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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由安确实还在读书，却没有程黎想得那样小，他在读研究生，而非本科，因为洁癖的原因，所以搬出来自己住了。 那是一周前的夜晚。 李由安睡到一半起来喝水，就见自己家的窗帘在乱飞，但窗户并没有打开，依照缝隙透进来的那点风根本不足以将窗帘扬得那样高。 李由安一开始也没多想，只想把窗帘好好系上。 结果一靠近，他就后悔了。 有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在那扑腾窗帘玩，因为身形小，李由安从远看还真看不见她，直到走近了，他差点没给吓飞。 他回头看了眼大门，确认它锁得好好，于是转过头来咽了咽口水，思维瞬间发散起来，是鬼？还是什么东西？ 大半夜，锁好的屋门，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怎么看都是恐怖片的开端。 “然后呢？” 磕着瓜子的程黎问。 李由安坐在椅子上 看着眼前惬意磕瓜子听故事的程黎，有些欲言又止，洛丽塔坐在李由安的脚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李由安和程黎身上来回，最后可能是不太喜欢程黎，离李由安又靠近了一点，整个身体都要贴到李由安身上了。 被洛丽塔盯上的人类，真倒霉。 程黎忍不住想。 李由安有些尴尬地拉开小女孩，转头问程黎：“你不觉得我在撒谎嘛？” 程黎摇了摇头：“你没有撒谎啊。” 系统扫描过，一点撒谎痕迹都没有，人类撒谎的时候心跳得可快了，蹦蹦蹦的，仿佛要尸体要从坟地里诈尸。 李由安很平静，心跳呼吸都没有乱，只是情绪稍微躁动了，说明他正在讲诉一个事实，还是一个讲了很多遍没人信的事实。 李由安感恩地看了程黎一眼，他接着回忆起来。 那天晚上，李由安确实差点被吓疯，但他也没疯彻底，最起码没晕过去，他掏出手机报了警，从小到大，李由安都是一个乖小孩，率先接受的教育就是，有困难找警察。 他语不伦次讲完情况后，警察和物业就上门了。 虽然说有怀疑他拐卖儿童的嫌疑，但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小女孩来自哪里，又得送哪去，又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真如李由安所想，凭空出现。 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两位警察对他进行盘问之后，又去安抚了小女孩，只是刚对上小女孩的眼睛，便听小女孩说：“你们是要带我离开他身边嘛？” 警察道：“小朋友最好是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哦，你爸爸妈妈在哪呢？” 小女孩露出一个笑容道：“叔叔可以看我眼睛嘛。” 李由安抱着脑袋道：“然后他们就走了，临走前还骂了我一顿，说我精神有问题，这里哪有什么小女孩。” 李由安被怀疑是精神有问题，他看着两位警察和物业一起走了，并且他能分辨出来，他们并没有说谎，而是真的认为这里并不存在什么小女孩。 但是小女孩分明存在着，还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是催眠？但一个小姑娘哪来的本事学催眠？ 那又是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无形地改变了人的认知。 李由安害怕啊，他发了疯一般敲响了邻居的门，把一个个熟睡的邻居们叫起来，指着自己门口站着的小女孩问：“你们能看见她嘛？” 一开始，那些邻居揉着眼睛问他：“这怎么有个姑娘啊？” “哪来的，抓紧给她父母送回去啊。” “天啊，你上哪拐来的。” 那小女孩似乎意识到什么，于是用那双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七嘴八舌的邻居们，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一丝奇怪的蓝光闪过。 接着，原本热心肠的邻居们仿佛被重新开机一样，劈头盖脸骂了李由安一顿。 “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还说有什么小女孩。” “你是不是学业太重，精神出问题了？” “李由安，你去看个医生吧。” 李由安恍惚的想，难不成真是他精神力出了问题，最近太累了？学业压力太大了？被导师压榨出幻觉了？ 他看着眼前没什么表情的小女孩，陷入了幻觉和现实的二重拉扯。 程黎又磕了一口瓜子：“那你去看医生了？” 李由安摇了摇头：“没时间啊，不过我认识一个心理学的师兄，他跟我说，区分幻觉和现实的办法很简单，我就观察一下这个对象，是否可以做到现实中能做到的事，又是否做了一些现实中做不到的事。” “但我没时间啊，我刚好有个课题，我忙了一周，每天都睡实验室了，今天才回来，结果钥匙卡住了，你来开锁我才想起来…好像还有这茬。” 李由安是真忙，忙得昏天暗地，忙得日夜颠倒，他哪有空想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他连口热乎饭都很难吃上，可能就是太忙了，所以用错了钥匙，顺带忘记了还有洛丽塔存在。 程黎：“你这么个忙法…精神出问题一点也不奇怪。” 要是他，每天这么忙，没法回家见裴宿，他都想毁灭世界。 系统雀跃起来：“no1你想毁灭世界？” 程黎在脑海里冷漠道：“那只是人类一个夸张说法，小神经，你应该多学一学人类的风趣幽默，才不会误以为真有人想毁灭世界。。” 系统：…… 再说一遍，本系统叫神降。 虽然它也没有再说一遍。 还有，以系统超快网速，它当然知道网络上那些嘴嗨的网民很喜欢用世界毁灭，公司爆炸，来调侃自己的闷闷不乐，但系统只是对于no1能产生这个想法而表示万分的快乐。 万一是真的呢，要是真的该多好 。 系统默默哭泣。 怎么就不是真的呢。 no1被人类同化的速度也太快了。 李由安捏了捏鼻子无奈道：“那也没办法，读书有读书的痛苦，像你们一样去工作就有工作的痛苦，我都读了，只能尽量读好了。” 程黎点了点头，看见李由安脚边的洛丽塔有些担忧的眼神，猜测洛丽塔并不想要李由安的性命，相反……洛丽塔好像很担心李由安的健康。 李由安似乎也有所察觉，他伸手摸了摸洛丽塔的脑袋安抚道：“没事，我休假了，可以休息好久，陪你找找你父母。” 洛丽塔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人类父母。” 她只有怪物父母，还有一个怪物弟弟，并且还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三只怪物。 最原始的父母怪物和弟弟怪物，早被第一次失败通关的玩家更迭，她迎来送往了许多对父母怪物和弟弟怪物，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还有无数次开启的副本世界中，忘记了他们的模样和存在。 虽然恨并没有消失，但洛丽塔已经忘记恨的本源是什么模样了。 程黎放下瓜子，问李由安：“你不害怕她嘛？” 人类的本能应该是恐惧，恐惧未知，恐惧难以掌握的一切，洛丽塔对于李由安来讲，便是难以掌握的未知。 明明差点被吓疯，对洛丽塔的存在抱有怀疑，那李由安…真的不怕嘛？ “怕啊。”李由安摇了摇头道：“但她又没害我，要害早害了，我找大师杀她也有点过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记不得她，但好歹是个小朋友，总得有个地方去吧。” “就算是鬼，也得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飘，不然她一只鬼在外面无所去处，多可怜。” 洛丽塔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脑袋扎进李由安的怀抱，小声说了句：“谢谢。” 程黎抽了抽嘴角，脑海中的系统感叹道：“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圣母嘛？” 程黎：“他只是很善良。” 善良得很不顾自己安危就对了。 “对一只怪物善良是无用的，no1，洛丽塔迟早玩腻杀了他。” 第8章 李由安并不清楚洛丽塔的杀伤力，但程黎和系统很清楚，那是一个表面无辜无害，实际上可能在暗地里磨刀的小怪物，哪怕如今表面上对李由安乖巧听话，也随时有可能反水。 程黎在思考是否应该任由洛丽塔留在李由安身边，但如果不留在李由安身边又应该去哪了，难不成跟着程黎回家，不可能，程黎不可能放着一个那么大的危险进入他和裴宿的爱巢。 或者吃了她？ 程黎打量了一会洛丽塔，收到对方龇牙咧嘴的警示，那警示虽然恶狠狠的，却带着主人真实的惧怕。 程黎知道洛丽塔认出了自己，毕竟很少有在程黎手底下逃生，对程黎印象不深刻的怪物。 no1，所有怪物恨得牙痒痒的第一玩家。 洛丽塔永远都记得遇见程黎的那个副本，她原本顺利地混在人类玩家之中，取得某个领头玩家的喜爱和怜悯，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一个可怜的好怪物。 她带领着他们站在了父母怪物的对立面，引导着这群傻瓜仇视父母怪物，一步又一步，让这群新玩家和早已死去的旧玩家变成的怪物互相厮杀，在最后一战时，洛丽塔几乎可以预见这一场副本的失败。 没有人能想到这一切的源头，来源自一个可爱又娇俏，无辜又柔软的小女孩。 但一切都因为某个变数而被改变了。 变数就是程黎，这个后来成为no1的男人。 程黎在玩家队伍是不合群的，也是安静的，沉默的，他的存在感很低很低，洛丽塔第一次见这次副本玩家时，差点就忽略了他。 当副本进度过半，他们已经在洛丽塔的引导下要去寻找父母和弟弟那不存在的骸骨，在客厅展开的一次讨论。 那时候程黎就安静地缩在最角落边，一米九的大高个，缩起来的时候原本也应该是大大的一团，偏偏却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 领头的玩家坐在沙发上高谈阔论，在洋溢着恐惧和不安的人群中，试图传递信任和友爱，但洛丽塔一眼就看穿他面具的伪装，表面对着恐惧的玩家释放友好信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所有玩家的任务，实际上却在心里想着找多几个替死鬼，恶劣得很。 洛丽塔喜欢玩弄这样的玩家，喜欢撕下他们伪善的面具，喜欢他们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恐惧，就像很多年前，她从冰冷的后院里爬出来，于一个雨夜回到温暖的家中，睁着冰冷的瞳眸笑嘻嘻的问自己的父母：“爸爸妈妈你们爱我吗？” “我真的好冷啊，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独自埋在那里呢？” 父母眼底流露出对于死亡最真实的恐惧，以及真心实意地告悔求饶，哪怕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只是因为要死了，所以才后悔。 洛丽塔不在乎。 程黎是洛丽塔最不喜欢的那种玩家，也是玩家里最不讨喜的那种类型。 他没有参与过一次玩家行动，总是一个人行动，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又得到什么情报，他不和任何人来往，渐渐的，大家把他当成了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孤羊，没有人在意他做了什么，连洛丽塔都差点忘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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