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席迎呆愣地看着放在盒子里的断肢,表情一片空白,此时他已经忘了应该如何反应,呆在原地,脑海里却是在不停狂啸。 为什么家里会出现这种东西! 为什么自己会收到死人的残肢! 手指间的纸张不知何时已经掉落,白纸落在木地板上显得上面的笔画像是一个个扭曲邪恶的诅咒。 原本是为了仪式感才来了书房,如今,一片寂静中,展示柜中无机物的手模也像是活了过来,隐秘着窥伺着,探究着。 明明这里只有他一个活人,简席迎却恍觉自己在被无数道视线打量,眼前开始天旋地转,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晕倒了。 啪嗒,啪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席迎眼睫没有半分眨动,一双桃花眼生生瞪出了杏眼的模样,半张着嘴像是真的傻了。 直到他注意到那断肢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这时憋在嗓子眼里的声音终于涌了出来 他凄厉惨叫着,像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第3章 好看的手都有着相通的特点。 首先连着的手腕部分腕骨一定要凸出,皮肉包裹匀称,掌骨明显动作间能看见青筋,手指修长,指节骨不能过大,指节纹路不能过深,只有满足这些一双手就没有不好看的。 简席迎眼前这只断肢也是如此,只是此刻他全没了那些欣赏的心思,整个人被恐惧裹挟,下意识挥手将桌面上的盒子打掉,那只断肢从盒子里滚出来停靠在展示柜下。 “什么鬼东西?模型还是真的尸体残肢?” 他说着话的同时不断向门口退去,全然没有之前的从容,额角的发丝都紧贴着,眼睛紧紧盯着那静止不再动作的断肢。 一瞬间简席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不然为什么会看见它的手指在动。 一个人靠在门口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细看不难发现简席迎的双腿正在微微颤抖,即使面上再怎么极力绷出一副冷静的模样,他的身体语言依旧暴露了内心的慌乱。 恍惚之间,空气中沉闷压抑感消失了,简席迎那口一直憋在喉口的气一瞬间通畅起来。 视线迅速在那只没有半分动作,似是无机物的断肢上扫了一眼,他决定还是将它看作手模心里会好受一点。 于是下一秒简席迎壮着胆子缓缓移过去,用掉落一边的盒子将那东西装了回去。 “手模,这只是一只手模……手模……” 絮絮叨叨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简席迎手臂笔直地支着,脑袋朝另一个方向扭转,极端抗拒的画面让人觉得如果不是身体不能分开太远,他可能会将身体极限拉伸,让手臂自行去把手中的盒子扔出去。 走道只有壁灯还亮着,阿姨早已经离开,空荡的屋子里又只剩下简席迎一个人。 一双大长腿,三步作一步地跨着楼梯朝大门口跑去,别墅外隔着一条路就有一个垃圾桶。 一般简席迎从不收拾房间,连家里的垃圾桶位置记得都不全面,此刻他却将别墅外的垃圾桶位置记得尤其清楚。 脑海里不断实时播报着距离,在看见救星的第一眼隔着几步远将手里的东西投了进去。 “咚。” 直到听到落底的声音,简席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想搓搓胳膊上虚拟的鸡皮疙瘩又想起另一只手才拿过盒子,迅速又放下了,背过身快速离开。 那股从四肢迸发的勇气消失后,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断肢的影像,以前看的那些垃圾恐怖片也开始凑热闹,闹得简席迎根本不敢往后看一眼。 惜命得很。 等回到家里他又洗了一遍澡,睡到床上时只感觉身心俱疲,他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摸出手机想跟余衍说刚刚的经历,又担心那人再说他撞鬼,犹豫间手指不小心点进了另一个人的聊天框。 那是小鱼的聊天框,他的头像就是一尾在水缸里的金鱼,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今天的凌晨两点。 小鱼询问两人什么时候去约会,他想见面。 这人跟在简席迎身边已经半年了,平时看上去冷冷冰冰的,一副矜贵模样,实际上很会拿捏人心,加上那双手很合他心意,这才将人带在身边。 手指停留在界面上半晌点进好友主页,正操作间信息提示音响起,小鱼的对话框从手机顶端弹了一下,不小心点了进去。 新发送的是一张照片,小鱼的手搭在自己的喉结处,几根修长的手指松松握着,不知道是光线原因还是修了图,照片上的光影增添了许多暧昧感。 简席迎一瞬不瞬盯着,顺手将图片保存了过来,好半晌才敲出一个好字回了过去。 对面立马发了一个小猫撒娇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平常那副模样,简席迎这才露出点笑,原本被残肢吓得六神无主的惊慌渐渐消失。 睡前他再次打开了关注的珠宝直播间,一直到睡着,直播间依旧没有下播,里面的主播仍神采奕奕讲解着,身侧的助播微微垂下脑袋,脸上露出一丝疲倦,双手放在展示台上搭着一条红色宝石的手链。 助播已经站在那儿五个小时了,除了期间上厕所都没怎么休息过,此刻对着对面已经暗下去的公司走道心里默默骂着,抬眼看向拍摄手机突然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明显的错愕和不安。 主播侧过脸在展示台下死死掐了他一把,随后才细心解释助播最近带病工作很敬业之类的话术,只身侧的人将脑袋死死低了下去根本不敢看一眼。 方才他好像看见直播画面中自己的手变成了满是尸斑血水的死人肢体,就连他刚刚的动作间画面中的双手都是一样的动作,无端透着诡异。 等他又被主播掐了一把才颤颤巍巍站好,小心看向镜头,却见画面中的自己正对着自己微笑,嘴角夸张地张开弧度,甚至越扯越大…… 直播间到底什么时候关的,简席迎毫不知情,因为他再次陷进梦里。 这次那个看不清脸的人似乎满是怨气,将他的四肢牢牢固定在床上,一双手不紧不慢地动作着,随即简席迎身上被掐出了一块儿又一块儿的红印子,被碰过的地方又疼又痒的。 那人的视线一直落在简席迎的脸上,昏暗的光线在高出向下洒落,圆形的光斑不断向下延伸。除此之外是大片看不见尽头的黑,他被困住受着莫名其妙的欺负,心里憋着坏话骂个不停,可在那人眼里只能看见简席迎满脸惊惧的蠢样子。 嗖嗖的冷气将简席迎包裹,那双青白的手突然将他的眼睛捂上了,耳边响起幽幽的叫喊像是在质问,在愤怒,可细听只有无尽的风声。 黑暗中响起了可怖的泣音,简席迎在惊吓中不断祈祷希望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于是随着耳边一声突然的轰鸣声,他从梦中脱离醒了过来,也终于见到了第二天的……大雨。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简席迎一脸烦躁地坐在床上瞧着外间落个不停的雨,等拿起手机发现已经没电关机,表情瞬间又臭了几分。 掀开被子趿鞋走进洗手间,简席迎先是抓了一下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随后才惊觉自己身上许多粉红色的印子,不知道还以为哪个变态在他身上种草莓,原本就不美妙的心情直接跌至谷底。 总觉得自己在被噩梦性|骚扰,到底哪个正常人会天天做这种梦,他还没欲求不满到这种地步。 于是这天即使下着大雨,简席迎依旧出门了,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去什么医院,而是先去找了余衍。 余衍这人人前高知家庭,可往上数四代以前有人干过神婆子。简席迎觉得自己撞邪的概率应该是比脑子有病概率大的,毕竟自己每年身体检查都是大全套,没理由突然变异。 他提前给人通了电话,简席迎到余衍家时,他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笔记本,手里一杯咖啡,十分完美地契合简席迎对大学教授的刻板印象。 “稀客,阿姨泡杯咖啡。” 余衍放下手里的咖啡,朝在厨房忙活的人吩咐了一句,简席迎直接挥手表示拒绝,没几个人能喝惯余衍家苦到要人命的咖啡,他可不是什么能吃苦的人。 眼前的茶几上不仅摆放着笔记本,还散落着几本教科书,简席迎随意扫了一眼就迈着腿在一侧沙发坐下,两手叠在一起手指交叉着晃了一下,面上露出平时很少看见的凝重。 余衍原本还想打趣两句,看见他这副模样反而憋着坏,更没有顾虑,“怎么,今天简大少爷又遇见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事?” 非常理所当然的,余衍得到了一枚白眼。 “你家里那边有没有比较出名的神婆?” 简席迎压低了声音,似乎是觉得自己突然的行为与这个社会有些脱节,只是他这两天遇见的事儿真的很难再用科学解决。 余衍给阿姨使了个眼神,客厅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才挑着眉道:“真的?” “最近太玄乎了,像是撞邪一样,已经严重影响到我找乐子。” “嗯,有啊。可出名了,只需要一张符就能让你回到正常生活。” “真的?只要她能帮我多少钱随她开口。” 简席迎瞧着余衍一副认真的模样,面上的热切太过明显,眼睛更是亮晶晶的。 “哟,上次还说我什么来着,现在这个社会还信什么鬼神乱力的。” 余衍破功笑了出来,人生顺遂的人总容易让人带偏到沟里。 他将眼镜摘下放到茶几上,一只手屈起抵着沙发撑着下巴一脸兴味,“要是实在害怕不如来我这里挤挤,我房间的床很大。” 简席迎敛了神色,“谁跟你开玩笑?” “无聊,我回去了。” 简席迎一瞧他那贱兮兮的样子,就知道又没想什么好事儿。 余衍看他准备离开的姿势,急忙憋住笑但出声儿还是带着颤意,“外面那么大雨,在这儿吃了再回去。” 有人挽留,简席迎顺着就留了下来,在余衍家待了大半天才离开,说实话他有些抗拒回家,潜意识在不断趋利避害,总担心又会碰见什么不好的东西。 回家时,路上雨下得愈发大了。 简席迎盯着开始起雾的街道只觉得有些冷,明明刚到六月份,他在车内却已经被冷得开始打颤。 雨刷器像是蜗牛不断抖动的触角,在眼前一分钟不知道要出现多少次,耳边全是哗哗雨声,将车里那点音乐声盖了过去。 窗外的雨声逐渐变得像有人在拍打车窗,一声连着一声,简席迎僵硬地侧过脑袋,眼珠朝眼角滑动看过去只有一片黑暗。 四周除了车灯只有无尽的黑,黏稠的挤压在一起,将人如同虫蚁一般恐吓。 黑乎乎的街道中,只有这一辆车像只甲壳虫一样艰难前行。 简席迎盯着一直没有变化的马路两侧,一个小时的路程开了大半小时依旧像是在原地打转,他微微低下头粗重的呼吸声响起,阴冷的气息盘旋在车内,激得简席迎不断生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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