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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一切回到破庙，腿内侧的血注已经凝结成了硬硬的冰。
第十五章 花魁的背叛 轩辕甫摇摇脑袋，都是过去了，有什么回忆的必要呢。 他沉郁着心慢悠悠转到了自己过去的寝居，推开虚掩封尘的门，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如时光定格一般与往日一般无二。 花草鲜艳欲滴，窗明几净，定是有人时常打扫灌溉的，主殿旁一侧室倒是被人用硃砂画了个大大的叉，蛛网遍结，用一把大锁锁上，这是南宫乩弦曾经的卧房，那时候上天一宗学艺不允许带丫鬟，轩辕甫就让南宫乩弦住在自己身边，当作小厮使唤，给自己更衣穿鞋，洒扫濯洗。 “嘶——” 轩辕甫撩开右臂的衣袖，发现一道深深的划痕。 轩辕甫不以为意地放下衣袖，转身出了院门，这些年来他浑身都是伤，这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的，这种程度的小伤放着不管，至多不过月余自然就好了。 “啧。”大腿上又是忽地一痛，轩辕甫默默站起，和谢絮在一起的一个月他刻意乖顺不少，谢絮也没打他，不知又是哪个陈年老伤作祟。 轩辕甫从地上站起来，眼前出现一双云靴，再是男人劲瘦的腰身，淡青色的衣袂。 轩辕甫没能站起来，顺势跪下了。他讪笑道：“二师弟闲情雅致啊。” 轩辕甫低着头看不到宋凝潇的表情，也没一点声音传来。 “……我先不打扰了，师弟慢慢逛。”轩辕甫撑着门槛从地上想要爬起来，没想到手刚放上去，就被踩住了。 轩辕甫的表情凝滞在脸上，他低声求道：“师弟，这是在宗门里，斗殴杀人都要被严惩的。” “你。”尖尖细细的女声泄出小小一声。 轩辕甫抬起头来，上午刚刚见过的小女修怯怯站在宋凝潇身后，见轩辕甫视线过来，又往宋凝潇身后躲了躲。 好吧……轩辕甫现在能确定这孩子就是周土了。 宋凝潇居高临下俯视他，见轩辕甫看过来又移开目光，言简意赅：“道歉。” 轩辕甫回头望一直跟着自己那群修士，居然不见了，宋凝潇居然只手遮天到如此地步。 他一咬牙，哐哐哐对宋凝潇磕了三个头。也不管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就算是有，十几年也早就的磋磨完了。 “师弟，我错了。师父还在等我，我要是不见了，他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轩辕甫听见宋凝潇叹了一口气，放开了踩着轩辕甫手背的脚：“我让你向土儿道歉，你我的账可没有那么容易算完。” 于是轩辕甫又转朝向周土，又要磕头。 宋凝潇等了好一会没听见声音，土儿拉了拉他的长袖：“爹……他……他是不是要死了。” 只见轩辕甫一头栽到地上，浑身都在流血，抽搐不已。 …… 于此同时，本该在主殿中的谢絮出现了暗牢，他手上拿着一把长长的龙头杆棒。 异香四溢。 冷秋霜被绑在角落，嘴被堵住，说不出话，冷冷地斜乜着谢絮。 谢絮再次挥舞着带着倒刺的杆棒挥到冷秋霜身上。 谢絮精致小巧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眼角一颗小痣染上妖异的红色：“要不是果眠受了伤，我早该杀了你。” “呵……呵……冷秋霜、幽怜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过没关系，幽怜啊，你从今天起就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谢絮扬起一个恐怖的笑容，朝冷秋霜越来越近。 忽然，一个内门弟子急匆匆跑来：“掌门！有事禀告！” 谢絮：“不急，待我先杀了这小贱人。” “掌门！轩辕甫出事了！” 谢絮脸色大变，抛下长鞭施术瞬移，消失在冷秋霜面前。 冷秋霜冷漠地看着谢絮离开，眼中浮现一丝奇异的光，他知道，只要轩辕甫还活着一日，自己就不会死。 因为…… 谢絮瞬间又回来了，他伸出手想要扇冷秋霜，如玉般的手堪堪擦到他的脸颊便极力忍耐地停住。 “好，呵呵呵呵！好你个冷秋霜！” “真是好手段！我竟没发现你与我珩结了生死契，你所受皆等一出现在我珩身上，可，为什么你不用受他所受！” …… 轩辕甫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是锦衣玉食，脚不沾地万众敬仰的轩辕大少。 金玉台上红的绿的五光十色，眼花缭乱。耳畔皆是欢呼喧嚷。 “……诸位爷，稍安勿躁，且候精彩！咱楼中花魁，即将登场！” 几位高官商贾端着美酒奉承阿谀，轩辕甫烦躁地挥挥手：“阿弦，你去解决他们。” 彩色飘带缓缓揭开帷幕，不见其人先闻其香，花香扑鼻，座下的掌声又大了些。 窈窕绰约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女人蒙着脸，腰肢盈盈一握。 她修长白嫩的长腿绕着飘带盘旋一圈，接着居然飞身上天，迤逦着长长的飘带带着曼妙醉人的香气飘至观众席。 满场恩客欢呼雀跃，期待女神能莅临自己身前，哪怕一秒。 轩辕甫抱着臂胸有成竹，谁料这花魁幽怜一秒的停顿都没有，轻飘飘略过轩辕甫身前，停在了身着朱红仙鹤袍的皇子身前。 场内嘘声一片，轩辕甫挑了挑眉，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幽怜露出的一截长长脖颈。 幽怜摘下头上簪花，眼含柔水递给那皇子。 轩辕甫拉起一边嘴角，这所谓花魁不过是一介俗不可耐趋炎附势的妇人罢了。 他颇觉无趣地披上狐裘退场。 但很快他的想法就被推翻了，不久后，他亲眼见到那皇子倒在自己面前，胸口插着一把小刀。 轩辕甫戏谑拍着手从阴影处走出，幽怜惊慌地拔出刀子攻击他。 轩辕甫这时候居然真正觉出这第一花魁的美来，恰到好处的樱桃小嘴，薄薄柳叶眉似蹙非蹙，总有一抹愁云挥散不去。 轩辕甫轻而易举夺走匕首，不过多久他就将第一花魁赎出了千花楼。 幽怜总是看起来很忧伤。 轩辕甫问她为什么，幽怜说自己受制于人，惶惶不可终日，永远得不到自由。 轩辕甫问她是谁，自己去杀了他。 幽怜微微一笑，轩辕甫呼吸窒住。 她说：“阿甫你呀，做不到的。” 轩辕甫不相信世界上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于是幽怜告诉轩辕甫，是魔尊。 轩辕甫来到魔教问魔尊如何才能放过幽怜，魔尊说很简单，你将轩辕府拱手送上自己自然解除幽怜的桎梏。 轩辕甫说不可能。魔尊道那就将天一宗至宝九瓣金莲交给他，轩辕甫想了想，回到天一宗哄骗师父解除了藏宝阁屏障。 轩辕甫偷走九瓣金莲带着幽怜私奔，他没那么傻，将这种宝贝交给魔尊。 有了这至宝，一样能解开幽怜被施下的毒咒。 行至半途，父亲发来急报，命轩辕甫速归。 轩辕甫又带着幽怜急匆匆往家赶。 满目疮痍，轩辕甫杀得浑身是血，却只见得父母自刎堂前。 轩辕甫被困中间，所有被他背叛的人如讨债的孽鬼齐聚一堂，恨不得立刻将轩辕甫斩于马下。 幸好、幸好，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底牌。轩辕甫撑着一口气对幽怜道：“怜儿，快拿出九瓣金莲，我们马上离开！” 幽怜却提起剑给了轩辕甫最后致命一击。 幽怜落下泪来，捧着九瓣金莲站到了魔尊身边：“阿甫，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昔日亲友反目成仇，他身前皆是敌人，身后却空空荡荡，他的自负、傲慢，终于在这一日凝实为冰冷的箭矢刺穿胸口。 轩辕甫失力地跪在地上，这一跪就再也没起来。
第十六章 安胎药 “呕——” 轩辕甫腹部浊浪翻涌，他一个翻身，从床上摔了下去。 胃里空空，好几天什么都没吃，当然吐不出什么，只是一些黄黄绿绿的酸水。 有人架着轩辕甫把他扶起来，轩辕甫迷迷糊糊，一摸身上，到处缠着绷带，伤口都被包扎好了。 大都是些陈伤，受到压力再次崩开。 轩辕甫揪着扶自己那人，慢慢站起来，意识渐渐回笼。 是幽怜……幽怜出事了…… 轩辕甫身体比脑袋还快，左脚绊右脚就往外面跑，几天不走路，落在地上软软绵绵，根本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脸朝地面越来越近。 一双有力的手臂捞过轩辕甫的腰，把他拽起来。 孟孤云沉着道：“你别乱跑。” 轩辕甫听到声音，条件反射抬手就是一巴掌。 孟孤云还得拽着轩辕甫不让他倒下，脆生生挨了一掌。 轩辕甫还是病号，力道不大，但是足以让孟孤云瞬间黑脸。 两人无言凝滞，孟孤云手一放，轩辕甫应声倒地。 所幸他这回做了准备，滴溜溜一撑，从孟孤云身下溜走。 “啧。” “等会——你他妈跑哪去。” 轩辕甫被人揪着领子抓起来：“师父在哪？” “谢……你好好养伤，别想那有的没的。” “不行。”轩辕甫斩钉截铁，他越想越觉有问题，之前谢絮与他日日缠绵都没说过要放他走，那天不过是自己再次拒绝了结契，谢絮居然直接让自己滚开，再然后自己与冷秋霜的生死契便被发动了。 “那天……轩辕婉的忌日，你们把冷秋霜带去了哪里？！” 孟孤云推着轩辕甫回到床边，语气冷冷的：“不知道，逃走了吧。” “他在哪——呕——”轩辕甫心神激动，居然再次吐了出来，胃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干呕。 孟孤云黑黝黝的眸光闪烁，将轩辕甫往被子里塞了塞，语气尽量自然道：“躺好，不要瞎想，我去给你端碗汤来。” 按住那人定身穴，又将被子掖了掖，孟孤云起身出了门去。 轩辕甫像只蚕一样在床上蛄蛹，筋疲力尽也不过移动了微弱的幅度，他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什么时候，自己和幽怜变成了这样呢。 事情越来越糟，幽怜没能逃脱冷万殊的掌控，自己也失去了一切……往日的恩爱回忆遥远又短暂，痛苦的人生难得片刻喘息以回顾咀嚼白头偕老的誓言。 轩辕甫余光瞥见一抹黑发，他转过脸去，门口又空空荡荡，盯了一会儿，门楣下探出一半白生生的小脸，见轩辕甫盯着她，又猛地缩回去。 轩辕甫瞅了一会，道：“周土，你进来。” 无人回应。 又等了一小会，轩辕甫见没反应，默默移回目光看房梁。 “进来吧，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周土贴着门框慢腾腾挪进来。 “我——”轩辕甫张嘴刚说出一个字，周土马上又缩回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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