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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真也没有想到柏清喻会突然说这些。 他想要告诉对方除了自己之外，柏清喻还有其他应当清醒的理由，只是柏清喻的话语却将这一切斩断—— 柏清喻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亲人，集团的事情对方也已经处理妥当。 名声、财富、地位，显然也无法吸引到对方。 柏清喻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只剩下了他。 对上柏清喻的视线，他的心里泛起酸涩的感觉。 纪真一时无言，原本想说的话语也被堵回了喉咙。 而柏清喻也将纪真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自然是抱着期待的心思。 柏清喻期待着纪真的反应，而对方的沉默彻底掐灭了他最后一丝期待。 柏清喻强撑着用冷静地声线出声：“你应该回去了。” “纪真，你可以修改记忆忘记我，不要再来了，我只想留在这里。” 亲口说出让对方忘记自己，已经耗尽了他将尽所有力气。 柏清喻的心好似在滴血，他甚至想着要是在这一刻死亡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再痛苦。 毕竟这意味着他和对方的最后一丝羁绊也被他斩断。 而这偏偏是他自己的提议。 但是这也是让纪真不要再想的最好办法了。 柏清喻担心纪真再继续在这里，他会改变放手的想法，因此这一次终于不再犹豫，他朝着纪真伸出手。 随着柏清喻攥住纪真的手腕，黑雾也随之攀上了纪真的手腕，恋恋不舍的紧缠着纪真，像是恨不得融入他的体内。 纪真并没有挣脱，柏清喻知道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柏清喻并没有说再见，毕竟他知道他和纪真不可能再有见面的机会。 黑雾很快吞噬了纪真。 在纪真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眼前时，柏清喻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下意识的将纪真的手握的更紧，想要哀求对方和他在一起，也想要跟着纪真一起离开。 不要丢下他..... 柏清喻想要出声，但是最终还是硬生生咽下，不想让纪真听到。 他自然没能抓住纪真。 空间里转瞬间只剩下了柏清喻。 纪真的出现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柏清喻也无法感觉到纪真的体温。 柏清喻有些恍惚，不知道刚才纪真的出现是否是他的幻觉。 不过直到察觉到手上多出来的血迹，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流泪了。 原来纪真确实来过。 真好。 虽然在纪真离开之后，空间里的时间又变得分外漫长，但是能够见到对方，就已经令他足够惊喜。 * 温暖的光源倾泻而下，纪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里。 柏清喻已经将他送了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病床上的柏清喻，对方的神色平静，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而不是处于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 看着柏清喻紧闭的双眼，纪真却想到了自己的身影消失前，柏清喻看向他的视线。 仿佛是因为他的身影已经快要彻底消失，又或者是难以掩饰，柏清喻的黑眸一颤，眼底的冷静随之碎裂，紧接着蒙上了一层水光。 因为只是匆匆一瞥，纪真并不知道那是他花了眼，还是.... 柏清喻真的泫然欲泣。 想到这个可能，纪真抿紧唇瓣，心脏好似遭受了沉重一击，剧烈的颤抖着，苦涩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明明柏清喻应当和脆弱这个词没有丝毫关系，但是想到柏清喻看着他离开时的神色，却充斥着无助。 第122章 柏清喻如此着急的送他出来， 纪真原本想要再利用游戏见对方一次，只是刚才柏清喻所说的话语浮现在脑海之中，令纪真动作一顿。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混乱， 纪真最终还是选择先离开了医院。 在回到家后， 纪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宋演，想要询问对方是否有其他办法。 宋演一怔， 他原本以为柏清喻是因为道具的作用陷入昏迷，没想到是对方主动选择一直沉睡， 难怪一直没有醒来。 不知何时也赶来旁听的齐珩神色惊喜：“这也起码不用担心他再缠着你了。” 宋演也难得赞同了齐珩的话语， 只是语气更加温和委婉：“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愿意醒来， 我们并没有什么办法，你也不用感到愧疚。” “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即使他醒来也是痛苦和麻烦。” 纪真陷入沉默。 宋演所说的是对的， 柏清喻并不愿意醒来， 他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除非给予对方回应。 他也已经知晓了柏清喻想要的回应—— 对方并不想和他做朋友，而是做伴侣。 如果他无法给予柏清喻想要的回应， 对方也不会醒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 柏清喻的事情一直浮现在纪真的脑海之中。 纪真的反常也落入了宋演眼中。 宋演趁着齐珩不在， 找了个时间， 开门见山地出声：“你还在想柏清喻的事情。” 宋演说的是肯定句，而并非疑问句。 毕竟自从那天之后，纪真就有些异常，宋演也只能想到和柏清喻有关。 纪真虽然也意识到这些天里自己一直在想着柏清喻的事情， 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么明显。 宋演：“你在担心他？” 纪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一方面，他想起来宋演喜欢他的事情， 虽然已经拒绝过对方，但是和宋演讨论情感问题有些奇怪。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宋演也看出了纪真的顾虑，声线温柔，循循善诱，表示他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询问纪真，想要取得纪真的信任。 纪真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虽然随着壹号的消失，一切真相大白，纪真对柏清喻的恨意也随之消失，但是却依然心情复杂。 纪真曾经怀疑过柏清喻的爱意，如今也已经明白对方的喜欢。 他们的过去和未来都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纪真本以为自己对柏清喻的喜欢已经尽数磨平，他会和对方做好友。 但是当知道柏清喻为他所做的一切，看到对方为他受伤和难过的神色，他的心底还是传来疼痛。 像是出于怜悯，又像是因为.... 爱意。 纪真思绪一滞。 而宋演看到纪真的反应，心里一紧。 虽然和纪真说是以朋友的身份开导对方，但是他实际上还是抱着私心。 在感情的事情上，他还是无法立场公正的为纪真评判。 纪真的反应也令他察觉到了危机，毕竟他知道过去纪真有多喜欢柏清喻。 而如今两人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纪真又是否还喜欢着柏清喻。 宋演自然不想纪真和柏清喻在一起，因此不动声色地提醒：“如果你觉得苦恼，可以选择忘记他。” “就像是他所做过的那样修改记忆，我和齐珩也不会再在你面前提起他.....” 这个想法是齐珩在柏清喻昏迷后提出的，想要让宋演劝说纪真，他们都知道游戏有修改记忆的功能，因此希望纪真能够忘记柏清喻，那样他们才有机会。 只是宋演并没有理会齐珩的话语。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用到齐珩的建议，只是在听到纪真的话语时还是慌了神。 宋演在心里嘲弄的想，他之前觉得齐珩卑劣，如今看来，他也和对方没有什么差别。 过去的他从来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采纳齐珩的意见。 不，或者说过去的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喜欢一个人，以至于利用朋友的身份说出自己的私心。 而在他的话音落下后，纪真并没有出声。 修改记忆？ 纪真一愣。 这话之前柏清喻也提起过，只是那个时候的纪真并没有放在心上，因此也没有和宋演说过这件事情，没想到宋演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在脑海中下意识的重复着宋演的话语，没想到游戏也很快响应。 系统并没有个人意识，只是在察觉到纪真的想法之后，用机械的声音向他讲解着流程。 有游戏在，修改记忆也变得分外简单。 只要他答应了系统，他和其他人有关柏清喻的记忆也会被修改。在剔除爱恨情仇后，他和柏清喻的故事无论是在他还是在其他人眼里，都将化作最为平常的故事—— 他和柏清喻仅仅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对方因为意外陷入昏迷，成为植物人的状态，而他接手了公司，偶尔空闲时会去看望对方。 他困扰纠结的事情轻而易举就能够烟消云散。 如此简单。 而宋演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样你就不用再痛苦和纠结了.....” 纪真依然沉默着。 他发现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纪真不想修改自己和柏清喻有关的记忆。 无论是好的记忆还是坏的记忆，都是他记忆的一部分。 更何况柏清喻的存在贯穿了他二十多年的生活，要是修改记忆，意味着这些经历也要修改。 更重要的是，这也意味着只剩下柏清喻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点滴。 这和未来又有什么区别？ 柏清喻改变了他的命运和未来，却没有改变自己的未来。 想到从壹号那里看来的有关未来副本boss的记忆，纪真好似再一次感觉到了对方的孤独。 纪真也想帮柏清喻改变未来的轨迹。 这一刻，纪真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无法放下柏清喻。 他还是喜欢着柏清喻，也在意着柏清喻。 纪真的思绪瞬间明朗，一切困惑和纠结都在此刻解开。 他看向宋演，认真地说道：“我想带他出来。” 宋演已经明白了纪真的意思，温润的笑意消失—— 虽然已经被纪真拒绝过，但是宋演仍然抱有期待，但是纪真已经做出了选择。 宋演想要找理由阻拦，但是大脑却罕见的一片空白，不知道究竟哪一句话才能够留住对方，让纪真改变主意。 等他回过神来，纪真已经不见踪影。 * 下定决心之后，纪真径直来到了医院，用游戏进入了柏清喻的意识之中。 虽然已经来过一次，但是这次再面对一望无际的昏暗，纪真还是感觉到了不适，像是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仿佛连整个世界都不存在。 他并没有急着乱走，而是等待着柏清喻的出现。 果然，没一会儿，柏清喻的身影就再次出现在了他眼前。 只是和上次不同，上一次柏清喻最先出声。 然而这一次的他在看到纪真出现后，虽然启唇，但是并没有出声，只是紧盯着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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