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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矩站起身来，尴尬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我以为要来点出其不意的呢，原来你们是朴素派的。” 一进门，卢矩闻到了久违的食物的香气，“好香的肥牛味。” 忽地，一个满嘴流油的小胖子从吧台后面冒出来，敦实的身体撑着桌子，满脸讶异：“你说什么？” 见到他，大哥走上前，语气非常客气地说道：“宏老板，人带到了。” 宏老板却没有搭理他，直接从吧台后面跑出来，胖墩墩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卢矩看到他的手里居然还拿着一只炸鸡腿。他小跑到卢矩身边，使劲地嗅了嗅，接着嫌弃地皱眉，“啧，香菜味的。” 卢矩实在忍不住，刚才大哥说他香菜味的，现在这个宏老板也说他是香菜味的，“为什么你们都说我是香菜味的？明明我什么也没闻到。” 宏小胖子奇道：“你能闻见我是肥牛味的，却闻不到自己是香菜味的？” 原来空气中浓烈的肥牛味是出自这个小胖子身上，卢矩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劣势，为了交换更多信息，于是诚实地说道：“我也是刚从这个大哥那里了解了一点，我是进门的时候闻到烤香的肥牛味，并不知道是你发出来的。”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原来是这样。” 说完又跑回吧台后面去。 卢矩被搞得莫名其妙，大哥也站在一旁不说话了，于是卢矩只能绕到吧台后面，想问问看宏老板让人把他抓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宏老板……”眼前豁然出现的奢华景象简直要亮瞎他的双眼。 地上铺满了消失好几天的食物，什么炸鸡、汉堡、烤鸭、凉皮、大闸蟹……几乎把吧台后面堆满，只有小胖子一个人在拼命狂吃。 卢矩也饿得不行了，见小胖子奋力挣扎与一锅销魂掌搏斗，于是也顺了一笼包子，边吃边问道，“宏老板，不是食物消失了吗，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吃的？不会是你把食物都转移到自己这里来的吧。” 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心里知道这并不可能，毕竟大街上连观赏树都连根消失了，这绝非人力可以做到的。 小胖子还在狼吞虎咽，浑如一个饿死鬼投胎，等到他又吃了半个小时，才终于餍足似的打了个嗝，瘫坐在地上，抚了抚自己快要爆炸的肚子。 “好险，差点就异变了。” 他这才有空回答卢矩的话，“看来你对于现在的境况还真是一无所知啊，没被人活剐了这算你命大。” 卢矩听着他的话微微皱眉。 “怎么了，不相信？”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说的话，宏老板接着说： “闻着你的气味，还是个食人，我倒是可以让你知道得多一点，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卢矩干脆地答应了。 宏老板探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哂笑一下：“答应地这么干脆，不怕是什么不好的条件？” 卢矩当然想得很清楚，他是个识时务的人，眼下他既一无所知，也缺少食物，更打不过站在一旁的蜀中大哥，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地顺从他们给出的条件。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机——答应了又不代表一定要做到。 “我没有选择。” 半真半假的回答，让宏老板不再多说。 “吴彦江，你跟他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宏老板因为吃多了，多说几句就撑在地上喘粗气，于是蜀中大哥接过他的话头： “地星上现在出现了一种名叫‘食物’的病毒，感染的人会逐渐异化成食物，所以被称为食物人，也被简称为食人。延缓的方法一个是练级，一个是补充能量，之前有些人病急乱投医，居然身为食人还吃了食人，这种人不会再感到饥饿，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停止异化，但他们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食人吃了食人，是会受到神的诅咒的，如果不把自己净化，很快就会自爆而亡。” 卢矩记得吴彦江刚才明明说他也是柴人，但现在却仿佛是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似的。 “不过食人也是分等级的。”他伸出手指，“食品级，接触级，观赏级，危险级，当然还有一个最高级的毒级，从食品级到危险级都可以通过练级往上提升，但是危险级提升不到毒级，只能提升到危险+级，毒级是病毒自己选择的，全世界就一个，也不要羡慕，成为毒级没什么好的，现在那人正在被全境追杀。” 第2章 卢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了想，说：“我大概清楚了，那么要我完成的条件是什么？” 吴彦江没有回答他，宏老板抿了一口可乐说：“要求很简单，你跟我去见十方领主。” “你们的头？” “可以这么说吧”宏牛把可乐放下，“十方领主是他的头衔，他真名叫做境方。在病毒爆发之后，他凭借着独特的实力，迅速建立起一个庞大的信息网，把各方的势力情况都笼络在手里。” 这么一解释卢矩就明了了，取个这么唬人的名字，合着就是以前的联络部部长呗。 “真是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的事”，卢矩此时正蹲在宏老板身边，完完全全挡住了站在吧台外面蜀中大哥的视线，他微笑道，“你是个好人，不如好人做到底。” 话音刚落，卢矩的手就迅速伸出很轻易地扼住宏老板的脖子。 宏老板本来撑得一动也动不了，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瞪大了眼睛。 他俩一个身材修长一个被撑得浑圆，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筷子插上一个土豆。 卢矩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看上去也不像好人，我为什么要去见那个什么领主听你们摆布，现在你的命在我的手里，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你。” 他虽然看上去精瘦，可是手却非常有力，放狠话的时候从那双桃花眼里露出一丝吓人的凶光。 不料听见他的动静，不仅吴彦江没有任何反应，就连被他扼住命运的咽喉的宏老板竟也轻蔑地哧哧笑了起来。 卢矩皱眉，“你笑什么？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其实卢矩真的不敢，他做出这样凶狠的架势也只不过是为了离开而已，只有一眼被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他恼怒地加重了手指上的力气。 宏老板却还是在笑，“不过是知道了一点皮毛，你该不会就以为自己已经了解现在这个世界了吧？我可是接触级肥牛，你一个区区食品级香菜是杀不了我的。”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看着宏老板的样子，又担心他是不是在唬自己，“撒谎，我怎么杀不了你，难道你比我多一条命不成。” “不信你就试试。” 卢矩狐疑地看着宏老板安然自若的样子，明明已经用了十足的力气，可是为什么他一点窒息感都没有。 他加重了手下的力气，却感觉自己的手仿佛突破什么界限，陷入一片柔软的棉花之中，明明自己手里死死地扼住宏老板的脖子，却一如流沙倾颓，什么也握不住。 视野和触感对不上的时候，便会让人产生一种抽离感。而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像在绘画图层上被抹除了一样。 宏老板安然无事。 “看见了吧，级与级之间有界限隔阂，你如果强行要杀我，只会把自己提前抹除。”宏老板见卢矩空洞地盯着自己消失的手，扔给他一个面包，“别担心，吃点东西补一补就回来了。” 卢矩短暂地震惊了一会儿，连忙反应过来将那个面包吃掉，果然没一会儿消失的手就长出来了。 他用无恙的另一只手触碰，感受到真真实实的肉感，这才放心下来。 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之前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他露出谄媚的微笑，一反之前的凶狠模样，狗腿地给宏老板捏脖子：“宏哥，刚才给您掐痛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我给您揉一揉。” 宏老板没有拒绝，反而意懒地对吴彦江说：“帮你挖到一个学变脸的好苗子。” 明知道是开玩笑，吴彦江从善如流地接话：“他不得行，瘦了点，我们都要高大威猛的。” 宏老板哑笑。 不管他们怎么说，反正卢矩是厚脸皮惯了的，他飞快地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熟络地套话：“宏老板，你知道领主大人见我是要做什么？” “你小子，”宏老板不上当，“其他的信息我现在不会再告诉你了，防止你玩阴的，想知道什么，等见到十方领主的时候，自己去问他。” 卢矩无奈说：“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一点信任。” 宏老板瞪了他一眼，“我刚才倒是信任你，但你居然想掐死我，现在没有了。而且我警告你最好别想着逃跑，现在你中了‘食物’病毒，如果不想办法抑制病毒扩散的话，很快就会异变，然后死掉。你一个人跑到外面去，也是被吃掉的份，跟着我去见领主，才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吃这么多就是为了抑制病毒扩散？”卢矩想起宏老板刚才说的话： ‘好险，差一点就异变了。’ “不然你以为呢，谁叫我的食性是肥牛，只能吃比别人更多的控制品，这堆食品里面有控制素还有恢复素，但是我之前其实也不用吃这么多的，情况恶化了。”宏老板将上衣掀起来，露出圆滚滚的肚子，和普通大胖子白白软软的肚子不一样，他的肚子看上去仿佛表皮被剥开，露出下面的真皮层似的，鲜红的肉中间穿插着白色的分裂纹，晃眼一看，好似一块块肥牛片贴在了肚皮上。 卢矩第一次见这样的肚子，一时间胃内翻江倒海。 “先别吐，看看你自己吧。”宏老板将衣服放下去，指着卢矩的手臂说道。 卢矩低头一看，白色衬衫下，露出的一截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青色的线，他使劲擦了擦，那条线却死死地攀附在手臂上。 “别擦了，没用的。每个人体质不一样，病毒扩散的速度也不同，但是无论时间长短，都会导向一个结局，那就是，异变，死亡。” 没想到感染病毒之后居然会有这种症状，卢矩问： “你说的十方领主有办法吗？” “他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他能够抑制我的病毒扩散，所以他让我把你带去见他，我就必须得办到。” “那说了这么久你干嘛还不带我去？” 宏老板古怪地瞪了他一眼，被他厚颜无耻倒打一耙的本事折服，撇嘴道：“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跟你废话啊，还不是领主最近只晚上才见人，还有你现在这副样子，恐怕会被嫌弃，后厨还有员工服，不嫌弃的话可以给你换。” 宏老板一眼就看出了卢矩现在这身堪比乞丐装的原身价值不菲，想着他们这种大少爷多多少少都有些廉价衣服不上身的怪癖，谁知道卢矩大喜，“不嫌弃不嫌弃，我这一身现在确实不太见得人了，后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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