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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明明没有锁，但冥冥中好像有什么阻力在阻止郭明灏拉开门，他一个成年男人都反抗不过。 郭明灏几乎把锁都拽松动了，房门还是纹丝不动，就在他咬牙深吸一口气准备再使出全力时，那股阻力忽然消失了。 郭明灏收力不及，随着房门大开，他直接往后摔倒在地。 不等他爬起来冲出去，打开的房门再次砰地一声巨响关上了。 郭明灏几乎被这巨响惊得快跳起来。 冷风呼呼的，吹得他脊背发凉。 郭明灏仅剩的气力在刚刚拉门时就用尽了，四肢是真的浑身颤抖发软，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缩动身子，开始移动，想让背靠着墙，顺着墙面站起来。脊背却在缓慢移动中，碰上一个软乎乎，但冷冰冰的东西。 风小了，窗帘也冷静下来。 郭明灏绝望地感知到什么东西罩住了他的后背，把他整个人都拢住了。 “救…救命……救命……妈妈……” 他又哭出声来了。 有什么东西摸上他的脸颊，碰到他的眼泪。 郭明灏紧紧闭上眼，根本不敢睁眼看，两条长腿收拢，整个人蜷成虾米的样子坐着，紧绷着身体颤抖。 腰上传来冷冰冰的触感，目标好像又是他的睡裤，郭明灏伸手去拉着裤腰，哭着拒绝：“不要……不要……” 或许是他这样的姿势很难把裤子扒下来，或许是他哭得太惨了，总之那玩意没有继续。 它确实没有继续，但是它箍住了郭明灏的手臂。 一道十分刺耳，又沙哑又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 郭明灏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破了。 这玩意好像是在唱歌，声音一段一段的，根本听不出唱的是什么，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但都跟一具苍老的身体卡了几十年的老痰一样难以疏通，还伴随着指甲刮黑板的尖锐一起，太折磨人了。 郭明灏闭着眼睛咬紧牙关，用力想把自己蜷起来。 但是箍住他手臂的力量如此之大，根本动弹不得。 肩膀上靠上来什么东西，郭明灏下意识就想耸肩，又不敢太大幅度，反而把自己的脸靠过去了。 “你跑这么远，我差点找不到你。” 李慧琴端着保温杯正往工位走，旁边一个年轻的女生叫了声她：“琴姐，刚有人打你电话。” 李慧琴：“谁啊？” 女生道：“不知道呀，响了两声就挂了。” 李慧琴打开手机，看见是郭明灏，直接回拨过去。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李慧琴有些诧异，挂了又打了过去。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 不安的感觉爬上心头，明明早上走的时候她还专门去孩子屋里看过，根本没什么异常。 又是大白天的，还去过寺庙，她就没太当回事。 李慧琴不放心，又给郭明灏发信息。 还没等到郭明灏的回复，她忽然被小区业主群艾特了。 业主群内： 1003：谁家在唱戏啊？？吵都要吵死了 1003：大白天的，让不让人睡觉了？要唱戏能关上窗户唱吗！！ 1004：我这也是，特别吵！谁家啊？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1004：[视频] 1004：好像是楼下的，我这屋听得最清楚，真的吵死了 0804：我家也是，是9楼吗？好像都是我们这边的@0903@0904 0903：没啊，我家很安静的啊，也没人放音乐 1003：@0904是你家吗！能不能别唱了，让人睡会儿觉吧！ 李慧琴心脏砰砰砰跳起来，她点开1004的视频，这个视角很像郭明灏房间的窗户，视频里依稀听见有人在唱戏。 尖细的嗓音异常刺耳。 李慧琴先在群里赶紧回复道：我和我老公都不在家，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大家离得近的能不能去敲敲门看看？ 她拿起外套，对年轻女生说道：“小娜，我家里出事了，我先回去一趟，宾哥问了你帮我说一声哈！急事！” 李慧琴一边赶路一边不断尝试联系郭明灏。 无论打多少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她在业主群里问别人，903去敲她家门了，根本没人回应，但是十楼反应还是有人在唱。 急迫的时候，郭成军电话也打过来了。 李慧琴急得眼泪冒，刚接通电话就哭出声：“老郭，幺儿电话你打通没得？！” 郭成军也吓到：“没打通，你莫慌，我现在开车回去。” 李慧琴：“要得，你注意安全，表着急，我在打车。” 李慧琴在路边打到车，上车就着急地说了地址，催着司机：“师傅，快点儿，我娃儿出事喽！！” 司机也是个中年男人，听出她语气里的急迫，立刻共情上，一脚油门，车便飞驰出去。 李慧琴的单位离家比较近，她比郭成军先到家，冲到门口时，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楼上楼下，还有邻里看热闹的。 十楼的女人本来还想责怪，看见李慧琴慌里慌张带着泪痕回来，闭了嘴，没说什么。 有人问：“你家是啥子情况哦？” 有人答：“我光是听到下面叫，敲门恩是没人应。” 还有人问：“屋头有人没得？” 李慧琴答了句：“我娃儿在里头。” 她匆匆忙忙开了门，也顾不上换鞋，直直冲了进去。 门口的邻里虽好奇，却也不是那么没素质的，只是探头往里看，没进去。 李慧琴直冲到郭明灏房间门口，拧门把手，推门，根本推不开。 “幺儿！！郭明灏！开门！是妈妈！你开门啊！” 焦急慌张的喊叫声还是把门口的人吸引进来了。 李慧琴打不开门，看见来的有两个男人，也顾不上什么他们经没经过允许进她家了，哭道：“你们是男的嘛，帮帮忙啊，我娃儿在里头，我怕他出事喽！” 两个男人一听，便上前去，试图推门，确实结实，两个男人一块推也没推开。 “锁了吗？” “好像没有。” “咋推不开？” “踹试哈？” 一个年轻点的男人转过头问：“大姐，我给你家门踹了要得不？” 李慧琴忙道：“踹！你踹！不要你赔！” “要得，大姐你让开点。” 李慧琴走到一边，身后走上来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同是母亲，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还是共情地安抚地拍了拍李慧琴的肩。 年轻的男人往后退几步，一个助跑，狠狠踹在门上。 只听一声闷响，门框松动了一下。 门内，男人埋在臂弯里的脑袋被强硬掰起来。 他的唇瓣被轻轻碾压着，留下最后一个吻。 力道消失后，男人立刻把脑袋又埋进双膝。 砰地一声响后，卧室木门被踢倒在地。 李慧琴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整个卧室杂乱不堪，摆放的物件掉落得到处都是，被褥被扯到地上，窗户大开着，窗帘被风吹得到处摆动。 李慧琴在里面寻找着郭明灏的身影。 窗帘飞起时，露出一个缩在墙角的人影。 身高体长的一个大男孩，此刻紧紧缩成了一团，像只受惊的鹌鹑，还在阵阵发抖。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印着浅浅的黑痕，脖子上却更深一些，依稀能判断出是指痕。 李慧琴冲上去抱住他。 郭明灏只是抖了一下，根本不敢抬头，李慧琴哭着叫他的名字，他也没什么反应。 围观的人挤到门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要报警迈？” “咋个回事嗯？” “我也不晓得哦。” “嘶，怪骇人哦。” 有女人走上来：“这娃儿咋子咯？” 或许是人声多起来，郭明灏终于抬头，失焦的眼神呆滞地望了望身边的人，最后聚焦在母亲的脸上。 他表情颤抖了一瞬，眼泪似乎干涸了，最后只能一把抱住眼前的母亲，身体仍在发抖。 第13章 这一天的惊吓，不仅是把郭明灏吓了个半死，还差点吓死李慧琴。 李慧琴干脆请了小长假，专心来陪郭明灏。 当天夫妇两个先带郭明灏去了医院，一通检查下来，除了轻微的低血糖和心率有些高，没什么别的事。 而那些身上的痕迹，在到医院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郭明灏精神一直有些恍惚，跟着父母去了医院又回家，一回家坐到沙发上就一直说困。 但他不敢一个人睡，李慧琴当然也不敢放他一个人睡，一直坐在床边安抚他。 郭明灏攥着母亲的手，才放心地闭上眼。 李慧琴愁得要命，也不知道怎么办。 郭成军坐在床边，低声说：“我跟我妈说了，我妈认得一个懂点门道的，带去看哈不昂？” 李慧琴看着郭明灏熟睡的脸庞，担忧道：“有用没？” 这样的事儿谁说得清呢，又不是这方面的行家，而且两个人早早在城市安家乐业，哪会信这些东西，更不懂什么门道不门道了。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噻，我妈说她家舅子也是有个娃儿，跟我家这娃儿一样，去看就好了。” “安去嘛，我跟单位请假了，等娃儿缓两天再去嘛。” 郭成军点头：“是嘛。” 李慧琴没放郭明灏一个人睡，当天晚上让郭成军在郭明灏屋子里陪了孩子一夜，到早上了，郭成军要上班，再把李慧琴叫醒，李慧琴又去郭明灏屋里守着他睡醒。 就这样过了几天，郭明灏的精神状态在父母轮番陪伴下好了很多。 一开始他反应很木讷，还贪睡，李慧琴得守他睡到大中午，下午还要睡一觉。还经常发呆，李慧琴坐他旁边半天他才能注意到，后面又变得有些神经衰弱，容易受到惊吓，一本书落到地上都能把他吓得浑身一颤。 再到后面能和父亲一块起床，守着母亲洗菜做饭，下楼遛弯。 904家的事儿在小区里小火了一把，李慧琴虽没往外说，可当时不少人在场，小区里传的是她家出了个疯儿子，有精神病，大白天把自己锁屋里吱哇乱叫，让开门也不开，怪吓人的。 这传闻虽然也不好，总比说别的好了，听起来也更让人信服。 有了父母寸步不离的陪伴，郭明灏一个星期没到就好很多了，但是李慧琴试探想问那天发生什么时，他就面露惊恐，说不记得了。 李慧琴也不敢刺激他呀，就不再问了，后面又旁敲侧击提到那个有门道的人。 “我听到是你家奶那边有个亲戚唉，也是跟你一样，去找了个人，回来就好了，幺儿，要么我们也去告哈？” 郭明灏在给她择菜，闻言抬头应了：“真的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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