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渊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福气?” 林楚生又开始酸不溜秋:“温香软玉在怀,坐拥金山银山——你说什么样的福气?” “金山银山是真的,但她可不是什么温香软玉。”袁渊说,“林楚生,别去招惹她。” “你放心,在我为数不多的原则里面,有一条是——”林楚生惋惜地说:“朋友妻不可欺。” 袁渊闻言笑了起来,他看了林楚生一眼,慢慢地说:“朋友……妻?” 林楚生摊开手,真诚地说:“我坦白说吧,袁阁主:从任何立场考虑,我们都不应该交恶。或许之前我们有些不愉快的琐事……但我衷心希望我们都不计前嫌,成为朋友。” “不愉快的琐事。”袁渊说:“是什么意思?” 林楚生皱眉,他自觉说得很清楚……在群英楼里他被下了药,因此对袁渊颇有冒犯,但是袁渊也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了。他们现在可以说两清了——林楚生首先给了袁渊一个台阶下,老奸巨猾如袁渊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林楚生皱眉思索——袁渊装傻,就是仍然不满他的处理方式。真是好一个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伪君子。 林楚生一边腹诽,一边换上了亲切的表情对袁渊放送彩虹屁:“袁阁主气宇轩昂芝兰玉树一表人才,我一想到之前行为不端竟然冒犯过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物就坐立不安愧疚非常。” 林楚生一口气说了这个长句后停顿了一下。袁渊在林楚生换气的时候,简单点评道:“四字词,还说得挺麻溜。” “为了弥补,下次你需要无极宗时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无极宗会为你提供一次帮助。”林楚生终于说出重点,许下了承诺:“但只有一次,也算是对之前剑阵一事的补偿……希望阁主对这样——” 袁阁主打断了他,说:“我很满意。” 袁渊似乎失去了耐心:“很好的处理方式,林师侄。前提是你能说到做到。”
第26章 吟风阁位于山谷中又傍着河流,湿气很重。到了开春乍暖还寒的时节,外来者很容易染风寒……公主身体不适,数日都在客房中闭门不出。 袁渊对她不闻不问。林楚生有些看不下去了——公主不远千里从楚国来看望自己的便宜未婚夫,结果都卧病在床了袁渊还无动于衷。林楚生说:“袁阁主,那好歹是你老婆呢……虽然没过门。但就算是做个样子你也该去看看别人吧?” 袁渊敷衍说:“忙。” 林楚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忙什么?” 此时,坐在袁渊对面的慕深默默把手中物什往桌上一丢……袁阁主见状拧起了眉毛,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一眼年轻人。 “我知道了。”袁渊说:“可真有意思。” “你不打算去,”林楚生说:“那我去找公主了……我去撬你墙角。”大师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后站起身,就要脚底抹油开溜。慕深眼睛还盯着桌子,手已经自发地伸出来扯住林楚生的衣角。 “师兄,你再等等。”慕深说,“我就要赢了。”桌上的叶子牌层层叠叠,林楚生撑着下巴看两人对战。 林楚生笑一声:“平日还看不惯我去群英楼呢……那么想赢,我看你比我赌性大。” 他们三个人在打牌。林楚生很早就输光底牌下了桌,一直在看另外两个鏖战。另外两个人眼睛盯着牌桌,都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只有林楚生闲得发慌——而且感到丢面子。明明这两个人打牌都是他教的,现在他却光速输牌下桌。 “和你们打牌很无聊,”林楚生诚恳地说,“下一次我绝不叫你们来了。” 这句话让慕深从激烈的牌局中抬起头,抽空回了林楚生一句:“师兄,下次我帮着你赢。” 此时袁渊丢出一张牌,他微笑着对慕深说:“你师兄没耐性,每次都是自己玩够了就急着走……好几次都跟我这样。”慕深出牌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他手中的牌“唰”一下飞上桌擦出划痕——跟放暗器似的。 林楚生皱眉,转头看向师弟。慕深抬起眼皮看向袁渊,眼睛像在放冷箭:“我、知、道……轮不到你告诉我。” 袁渊讶异地问:“你知道?”袁阁主把最后留手的牌摊开在桌上,宣告了己方的胜利。袁渊笃定地说:“你只是他师弟……你不知道的。” 林楚生觉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袁渊已经被自家小师弟处以极刑。 “小师侄,”袁渊还在笑眯眯地添一把火,“你很有天赋,但差点火候。” 林楚生看慕深面色沉了下去,明显气得不轻,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林楚生下意识就护着师弟,对袁渊说:“这局你赢只是凑巧,刚刚的牌局我也看了。他赢面很大的。” 慕深脸色好看了一些。林楚生一见有效果,就继续顺毛。林楚生又对慕深说:“方才我一直想着你能赢,但没赢也不要紧,已经比我强上许多。” 袁渊闻言一愣,然后他露出无奈神色。 袁渊说:“这局慕深坐庄,你应该想着我赢——林楚生,你和我才是一路的。” 林楚生也愣了一下,然后干巴巴地说:“哦。”
第27章 下了牌桌以后,林楚生硬是把袁渊拉去看望公主。 侍候的人在他们前面领路,然林楚生和袁渊被人引着进了公主的房间。袁渊觉得奇怪……他头一回知道,某个姓楚的人的房间竟然这么轻易就能进去。 守卫取下大门门栓,他们来到偏院的门廊上;仆侍打开院门,他们从门廊进入一方幽静小院;侍女撩开垂落的珠帘,他们从院子进入室内……最终,他们穿过重重幽幕终于来到了卧病公主的床前——床上的深红帷幕被放下了,看不见里面的人。挺神秘的。 这时,一只素白的手从床帷之间探出来,抓住深红的幕布形成鲜明色彩对比。那只手撩开床帷,露出斜倚在床头的人。 楚国公主戴着素色面纱,云鬓微斜到某种恰到好处的慵懒状态。公主垂着眸,长长的睫毛落下,好一副病中初醒弱不胜衣的情态。 袁渊:“……” 公主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人刚要开口说话就咳嗽起来。他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按着面纱。 林楚生连忙让旁边的侍女去叫人来查看情况,然后自己上前关切地说:“前一阵子不是好些了吗……今天怎么又这样了?” 过了一会儿,公主的咳嗽平息了一些。他抬眸要说话,意料之中地看见林楚生关切的脸,以及出乎意料地看到林楚生身后一脸奇怪的袁渊。 楚某:“……” 林楚生看了看身后,又转向公主说:“怎么了?书琴。” 袁渊问:“楚……书琴?” 林楚生疑惑地看向袁渊,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床上的人突然又咳嗽起来,这次真是咳得气息艰难好像没人顺一顺背就要咳出血来。于是林楚生的注意力又放回了楚宏身上,后者的气息慢慢平复了。 楚宏幽幽地说:“残书数帙,折鼎病琴——林公子,书琴的名字取得不好,天生带了病气……如今竟还叫袁阁主费心关照。” “公主的名字很动听。”林楚生说:“再说您与阁主有婚约在身。他来看望您是应该的——袁阁主……” 林楚生看向袁渊,想让他说些好听的话。 大师兄一直觉得,公主不远千里来到吟风阁是对袁阁主一往情深,如今卧病在床也是因为袁渊的冷漠所以积郁成病……林楚生因为和袁渊之前有些荒唐事,对公主抱有微妙的愧疚,所以时常来看望人家。 公主待林楚生越是亲切友好,林楚生就越觉得对别人不闻不问的袁渊不是好东西——林楚生今天把袁阁主带过来,想要治治公主的心病。 林楚生在给袁渊使眼色……袁阁主虽然牙酸,但仍然说话了:“你声音是哑的?” 楚宏说:“因为咳嗽太厉害了。” 袁渊说:“你卧床休息也带面纱?” 楚宏说:“因为怕病气传染身边人。” 袁渊说:“你睡觉也要描眉……”这时床上的人又捂着嘴咳嗽,神情恹恹。 尽管两个人说话都十分敷衍,但林楚生觉得——既然别人未婚夫妻在说话,他就应该识趣地退下去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个面面相觑的男人。 楚宏听着林楚生的脚步走远,立刻翻身起床坐直了。他一把扯下脸上面纱,露出没好气的脸:“是谁叫你来我这儿?” 袁渊说思索了一下,诚实地回答道:“林楚生。”
第28章 “林楚生竟然能说动你……”楚宏说,“袁渊,你们关系不一般。” 袁渊想起林楚生躺在床上,后者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然后颤抖着泄出泣音。 袁渊笑了起来:“说不上。” 楚宏嗤笑一声:“随便你吧。” “倒是你,”袁渊颇有兴味地说,“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忌惮谁:脸不敢露,连声音和性别也要遮掩……你和他结过梁子?” 楚宏想起林楚生和自己缠绵过的夜晚,和那句薄情寡义的“各自珍重”。 楚宏面色平静地说:“算不上。” 于是,这对有婚约在身的假夫妻各自心怀鬼胎地寒暄几句,就风轻云淡地分开了。 …… 无极宗的交换弟子在吟风阁学修符术,林楚生也去阁中学堂看过一回——但凡稍有资历的剑修都不屑于这种形式主义,所以学堂中都是一些半大小孩伏在桌上,拿着毛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描。袁渊站在前面教孩子们画。 林楚生啧啧称奇。袁阁主身为天下符修之首,竟然有情致教一群小屁孩乱涂乱画。说到底,这些沾了墨圈圈的白纸并不能成为被催动的符咒……就像无极宗教吟风阁弟子舞剑,教的那点东西顶多能让人强身健体。吟风阁不可能将真本事传授给其他宗门的弟子。 袁渊只去教了一回课,算是给无极宗面子。林楚生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从此天天往学堂里钻,每日晨昏定省似的坐在桌前描鬼画符。 每每慕深在客房里找不到大师兄,他就会去学堂里把人拎出来:他走进学堂就看到一个成年男子在一群小孩中间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地往纸上画着什么。 慕深想看林楚生乱画了什么,林楚生不给他看。有次袁渊看见他们俩为了一张纸纠缠,就过去瞄了一眼林楚生的画的符。袁渊说:“你真是有心。” 慕深问袁渊:“他画了什么?” 袁渊说:“平安符。” 慕深于是不再纠缠。 除了小师弟,其他人也会来找大师兄。林楚生坐在窗边和小孩们一起听课时,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从窗外飞进来。 它落在讲台上,用鸟喙梳理自己毫无杂色的羽毛。鸟儿歪着脑袋,黑色的小眼睛瞅着屋子里的人。那节课的讲师是个年轻小夥子,长相稚气未脱。讲师告诉无极宗的弟子们:“在我们门派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湖泊河流,自然也有许多水鸟。这种雪白的漂亮水鸟叫'白乌'……即使在吟风阁中也很少见。”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3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