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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发现了这一点，心底大概有了些猜测，却没将那个窝窝拿走，防止唐茸偶尔想赖在上面玩儿。 住了这些天，现如今房间内的陈设肯定是最让唐茸感到舒服的，随随便便将里面的东西拿走反而不好。 见唐茸乖乖躺下闭上眼睛，管家再次为他掖了掖本就掖好的被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被唐茸整整齐齐摆到一旁的各种毛绒玩偶，关上床头的小灯，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将门关上。 那些毛绒玩偶都是为小少爷准备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会喜欢，甚至睡觉的时候也要抱着。 但唐茸只是将它们整整齐齐摆在一旁，甚至从没有抱过，也没有带进过被窝里面陪伴睡觉。 应该是都没那么喜欢吧。管家想。 等回了主星，再多准备一些试试。 离开儿童房后，管家径直去了小狐狸所处的房间。 因为三少爷精神力不稳定，随时可能会有暴动的风险，每天晚上他都会与它在同一个房间休息，突发了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并处理。 不过几天过去了，小狐狸形态的三少爷精神力倒是一直都很稳定。 推开门，管家一眼便见到了一颗落寞的狐狸脑袋。 小狐狸背对着门的方向，面前亮着一方光脑屏幕，七条尾巴耷拉着蜷起，两条尾巴绕成“围脖”，垫着下巴。 房间里只开着黯淡的小孔灯，光脑屏幕的光亮便尤为明显起来。 “在看什么？”管家边问边靠近过去。 小狐狸没有给予什么回应，也没有退出光脑界面或关闭光脑。 透过镜片，管家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是一个唱歌视频，视频里是小时候的三少爷，也只有小时候的三少爷出镜，但能明显感觉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视频里的幼崽并没有注视镜头，而是注视着拿着镜头的人，咿咿呀呀稚嫩地哼唱着，镜头外的人显然正在鼓励并引导他继续唱下去。 那人不在视频里面，存在感却很强。 轻而易举便能猜得出她的身份。 是夫人。 三少爷的母亲。 “真棒。”视频的最后，尾奏结束，镜头外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声，轻轻的，像朵蒲公英，风一吹就会散。 小狐狸的鼻子忽然动了动，旋即响起一点努力克制的吸气声，眼泪却还是打湿了一点眼睛周边的毛毛。 这是被它锁在光脑私密文件夹里的东西，密码是它录制第一首歌的日期。 四年过去，它从不敢打开哪怕一次。 本以为做足了准备，弟弟也已经找到，会更有勇气一些，没想到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的蔓延滋长。 除此之外，文件夹里还有很多其他照片和视频，都与妈妈有关。 管家没再靠近，而是就这么杵在原地，等待小狐狸自己发泄。 终于，啜泣声结束，小狐狸面前的光脑屏幕消失，小狐狸一个翻身，肚皮朝上，四只爪爪虚虚蜷着，一副任人摆布的姿态。 这是小狐狸惯用的摆烂撒娇姿势。 管家这才将它抱起，打开稍亮些的灯条，用飞船上的宝宝纸巾给它擦起了泪痕。 擦干净泪痕，管家又给它吹干了脸上被打湿的毛毛。 小狐狸下意识闭上眼，直到毛毛都被吹干才睁开。 下一秒，光脑屏幕再次出现。 【我决定，这次回去留在主星，不走了】 不算特别意外的一个决定。 “好。” 屏幕上的字又浮现出新的一行：【我要陪着弟弟，不让弟弟再被欺负】 “好。” 镜片下，管家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三少爷真的长大了。 …… 随着与主星距离的拉近，周边星球变得密集了些。 生命体活动强度高的地方产生的星系垃圾也多一些，有些是无意识排放的，有些却是故意为之。 即便每天都有巡逻舰巡逻处理，却还是难免有些漏网之鱼。 这晚，碧色飞船为了绕行一个忽然出现、没被雷达提前捕捉到的星系垃圾，发生了一点轻微晃动。 睡梦中的小狐狸和管家第一时间便醒了。 一人一狐不约而同第一时间去看儿童房的监控，见小幼崽乖乖睡在床上，没有醒来，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相比较几天前小狐狸搭乘的飞船的擦碰接轨，今晚的晃动像是一点及其轻微的余震，影响倒是不大。 晃动虽然没有吵醒睡梦中的唐茸，但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 这晚唐茸做梦了。 上飞船的第一夜他也因为睡眠质量不好做了梦，梦七零八落的，也睡得断断续续，醒来之后全都忘记了。 后来洗干净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他便没再做过梦了。 今晚的梦他醒来的时候还记得。 梦里，奶奶又给他做了一个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布娃娃，送给了他，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说这次不要再弄丢了。 布娃娃是一只小雪豹，有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小唐茸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将小雪豹的尾巴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面，这会让他更有安全感、睡得更香。 至于为什么奶奶会给他做小雪豹形状的布娃娃——奶奶一件破旧得无法再缝补的旧衣服原本是白色的，上面落着大大小小黑色补丁的缝补痕迹，雪豹便是这样的花色。 当然，还有很多小动物也是这样的配色，但在小唐茸的抓阄下最终选择了雪豹。 在唐茸心里，没有比小雪豹更好的布娃娃，也没有东西能取代小雪豹的位置，故而房间里准备的那些玩偶他都没有什么兴趣。 梦里，唐茸迫不及待接过小雪豹抱进怀里，稀罕地用小脸在上面蹭了蹭，奶奶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抱着小雪豹找了好久好久，都没再见到奶奶的身影。 梦醒，唐茸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委屈地蜷成一团，怀里空空如也。 第7章 不待唐茸抬手去揉眼睛，便有柔软的纸巾抚上他的眼睛和脸颊，帮他擦去了上面的泪痕。 小脸干爽了许多，视线也终于恢复清明，就是睫毛依旧湿哒哒的，黏在了一起，眼底也泛着一点带着水光的红。 唐茸飞快眨了眨眼睛，看清了坐在床边帮自己擦眼泪的人是管家伯伯。 视线对上，管家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抱进怀里，顺了顺背，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唐茸情绪依旧低迷，像是没骨头般偎在他的怀里，抿紧了嘴唇，没有回答。 不是噩梦。 梦里他又见到了奶奶，怎么会是噩梦呢。 小雪豹和奶奶早就已经离开他了。 他只是…只是太想念他们了。 见唐茸不愿意说，管家也没再问下去，又将他抱在怀里哄了哄后，带去了浴室洗漱。 梦中哭过的缘故，白净的小脸变得皱巴巴的，洗脸之后，管家贴心地帮他抹上了一点宝宝霜。 今天的早餐唐茸也有些沉默，但还是照例将自己餐盘里的食物一一分享给了管家，虽然胃口不佳，却也将早餐吃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浪费。 知情者系统也一直在脑中安慰唐茸。 成年人尚且无法快速从生离死别中挣脱出来，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孩子。 另一边，全程看着监控的小狐狸快要急死了，九条尾巴焦虑地甩动着，在被管家手下修复好的沙发上走来走去。 一旁的减肥餐一口没动，连里面分量不多的一点肉都完全没兴趣了。 弟弟的情绪明显不对。 必须得想办法让弟弟开心起来才行。 …… 好在，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半天时间过去，在小狐狸用尾影的逗弄下，唐茸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房间内的灯全被关掉了，就只有一束光打向小狐狸的尾巴，毛茸茸的九条尾巴在墙上投射下了可爱的影子。 随着小狐狸不断调整尾巴的姿势，墙上的影子变幻了许多有趣的形状。 “这是…小兔子。” “是小鸟。” “是花花。” 唐茸的注意力渐渐被这新奇的东西吸引，渐渐脱离了梦中带来的低落情绪。 看着小狐狸卖力地逗着小幼崽，系统不禁也有些感慨。 不可否认，唐弧是个很好的哥哥。 或许，宿主这次回到主星，迎接他的未必是什么龙潭虎穴。 至少光是唐家的财力便够宿主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但不管怎样，宿主对毛茸茸过敏，宿主的家人都拥有毛茸茸精神体，还是得保持距离的。 …… 两天后，在许多方眼睛的注视下，飞船按照预计时间顺利抵达了主星。 还未降落，星港便被帝国军队肃清了一条专属通道出来，媒体之类的闲杂人等轻易无法靠近，只能远远挤在外边，猜测着里面的情况。 原本护送唐茸回主星是完全保密进行的，但于一天前，消息忽然泄露，几乎是瞬间便成了星网的头条。 幕后肯定有人操控，但没查出来幕后之人是谁。 万幸的是飞船平安降落，飞船上的人也都毫发无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主星最大的星港早在一天前便被军队肃清，严格排查进出的人和物品，特地为唐茸搭乘的这艘飞船准备了专用通道。 飞船稳稳停在星港，管家带着唐茸乘坐早已等候多时的悬浮车直接去了“伊甸园”。 小狐狸则被戴上了一个刻有符文的嘴套，装在精致的小笼子内，紧跟着上了后一辆悬浮车。 精神力损伤波动的人在主星——尤其是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不戴上专门定制的锁链、镣铐、嘴套等是不被允许随意行动的。 曾经便发生过一些精神力暴动事件，损伤惨痛，许多无辜的人类失去生命，许多建筑也被不可逆转地摧毁。 渐渐的，帝国便颁布了相关法规条例：精神力损伤的人必须戴上防护道具生活，以防万一。 不过精神力损伤的人占比并不多，大部分人在治愈师的治愈下都能痊愈，仅仅只需要在疗伤期间佩戴而已。 唐家人不一样。 唐家世代从军，在千年前一场对抗外星系生命体的大战中精神力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影响，唐家的后代大多存在精神力方面的缺陷——很强，但很容易失控。 不论如何，唐家对于帝国乃至全人类的贡献无法否认。 皇帝特准唐家人生活在主星的“伊甸园”内。 每颗星球都蕴含着灵力，灵力影响着万物的生长，有的星球灵力稀薄，比如垃圾星，有的星球灵力富裕，比如主星。 而每颗星球上都有一处伊始之地，可以将之看作灵力的“泉眼”，是整颗星球上灵力最纯净最充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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