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月拱手示意,谢玄之两人起身还礼。 “季公子谬赞,在下不过一方外之人,请坐。” 侍从上前烫洗了新的茶盏,季华月拂衣坐下,视线在张景韫和谢玄之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桌上有茶,两人神色自若,并无一丝争执之态,反而笑意融融。 这两位相处得竟如此闲适。 “华月兄,你可是有话要说,” 张景韫见状,问道。 “外人都道一山不容二虎,言二位见了面必然天雷勾地火,水火不相容,就连我来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如今看来,二位惺惺相惜、志趣相投,倒是我等的想法世俗了。” 季华月也不藏着掖着,笑着说出心里的想法。 闻言,张景韫望一眼谢玄之,见对方微笑抿茶,便轻笑说:“君子之交坦坦荡荡,随他们说去吧。” 谢玄之赞同地点头。 “二位好气魄。”季华月出声赞美。 多了一个人也不妨碍谢玄之与张景韫相谈甚欢,季华月却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这二人言谈之间志趣相投,观点也甚合,仿佛相交多年的老友,真的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吗? 好不容易等到二人谈的差不多了,谢玄之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二位,告辞。” “恕不远送。” 张景韫二人拱手还礼,目送谢玄之离开春江楼。 “景韫兄,你与谢公子怎如此熟识?”季华月不由好奇问道,“如若不是我早知上次竹林道会是你们初次见面,还道你二人何时早有了来往。” 张景韫微笑不语,季华月说的也没错,以他和谢玄之的相处状态来看,任谁见了都要以为二人早有交情。 谁又能想到他们是真的一见如故呢。 在春江楼门口分别,张景韫独自回了天师府,门房小心翼翼地告诉他,他们家老爷张天师回来了,还问了张景韫的去向。 张景韫沉默了一瞬,点点头。门房如此小心翼翼的缘由是张天师向来对张景韫要求严苛,没回过问张景韫的去向都没有好脸色。 张景韫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径直走去大厅。他的父亲,那个被尊称为张天师的男人闭目坐在首座。 “父亲。” 张景韫双手交叠,举过头顶,躬身行礼。 张天师缓缓睁开眼睛,眸光精烁。“去哪儿了?” “春江楼。”张景韫实话实说。 “你同那姓谢的小子就当真如此交好?” 张景韫垂眸不语。 张天师眸光冷冽,语气生硬。“如今他是玄门当代第一人,你呢?” “……现在外面都说你自知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你甘心他踩着你的名头耀武扬威?” 张景韫依然目光低垂,脸色淡淡,看不出想法。 张天师叹了一口气,挥挥手,“你出去吧。” “儿告退。”张景韫拱手行礼退出去,走到大厅外面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父亲冷硬的声音。 “天师府的传人绝不能屈居人下,这一点你且记好了。” 张景韫身子顿了一下,脚步不停,一路走回自己的住处。 将仆人全部遣退出去,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下,张景韫不禁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天师府的传人不能屈居人下……” 不知是哪一代开始的规矩,历代天师府传人在同代年轻人中拔得头筹方能有资格继承天师府,前几代皆是如此。 到了张景韫这一代,他当了二十年玄门第一人,也被人死死盯了二十年。一朝变故,出了谢玄之这个意外。 谢氏本就是玄门第一家,几代以来没有能在同龄中撑得起场面的子弟,不出意外很快会被其他世家取代。然而几年前突然传出入道门的谢氏子天资卓绝,一人之力覆灭妖山。玄门的人两厢比较之下,突然发觉谢氏子的天赋实力竟比张景韫更加出众。 玄门第一人这个称呼自然而然落到了谢玄之头上。 天师府沉默,张天师私下里震怒,而当事人张景韫却不觉得有什么,在和谢玄之一见如故后两人更是成了至交好友。 二十年来被四面八方的目光盯着,一言一行受尽指点。如果可以,张景韫还真不想要这个身份。 “少爷,谢公子派人送东西来了。” 侍从将谢玄之派人送来的茶叶送到张景韫手上,后者将乱糟糟的思绪收纳好,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烧水,泡茶。” …… 此后几年,张景韫与谢玄之相交甚笃,交情日渐一日,比之季华月不枉多让。 整个京城的目光聚集在这两人身上,似乎也看出二人关系匪浅,过往的一切便都不提了。只有张天师依然念念不忘,对谢氏小子抢了他儿子名号,张景韫还与他交好的行为不忿。 “过几日,我要去一趟湘西。” 张景韫坐在上清观客房,与谢玄之对弈。 “可是为了新出的尸怪?”谢玄之问道。 “正是。”张景韫点头,难得有些慎重,“湘西几大世家联手,未有一战之力,父亲派我过去看个究竟。” “几大世家联手未能一战,这尸怪非寻常邪物,小心为上。” “会的。”张景韫丢开棋子,慢吞吞起身。“我这就走了,你保重。” “一路顺风。” 张景韫孑然一身,从上清观离开就直奔湘西。 这一去,再也未归。 …… 当尸怪的利爪斩断他的剑,穿过他的胸膛,张景韫咬着牙,用断剑划破自己的手,鲜血流出。 他死死抓着尸怪的手,不顾对方如何用尸气侵蚀他的意识,口中呢喃着口诀,咒术大起,暴戾的阴气将他和尸怪一同围住,撕裂般的感受一触即发。 尸怪的惨叫尖锐凄厉,张景韫咬着牙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还有心情想,他应该没有机会振兴天师府了。 就是可惜了谢玄之的茶叶,再也喝不到了。 意识里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如叶落无痕,天边的霞光隐没,暗淡了某颗星辰。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番外QAQ 自荐一下接档文,无cp快穿 《我是苦情剧女主她哥(快穿)》 陆季迟他妈爱看年代苦情催泪大戏,尤其爱男主渣而不自知,女主任劳任怨圣母光环耀眼的剧情。 被老妈抓来陪看的陆季迟惨遭荼毒,对老妈看的每一部苦情剧做了深刻的吐槽后,他惹怒了苦情剧系统,被抓去改造剧情。 系统:你行你上啊?别光动嘴。 陆季迟:我上就我上,早就看你这剧情不爽了。
第66章 番外三 变废为宝(俞子期) 我是地府黄泉摆渡人。 当然, 这不是我的名字。 我生前姓俞,本名叫俞子期。 我在地府黄泉的工作是撑船渡河,将来来往往的阴差鬼魂送去彼岸, 所以人们叫我摆渡人。 在成为黄泉摆渡人之前,我是个人类,一个炼丹师。 …… 俞家是京城玄门赫赫有名的炼丹师世家, 几乎所有族人的天赋都点在了炼丹这一行上面, 实力不强, 于其他方面不精, 是名副其实文弱“炼丹师”。 俞子期是俞家的异类。 由于俞家特殊的体质,所有族人到了适当的年龄就要开始学习炼丹术。俞子期五岁开始跟着同族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学习,十二岁时其他人都已经有所成就, 最不堪的也能炼制出最基础的补血丹, 只有他,七年时间连丹药的门槛都没有摸到。 就连族长都说,俞子期若是再不开窍,这辈子堪堪入门就是万幸了。 族长放弃他了。 在俞家, 不会炼丹就等于是个吃白食的。俞子期的父母是俞家分支,远在江宁, 过了十二岁以后本家不再供应他们这些旁支子弟的吃穿用度, 没办法, 俞子期只能收拾收拾准备回江宁了。 一起学习炼丹的同龄人中只有俞子期一个人被遣送回去, 听上去还挺丢人。 本家派了辆马车, 送他出城。经过城郊的时候, 车夫肚子不舒服, 找小树林方便去了。 俞子期特别感谢车夫前一天吃坏了肚子, 不然他们早早离开京城, 就遇不见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了。 那个人是俞子期后来的师父,但在俞子期死后,和他成了兄弟。 车夫走后没多久,俞子期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朝他冲过来,尖锐的利爪扣着他的脖子。 下一刻,一道剑气划来,青面獠牙的怪物松开爪子,发出凄厉惨叫,只一瞬间就化成青烟散去。 一个青年模样的男人脚踩着飞剑而来,口中喃喃自语,空气中那股难闻的妖鬼的气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年道袍翩飞,俞子期愣愣地望着他,连呼吸都停滞了。 对方扫了他一眼,转身要走。俞子期脑子里一个激灵,猛的跑过去抱住青年的大腿。 “前辈,你能不能收我做徒弟?” “拜我为师?”青年的声音异常温和,上下打量俞子期,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跟我学什么?” “刚才那招。”俞子期兴奋地睁大眼睛,这是有机会了吧? 学会那招,他就算不会炼丹也能在京城活下去。 青年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说:“你不适合学剑。” 俞子期的眼睛顿时暗淡下去。 “我看你体质特殊,更适合炼丹,你是俞家的?” 俞子期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我叫俞子期。”是俞家的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学不会炼丹? “那你就跟我学炼丹好了。” 什么? 俞子期讶异地抬头望着青年,他说要教自己炼丹? “怎么?又不想拜师了?” “不是的,我……”俞子期十分惊讶,“你既然看出我是俞家的人,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现在还没入门……我根本不是炼丹的那块料。” 青年笑了笑,说:“那我更想试试了,俞家没能教会的人,也许我能把他教会呢。” 青年目光澄澄,面容带笑,表情完全不符合他“大言不惭”说出的话。 俞子期犹豫了,俞家世代研究丹药,可谓是炼丹师的圣地,族长都说他没救了,这个人能行吗? “我要回去了,要不要拜师?要的话就跟上来吧。”青年把飞剑取下来,拂衣踩上去。 俞子期咬咬牙,一狠心就跑过去跟着他走了。 试试总没什么错,反正不亏,是不是。 俞子期是抱着随便试试的心态认的这个师父,心里对谢玄之并没有多少信服。然而接下来几年,谢玄之就身体力行地为他证明了什么叫“变废为宝”。 ……没错,俞子期就是那个“废”。 随着他对炼丹越大深入的了解,俞子期对这个便宜师父也越来越信服。看来对方倒不是只有嘴上功夫,光是在炼丹这一行就比族长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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