玉挠挠冒汗的额头,“林警官不热啊?至少找个有空调的地方。” “……”快热死了。 “去那边的咖啡店坐吧,”庄宵玉指向动车站边的一间小小的连锁咖啡店,“林警官你放一百个心,我不会害你的。” 我板着脸让自己显得冷酷严肃: “别想着耍花招。” 这间咖啡店不大,坐满面容稚嫩青春洋溢的男孩女孩们,桌边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应该是趁暑假出来旅游的学生。只有店门外还剩露天座位,但室外温度和蒸桑拿没区别,庄宵玉提议换一家店,我热得有点呼吸困难,便同意了。 庄宵玉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阳光炙烤得我下半张脸快熟了,我只好侧过脸躲避,望向庄宵玉: “你那天怎么从镇港村逃出来的?” “跳车跑的。” “骗人,”我立即揭穿庄宵玉的谎言,“你根本不在车上。” “啊,被发现了。” 庄宵玉还在跟我打哈哈开玩笑。 “没必要纠结这个,”我可要和庄宵玉好好翻旧账,“小鬼是你养的吧。” “不是我。” 不是庄宵玉不是苏俊丞,还能是谁?我不信: “少嘴硬。” “真的不是我,”庄宵玉极力否认,“不是我做的我不会认,不过他也想见再你一面。” “谁?”又是从哪里冒出第三个人来?“你还有同伙?” 庄宵玉笑声清脆: “哈哈哈,只是合作关系,我人微言轻,哪来的同伙。” 我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风起云涌,生怕庄宵玉又把我拐去哪个山沟里——结果庄宵玉只是找了家装潢还挺高级的西餐厅: “饿了吧?” “还好。” 我纯属嘴硬,其实连午餐还没吃,饿得差点行李箱都拉不动。只是我实在不想跟庄宵玉再有过多的接触和牵扯,苏俊丞说得没错,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说白了这笔上亿的遗产也不是由我继承,我只是为了还莫家姐弟的人情。 “赏个脸呗,就当是报答林警官你救了我妈妈。” “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庄宵玉摘掉墨镜挂在胸口,他嘴角是上扬的,眼神却是冷的,再次重复了一遍,“赏个脸,林警官。” 我和庄宵玉面对面坐在高档西餐厅里,甚至洁白的桌布上还撒着新鲜的玫瑰花瓣,营造出优雅、暧昧且诡异的迷离氛围。 翻开菜单,价格更是令我瞬间没了胃口,庄宵玉倒是热络: “雍城的菜我吃不惯,这家西冷不错,来一块,要喝酒吗?” “吃饱就行了。” 话说回来这家餐厅几乎没什么人,的确是个谈事情的地方。 服务员走后,我单刀直入问庄宵玉: “是你要杀了小莫弟弟?” “到底我在林警官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啊……”庄宵玉撑着下巴苦笑两声,“我从没杀过人。” 我正经道: “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你接近小莫弟弟的目的,这些你母亲都告诉我了,你没必要再跟我狡辩。” “我没有狡辩,我是苏沁明的私生子,论血缘关系,我是学长的表弟,我和学长无冤无仇,我只是受制于苏沁明,”庄宵玉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正色道,“你知道苏沁明就是丧心病狂的禽兽,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却杀了很多个私生子,如果我不听他的话,我也会死。” “你可以报警。” “报警?我怎么报警?”庄宵玉嗤之以鼻,他的反骨劲又发泄到我身上,“那好啊,我现在向你报警,苏沁明要我杀人,苏沁明也要了好多人的命,你去把苏沁明抓起来怎么样?” “……” 我和庄宵玉都心知肚明以苏沁明的影响力绝不是简简单单报警就能解决的,法律本质也是人为制定的规则,总有人特殊地处于规则之外,这点我切身体会过,因而无言以对。 庄宵玉也冷静下来,轻巧地抛出一句: “不过苏沁明是巴不得学长和他姐姐死。” “为什么?”我大为不解,“以苏沁明的身份地位,为什么和两个小孩过不去?” 退一万步说,莫家姐弟从小虽不是过着锦衣玉食的少富贵生活,但梅阿婆和莫院长从未苛待过他们,能维持温饱手脚健全地长大就很幸福了,这些年那所谓的狗屁信托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倒不如直接把那笔钱吞了当作无事发生,放任莫家姐弟自食其力安安稳稳地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行吗? “因为——”庄宵玉歪了一下脑袋,“有不得不让他们死的理由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豪门恩怨斗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最后只有主角赢了。” “……” “好啦,其实我今天约林警官见面,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说。” “你说。” “你是不是在镇港村找到了什么证据?” 庄宵玉这小子明知故问,他耍老子这么多次,轮我耍他了,我平心静气地否定: “没有。” “骗人。”庄宵玉鹦鹉学舌,模仿我方才揭穿他口吻和声线,学得惟妙惟肖,我都要愣神两秒钟判断是不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 “保密内容,恕我无可奉告。” 真不是我糊弄庄宵玉,由于还处在调查期内还未结案,因此调查过程和细节仍需保密。 见我不松口,庄宵玉索性不装了: “那份证据对我而言很重要,它关系到我的性命。” 这就扯淡了,这份证据拍摄的时候,庄宵玉还在奈何桥上排队等着投胎,和庄宵玉可以说是自行车和鱼的关系——也就是没关系。我真诚地与庄宵玉双目相对: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你可以给我,我们一起看。” 庄宵玉说得那么大方像是要请我看电影,我装无辜地摊手: “证据线索早就移交警方,不在我这了。” “你没有,”庄宵玉极其肯定,反倒审判起我来,“你私藏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茅塞顿开,全身激起阵阵战栗:警局的内鬼并非已经获得证据的苏俊丞,而是牡丹宾馆里住在我隔壁的戴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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