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喊得好亲切,坏猫说你们有一腿我原来还不信……我不会真的是后来居上吧?” 洛临又哄骗又威胁地拽开了嘴边堵着的藤条,皮实的屁股立刻挨了毫不留情的一藤鞭,沐桐仁整棵树都气得乱颤。 “是,你是后来居上,小三,小四还不够格,金乌足有十只,你最多算小十一。”沐桐仁一边护着树下一群毛团,一边咬牙切齿回怼。 若非这群徒弟修炼不到家,他何须化回原型! “……这……这么多?!”洛临大惊,炙热的火光几乎要撩上毛发,洛临用身后的羽翼拢住抱着的树身,闭上眼大声尖叫,“那你要拔毛只抓我一只穷奇怎么够!” “洛临”也跟着洛临胡乱嚷嚷,沐桐仁一棵树都被吵得头昏脑胀,他不得不又往洛临嘴上加了几道“藤枝封印。” —— 神鸟落地,炙热骤消,刺眼的光亮也渐渐柔和回白日的水平,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也不是彻底安静。 “……扶桑?”清脆的嗓音似暖阳拂过耳根,沐桐仁的原身桑木边上,多了个身着灿金色衣袍的少年。 洛临一愣,接着他也变回了人身,早就不是少年样貌的洛临抽动嘴角,嚣张地拢紧刚变回人形的沐桐仁。 “嫂嫂好,我师父不是扶桑。” 洛临不大的声音如一道惊雷,炸得金乌拧紧眉,也炸得沐桐仁脸上五光十色,好不精彩。 “嫂嫂……?扶桑的徒弟……是谁啊?”扶桑陨落至今,金乌哭干了泪,已许久没同人说过话,他在自己不大的人际网内翻找许久,也没找到能和这俩字对应上的人影。 沐桐仁身前身后人实在太多,金乌顾及自己周身炙热难平,没敢贸然靠近,只停在百米外,眨着眼,愣愣地看几乎要抱成一团的洛临和沐桐仁。 “我不是扶桑,扶桑是我的主枝,刚才我贸然装作主枝,冒犯了。”沐桐仁在金乌面前显得谦卑有礼,洛临不服气地把沐桐仁抱得更紧,沐桐仁寒着眼眸一睨,将洛临硬生生看了下来,沐桐仁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把洛临拉到身边,硬着头皮介绍,“这只上不得台面的猫是我道侣,按我和主枝的关系来论,喊声嫂嫂也没错。” “啊……我记得你,你是小木头。”金乌面上肉眼可见地的失落下来,沐桐仁身上沾着扶桑木的气息,他和扶桑的人身也不可避免有些相似,但俩人周身的气质,大相径庭,金乌缓过神后,认出了沐桐仁,也辨出…… “你是为了它来和我讨东西的么?”金乌的目光停在沐桐仁小腹上,洛临干的混账事被挑明,沐桐仁被看得面红,闷闷嗯了声。 “你还活着,真好。”金乌化成的少年也温和地笑,三千年,对金乌而言不过白驹过隙,但也足矣让他对早逝的爱人记忆模糊,看见沐桐仁,他难得想起了扶桑的样貌,少年笑得格外开心,“扶桑都没了,尾羽我就不给你了,扶桑总是没个正经,他一直都把你当孩子看,就是逗你的玩笑太过分了……不说他了,扶桑知道你被穷奇卷去人间后,他给我留了东西,说要给你。” 说着不提扶桑,却字字不离扶桑,听见扶桑有东西留给自己,沐桐仁抬眼怔住。 “给我?” “嗯!”认出沐桐仁,金乌也还是站在百米外,他的目光望过洛临,笑着从体内析出灵魄,“他都猜到了,你会舍身救人,说是如果你来找我讨要东西,就把这个给你。” 青绿色的灵魄飘在金乌掌心,洛临看见那团灵魄好像化成了人形,但只是眨了个眼,灵魄又恢复成青绿色的一团,只留了一截残余的小指,勾着金乌的指节。 沐桐仁定在原地,迈不开步伐,同为神木,沐桐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扶桑灵魄内的神魂几乎要没了,若他不接,那道念想还能陪着金乌再过百年,若他接过,扶桑主枝就再也回不来了。 捧着灵魄的少年叹口气,他往沐桐仁走来。 洛临下意识挡在沐桐仁面前,神火炙烤神魂的痛楚太过恐怖,那些伤痛缓和了千年亦宛如昨日,但是这回金乌身上的火焰却没有烫到洛临,金乌掌心的温度,甚至有些寒凉。 “小木头养的小猫,我也知道你,我在天上轮值,无聊的时候会偷看……嗯,也不算偷看。” “……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把师父让给你的!”有些话“洛临”张不开口,但洛临却没有这个顾虑,在沐桐仁身边被娇惯着长大,潜意识内早就失了分寸。 “他不肯接,你替我拿着,我要走啦。”金乌眨眨眼,掰开洛临的手,把手上的灵魄硬塞了过去,明明是与天地共生的神鸟,如今的面庞却稚气得像个孩子。 “给了我,你就真见不到主枝了!”沐桐仁着急地去拽金乌衣袍,却只摸到一团熄灭的火焰。 “世间可以没有金乌,却不能没有太阳,我早就该回天上去了。”金乌又退回了百米外,他又变回了三足神鸟的样貌,敛着自身的光和热看着天幕,他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沐桐仁一眼,又一眼,沐桐仁知道,他是在和扶桑告别。 “哥哥们还在的时候,瞒着天地替我轮值,我和扶桑偷偷去了好多地方,现在也该让我该替他们轮值了。”随着金乌缓缓往天上升,神鸟的模样也维持不住,但未离开汤谷,他还是尽力敛着属于太阳的光和热,他最后往沐桐仁身上看了一眼,面上滚下一滴燃烧的火焰,湮入天际,“我没做过哥哥,不过你们既喊了我嫂嫂,那就当我也是哥哥了,收下吧,就当哥哥和嫂嫂送你们的新婚贺礼。” “其实我早就该回天上了,只是他要我等你,让我替他和你说声‘抱歉’,没什么好难过的小木头,我们都知道失去爱人的感受,不要让小猫尝了。” 最后一句,藏在擅自融入沐桐仁体内的灵魄中,话毕,浩瀚的木系灵力涌入沐桐仁枯竭的识海,丹田,经脉,沐桐仁面色惨白,直挺挺倒了下去。 “师父!” “师父!!!” —— 耳边好像回荡着许多吵闹的叽喳声,沐桐仁睁开眼,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又变回了桑木模样,枝桠上郁郁葱葱,挤了一串毛团。 树下,趴着一只红翼黄黑纹身的大猫,紧紧依偎着树身。 是了,他又回到汤谷,还成为了新的扶桑神树。 扶桑树上,茂密的枝叶间,挂着棵孤零零的果子,不知何时才能瓜熟蒂落。 树下趴着的洛临环着桑木眯眼打哈欠,似在梦呓:“师父,你终于会长叶子了。” 一截枝蔓,很不客气地将穷奇拍进泥坑。 扶桑神木,该与天地共生。 ——正文完。
第35章 洞房花烛夜 春回燕归, 筑新巢,穿新衣,结新缘。 满是焦土的汤谷如今俨然一片生机勃勃, 沐桐仁桑木周围又起新宅, 季凌霄指挥着四个师弟,往门楣上拉红纱。 “诶诶!再高一点。” “左了左了往右边拉点!” “又右了,往左半步!” “嗯, 这下对了。” 不得不说,毛团们的筑巢水平和执念相当,沐桐仁初见平地起的道观时,一度以为自己还在人间的忘忧山。 昨夜洛临难得没闹, 沐桐仁慢腾腾从卧房挪出来,结果才推开门,就被满院子的红纱喜灯绊住了脚步, 他的记忆应当是没出错,昨夜进屋前, 院内还是一片利落干净, 怎么今朝睁眼,就添了这许多吵闹的赤红。 沐桐仁摇着头叹气,他大抵能猜出院内变成这样的源头是谁,洛临前俩日求着自己打开前往人间的通道,然后卷着季凌霄去了人间, 原来……为的是这般图谋。 他和洛临两人的确是不明不白滚在了一起,既没结成道侣契, 又没行过天地礼, 只有一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睁眼的小果子挂在桑木枝头。 沐桐仁继续往前院走,越走眉头蹙得越紧, 新起的宅院内,到处挂满了喜庆的纱帐,他的原身桑木也没有被放过,就连树上那颗尚未生灵的小果,都被细致地罩了层红纱。 看着桑木上悬着的灯笼和红纱,沐桐仁嘴角抽了抽,还没转到大门边,沐桐仁已经听见四个徒弟闹腾的声响。 红烛喜帐是洛临的主意,师兄弟们想到师父那张木头脸,都默契地没敢和沐桐仁吱声,季凌霄先斩后奏惯了,他准备挂完大门上最后的灯笼才一同去和师父请罪。 或许最后的灯笼就是难挂,四位的注意力皆集中在摇晃的红笼上,竟无一人察觉沐桐仁靠近的脚步声。 “怎么,挂这么多红绸是有喜事?”沐桐仁幽幽出声。 “是啊!师父和小师弟大喜!”凤景行顺嘴作答,答完才回过味,艰难转过僵着的脖子。 “为师怎么不知道,我有喜事将近。”沐桐仁撑着下巴咧嘴笑,探究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挥舞翅膀举灯笼的洛临身上。 洛临急中生智,利落地往季凌霄身后一躲,大声嚷嚷:“师父!新人在拜堂前是不能见面的!” “新什么新,有你这样的新人么?”沐桐仁不吃这套,他伸手一捞,轻易便将洛临拽了出来。 洛临的兽瞳又变得不太一样,一左一右,左边是澄澈的琥珀色,右边总是飘着点隐隐的红,沐桐仁不知这俩家伙是如何商量,竟在一具肉身内,达到如此绝对的平衡。 “……我们是想先布置好了,然后给你个惊喜。”“洛临”摸着鼻头接过话茬。 “喜倒是没有,惊吓一箩筐。”沐桐仁板起脸,直勾勾盯着洛临手上还来不及挂上的灯笼,洛临被看得发毛,又把灯笼往身后藏,沐桐仁无可奈何又叹口气,“为师白日是会吃人吗?” 夜间也不见你不多加收敛。 放在心里想的半句话也一字不落地进了洛临耳朵,穷奇探听心音的能力,反而被沐桐仁用得更熟,洛临时常招架不住,被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师父撩拨得面红心跳,手上腰上均乱了分寸。 “洛临”扯动嘴角:“小木头,我想和你成亲。” 洛临震惊:“!你走开,明明是我要和师父成亲!!!” 唉……沐桐仁也时常后悔,那会怎么不听了江漓的话,将这俩整日只会闯祸和争风吃醋的家伙,融成一体。 “行了,再吵你们自己嫁去,为师也好养养老腰。” 这便是应下了,不大的道观内一下又陷入了热热闹闹的忙碌中。 新人身着红袍,吉时到——拜天地,入洞房。 新房内,沐桐仁又见到那床眼熟的红被,被子底下果真又被摆了一床铺的红枣,花生,桂圆…… “你呀,一棵小果子不够,还想要多少?”沐桐仁站在床前,望着大红喜被忍不住揶揄。 “啊?我不知道是这个意思,我没成过亲……也没见别人成过,都是大师兄从话本里看来的……”洛临一听这话,面色大变,急急忙忙将床榻上铺满的果子全抖落到地上,然后从身后,揽住沐桐仁腰肢,“一棵小果子就差点要了师父命,不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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